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黑夜,暴雨傾盆而下。

顧冷清摸著自己受傷,但已經固定好錯位的腿,疼得唇色發白。

本來她是來靈山找沈青欒要一些藥材來研製新藥的,沒想到不小心摔下陷阱。

她的腿摔斷了,還好有藥箱,當時便迅速給自己止血,還能自己簡單接骨,根據判斷,腳踝骨雖然摔斷錯位,但不是粉碎性骨折。

所以她先固定傷口,消腫。

但她是摔下兩米高的陷阱,腳受傷了爬不上去。

其實哪怕腿腳沒有受傷,單靠四麵光滑的泥麵也是爬不上去的,別說現在還下著雨,沒有可以遮擋的地方。

月光很淡。

她用手擋在眼睛上方,不讓雨水落在眼睛裏,眉毛深深擰在一起,陷入擔憂。

這場雨把她的身體打濕,就怕著涼了會感染風寒發燒,隻好從藥箱裏拿出預防感冒藥來吃下。

但她的衣服濕透,加上山上的溫度低,她現在冷的瑟瑟發抖。

內心,不由得有些慌亂起來。

怕是人發現她不見,還沒來得過來救人,她便冷死了!

冷……

很冷。

顧冷清抱著冰冷顫抖的身體,嘴唇青紫一片,她呼喊著,“有人嗎?有沒有人來救我……”

“救命啊!”

她喊著,又給自己吃下一點消炎藥,擔心傷口被感染發炎。

就在她抵擋不住寒冷,幾乎昏迷的時候,一個身影忽然從天而降,穿著灰色的衣服,正疑惑的掃了她一眼。

當注意到她腿上的傷口時,他眼底的冷漠才褪下。

“你放心,我會救你出去。”

說完,便將幾乎昏迷的顧冷清打橫抱起,猶如神仙一般飛出陷阱,繼而帶她到了一個山洞裏生火取暖。

因為她的衣服都濕了,他就把衣服脫了件下來給她披著,一直君子得轉過身,背對著她,讓她不至於害怕會被非禮。

那個人,便是時秋。

後來,時秋帶她拜師,她勤學苦練,終於,熬到今天。

四年了!

這四年來,她從不需要尉遲墨。

既然在她需要人幫忙的時候他不出現,從今往後的生活,她也不需要任何人。

思緒回籠,顧冷清的麵色更冷幾分,“娘親如今一心隻想賺錢給你娶媳婦,其他的不會多想,至於他,你要如何決定,全在你。”

她不會剝奪兒子是否要原諒他的自由。

但她一定不會再選擇尉遲墨!

“娘親當年那麽辛苦才熬過來,宇兒絕不會離開娘親,一輩子都要守著娘親,保護娘親。”

尉遲軒宇動情的說著,微微靠向顧冷清的肩膀,像一隻撒嬌的小貓。

顧冷清心裏一暖。

摸著小家夥白嫩的臉蛋,心裏倍感安慰,“要是真的心疼娘親,那就快點長大賺錢養娘親……”

尉遲軒宇霸氣十足道,“日後,宇兒送娘親一個錢莊。”

月朗星疏。

遠在蘇城的同一片夜空下,尉遲墨終於趕到,元嬤嬤見到他,微微一愣,“齊,齊王……”

“她人呢?”

尉遲墨的神色在元嬤嬤看來十分急切,好像很著急的樣子,應該是知道母子離開蘇城的事,專門趕來的吧。

元嬤嬤陷入猶豫。

尉遲墨重複問一遍,“嬤嬤,告訴我,她帶著宇兒去哪了。”

顧冷清離開的時候,確實有告訴她,他們要一段時間北燕,可也囑咐了,不許告訴任何人,尤其是尉遲墨。

“老奴,不知。”

元嬤嬤心虛得不看他的眼睛,尉遲墨一眼看出她在撒謊,“嬤嬤,看在我們多年主仆份上,你告訴我。”

看他那麽著急在意的樣子,元嬤嬤心裏掙紮不已。

這要是說了等同背叛小姐,要是不說……她又不忍心見齊王那麽著急擔心的樣子。

“王爺,不如,你去問唐少爺吧,或許唐少爺知道。”

元嬤嬤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隻好搬出唐煜。

唐煜是知道小姐帶著小少爺去哪裏的。

尉遲墨見她始終不肯告訴自己,也不浪費時間,立刻去找唐煜。

唐煜在房間喝酒。

往日一身驕傲,滿身瀟灑的唐煜,如今總是抱著一個酒壇子,這讓躺在**療傷的張勇感到唏噓不已。

門被打開,尉遲墨直接走進來。

唐煜看見他,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你來晚了一步,她已經走了。”

尉遲墨幽深的眸子看著他,“她去了哪裏?要去做什麽?”

唐煜笑了一聲,沒說話,繼續飲酒。

尉遲墨咬牙,上前,用力一掌拍在桌麵上。

“告訴我,她到底去了哪裏?”

他不是不能調查,但需要時間。

他總覺得,顧冷清這一走,似乎就是永遠。

一股恐懼在心頭散開,讓他特別害怕,不安。

他已經等了四年。

不能再等了!

無論如何,她不能走。

唐煜抬眼看他,眼神勾勒著嘲笑,就連勾起的嘴角,都在譏笑,“既然我得不到,又豈會讓你得到。尉遲墨,我們都一樣,永遠都無法得到她。”

“本王跟你不一樣!”

尉遲墨沉聲叱喝,聽到唐煜這麽說,胸口的怒火瞬間凝聚起來。

但他又十分清楚,唐煜說的話,並非沒有道理。

這四年的時間,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

他從沒想過,她會學會武功,更加沒想到,離開了齊王府,她活的如此自在,比在齊王府待著的時候要好上一萬倍。

她過得如此自在滋潤,又豈會重新回到他身邊?

他怕了!

所以顧不上最後的計劃,恨不得現在就把他們母子接回去。

唐煜不斷地諷刺道,“這四年來,我一直守在她身邊,舍不得讓她受半點傷害,對宇兒視同己出,對他們母子真心實意,我如此真心對她,她尚且沒能看上我。”

“而你齊王,你給了她什麽?”

“辱罵?傷害?死亡?危險……哪一樣,不全拜你所賜。你說,你又有什麽資格讓她回到你的身邊?”

“本王說過,會用一生來彌補,此事與你無關,你不必多說,你隻需要告訴我,她到底去了哪裏!”

尉遲墨低吼,唐煜說的話,深深刺激了他,仿佛毀滅了他最後的希望,那一瞬間,尉遲墨眸色猩紅,怒火幾乎噴發而出。

唐煜眼底的嘲笑更甚,“齊王何苦自欺欺人,得不到便是得不到,我,便是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