薛妙偏要擠到她身側,先是看向了陸靖羽,雖然不認識他,但也篤定應當是哪家高門中身份不凡的小公子。
她佯作焦急的關切道,“公主殿下。我可算找到你了。”
陸瑾桃皺眉,她離紀令月近了些,看向薛妙的眼睛寫滿了警惕。
“你是誰,為何知道我的身份,我可不認識你。”
薛妙微微一笑,“公主您身份高貴,不認識民女是正常的。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公主與這位小公子隨我去一處地方避難。”
聽到這番話,陸瑾桃心中的懷疑更甚,她目光一凜,散發著一股威壓。
“可我不信你。”
麵對陸瑾桃的強硬拒絕,薛妙臉色隻是微微一僵,隨後勉強笑道,“我是紀令月的表姐,您既然信她,那自然也可以信我。”
“表姐?你該不會就是那個薛妙吧?”
陸瑾桃忽然想起來,她麵色怪異,視線上下掃了薛妙一眼。
這個就是那個裝腔作勢,愛裝可憐,害得她家月月落上一個壞名聲的女人?
薛妙眼眸一亮,沒想到襄陽公主居然知道她的名字。
她沾沾自喜的想,看來自己也不是那麽籍籍無名嘛,連當朝公主都知道她的名字,看來自己的名氣或許不比紀令月小。
紀令月一邊聽著外頭的動靜,察覺道紅衣人叫囂的聲音愈發逼近,再這樣下去,她們一行人遲早會被發現!
紀令月視線在她身上一轉,想起薛妙重生的身份,估計她方才所說的避難之處絕非虛言,決定賭一把。
於是她緊緊牽著陸瑾桃與陸靖羽的手,對薛妙飛快問道,“那個地方在哪兒?”
薛妙愣了一下,聞言指了斜對角不遠處一家大門緊閉的周記糧鋪。
聽到腳步聲,紀令月當機立斷,拉著二人的手借著沿路的遮蔽物掩蓋身形。
好在夜色濃鬱,再加上那幫紅衣人打殺之際將不少燈籠給扯了下來,有一段路明暗無光。
紀令月憑借著良好的夜視能力,帶著二人左拐右繞暢通無阻地來到那家周記糧鋪下。
她仔細一瞧,這家糧鋪旁有個看起來廢棄的棚子,裏麵堆砌了不少雜草還有廢棄物,靠近便能聞到一股酸臭味。
陸瑾桃嫌棄的抬袖掩住摳鼻,“這叫什麽好躲藏的地方,她莫不是在坑騙本公主?”
紀令月掃了一眼,“這家周記糧鋪應當是被廢棄的鋪子,無人修繕,便是連牌匾都歪歪斜斜的掛著。”
“那幫暴匪隻為一時殘戮殺人,不會挨家挨戶的打家劫舍,比起躲在剛才那個時刻都會暴露的地方還是這裏安全。”
“他們必然算準了時間離開,咱們隻要在這段時間安穩度過等人來救便可。”
“巡防營和京兆尹再不靠譜,發生這麽大事情必然要迅速出兵,紅衣人囂張不了多久。”
陸瑾桃點了點頭,頓時安心了下來。
陸靖羽卻是眨了眨眼,他察覺出這番話的不對勁,於是抬頭看著紀令月。
他張了張嘴,卻沒有開口。
紀令月見安撫住人,暗暗鬆了口氣。
因為方才那些話,都是她胡亂說的。
那些紅衣人備齊全,訓練有素,身手不凡,顯然不可能是普通的暴匪入京傷人。
那麽隻剩下一種可能。
這些人從很早開始就潛伏在京中。
紅衣,抹額,還有她從混亂時依稀聽到他們的獨特口音。
種種因素讓紀令月想起了九十年前被現今的大渝發兵亡國的尤國餘孽。
尤國人喜色豔麗的衣裳,他們便是連建築也造得富麗堂皇。。
尤國士兵盔甲皆以墨紅色為裝,他們認為紅衣是勝者的象征。
想通了以後,紀令月周身一冷,原先一直纏繞著她無法理解的事情在這瞬間得到了答案。
原文中是沒有提到祭天大禮,這場變故有著另外一個名字——
上京之亂。
她記得,原文中陸淮琛也出場了,然後……
紀令月瞳孔頓時瞪大,她低聲喃喃道,“雖以一己之力降服暴匪,但卻腹背受敵,身負重傷……”
“攝政王重創,然陛下年幼,紀太後垂簾聽政。過三日,紀太後病倒,輔國之重任交由寧王,後宮之事溫太妃把控,二人裏應外合,短短一年內便攪得大渝元氣大傷……”
紀令月越是回憶便越心驚,當初她看書時還痛罵過寧王與溫太妃,這兩個人簡直是攪屎棍,帶壞小皇帝不說,還將朝堂搞得烏煙瘴氣,更甚者為了撈好處,險些逼得老臣撞柱明誌。
最後還是太醫強行將攝政王針醒,讓他吊著一口氣去收拾爛攤子,在他大刀闊斧血洗朝堂之下,大渝才恢複了和平。
就是因為這個變故,攝政王實力大減,身子留下了隱患,而大渝也因此元氣大傷。
紀令月在飛快思索之際,薛妙拖著狼狽的身軀快步走了上來。
當時紀令月拉著兩人一路暢通無阻,走的飛快,隻可憐薛妙一個人被遠遠地甩在後麵。
夜路無燈,身後又時不時傳來紅衣人叫囂聲,薛妙幾乎嚇得魂飛魄散,這一路走的磕磕絆絆。
摔了無數個狗啃泥後,薛妙總算到達了糧鋪。
她第一件事就是氣勢洶洶的找紀令月算賬,“紀令月,你當真是個惡毒的女人,若非沒我,你又哪來的安身之處?”
“但你方才是怎麽對我這個救命恩人的,居然將我拋在後方不管了!”
薛妙想到這短短路程自己是怎麽艱難熬過來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紀令月反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還要照顧他們二人,哪還顧得上、你。你年紀也不小了,誰知道你居然連個路都不會走,莫不是要我背著你過來你才滿意?”
“紀令月!”薛妙氣急,剛欲伸手抓住她胳膊好好的教訓一下。
豈料從後方淩空砸來一個沙包,精準無誤的砸到薛妙的腦袋。
她一聲吃痛,抬手捂著後腦勺,微紅著眼眶轉過身去。
略微猙獰的神情在看到那個拋著小沙包,通身貴氣的小公子後,突然猶豫了起來。
她表情一變,似無辜似委屈道,“這位小公子,我可有惹你生氣的地方,為何你無緣無故的打我?”
陸靖羽一嗤,興許是與陸淮琛待久了,這一下到有他三分的模樣。
他翻了個小白眼,“不過隻是僥幸找到一個地方罷了,朕……我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居然攜恩圖報。”
“這要是在早朝上有朝臣敢對著皇帝這樣說,早被拉出去砍十回的頭了。”
陸瑾桃也狠狠瞪了她一眼,站在紀令月麵前,她又開始發揮自己毒舌刻薄的本領,“喲,本公主今日當真是長了見識。自己手腳笨也就罷了,居然還怪旁人。”
“照你這種說法,難不成你自個兒生的醜就非得怪我家月月美若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