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有根見風使舵,“都誰往人家身上潑髒水了,人家要求還個清白不過分,大冷天的別僵持了。說話。”
宋有根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喊的,這當然也有一些私人的怨氣,因為什麽大家都清楚。於是沒人再觸他的眉頭,一個一個的過去的時候都道個歉。
二丫娘過去的時候是不必道歉的,可是她也說了個對不起,隻是這個對不起的意義不同。
安寧沒有接下這個話。別人靠近的時候她不會遠離,別人遠離的時候她不會靠近。
安寧:“也謝過嬸子。”
別人攻擊的時候她還是幫著說話了。
所有的人都道完歉走了。
安寧抱著孩子卻沒有走。
宋有根:“是天黑不敢回去嗎?我派人送你回去。”
安寧搖頭:“天黑有什麽可怕的,可怕的是人心呀。”
宋有根沒有言語,吧嗒吧嗒抽了兩口旱煙。
安寧:“您一會兒抽,我孩子怕煙嗆。”
宋有根:“哪有那麽金貴。不害怕就走吧。”
楚竹猗這時候也來拉安寧的手,“娘,咱們走吧。”
安寧沒有動,“裏長叔,麻煩你給我這倆孩子上個戶。”
裏長皺了一下梯田的額頭,“他們父親是誰都沒弄清楚,怎麽上這個戶。”
安寧:“生者著,死者削。怎麽上不了戶。”
裏長:這是仗著自己委屈了。
可這個麵子他還真的給,因為今天的事的確是弄得太難堪。他也不想日後被別人掀開,所以點頭道:“明天吧,明天我給你倆孩子上戶籍,但是按照脫漏戶口上籍。”
安寧想著上戶口就可以了,至於他用什麽借口自己就管不著了。
安寧領著大的抱著小的走出了屋子,可是剛走到院外就看到慌慌張張的趙抬石,看見他就問道:“你看到翠花了嗎?”
安寧搖了一下頭,“我沒有看見她。”
宋婆子聽到女婿慌張的聲音也出了屋,“她不是回家了嗎?”
“家裏沒有啊。我前後左右都找了。”趙抬石有些慌張。
宋有根老神在在,“不會不見的,估計是跟你賭氣去了她姐家,你回去吧。”
趙抬石得了嶽父這話心裏踏實,抬腳往院外走去。
安寧:“叔,那我明天來取戶籍。”
宋有根想了想,“既然今天晚了,也不在乎耽誤一刻鍾,你等一下我給你開了戶籍直接帶著。”
裏長有戶籍辦理手續,他把這些手續辦好之後在上報給衙門登記,衙門簽署之後算是正式入了戶籍。
安寧也不怕耽擱這一刻,索性回屋坐著等。
裏長讓心神不寧的宋婆子調了調燈,借著燈光宋有根把安寧家的戶籍拿出來,借著昏黃的燈光翻開首頁竟然是安寧兩個字。
安寧驚訝:安三娘和自己同名。
宋有根看到她的驚訝,說:“哪兒不對嗎?安寧,一世安寧,是你名字。”
裏長說著研磨,“你爹想護你一世安寧,終究是背道而馳了。”
安寧恍然的點了下頭,他前世的父親也是這個意思,沒想到兩輩子的爹都是這個想法,可是她卻沒有一世安寧,如了裏長所說真真的辜負了起名的想法。
安寧流下了淚水。
宋有根:三娘這是想自己的爹娘了。
“三娘,把孩子名字寫上吧。”宋有根說道。
安寧一聽這話看像了孩子。
楚竹猗卻有些猶豫,小腦袋瓜不知在想著什麽。
安寧以為他在想名字呢,覺得孩子可能嚇到了,反應有些遲鈍。懊惱的同時她開口,“男孩安一,女孩安瑩。”
楚竹猗驚訝看著她,他思考的是上戶口得有姓氏,那麽他該怎麽辦?可沒想到安寧直接丟了夫姓,竟然直接選擇了姓安。
楚竹猗糾結的眉毛舒展了,可安寧的眉毛卻皺了起來。
“天啊,我今年十八歲。”安寧看著都傻了。一個十八歲的年齡有個近六歲的孩子,是誰這麽禽獸。別讓她逮到,否則她一定抽了他那根筋。
裏長不理會,隻說,“你再無婚姻我就得拉著你去衙門。”
安寧:“去衙門。幹什麽?”她總覺得不是啥好事。
“杖刑。”宋有根冷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安寧給孩子上好了戶籍也就不再留,帶著孩子走入了黑夜。
楚竹猗麵對著黑夜有些膽小,緊緊的跟著安寧還回頭回腦四處看,大大的眼睛裏有著驚恐。
安寧分散他的恐懼,說:“娘還得說說你今天的表現,一級棒。”
楚竹猗聽見表揚很高興,也說:“娘也棒,你讓我們隨著你的姓,那娘你以後是不是……不會給我們找爹了。”
安寧:這個事情怎麽和孩子說?她一個意識的靈魂活在別人的身體裏,和這個世界都有些格格不入,又怎麽去找性情相投的那個人。再者活的都好艱難。
安寧思考的這會兒必然是沉默著的。
楚竹猗見她沒有立刻回答,立馬說,“娘,你不要給我們找爹了,我會很孝順你,我會給你養老送終,我們一起住在山上,我會慢慢長大,我會學著養兔養雞,讓我們不餓死。娘,我們就一起生活好不好。”
安寧沒想到自己沉默讓孩子想多了。借著昏暗的光在看一寶,小家夥竟然淚流滿麵。
安寧蹲下來看他,“娘答應……”
“你答應什麽。”趙抬石好像黑暗裏的幽靈,陰著一張臉出現了,“這麽個小崽子真的像極了他那陰險的爹,居然說出這番不孝順的話。”
安寧聽著孩子的孝順的話都要感激的哭了,如今別人罵她的孩子不孝順,當真是可氣。
安寧:“你不去找翠花,躲在這裏嚇唬人麽?”
趙抬石:“她吃醋跑出去了,明天自然會回來。”
安寧冷然,他自己的老婆都不擔心她跟著費什麽心。所以話也不說的往山上去。
“我送你。”黑暗裏又一個人影竄了出來,嚇得安寧忙把孩子護在身後。
“趙二狗,你當真是狗皮膏藥。”趙抬石說話,白氣在他嘴裏出來被黑夜纏繞著,像是一個漆夜厲鬼怨懟的瞧著人。
二狗看著也有些打怵,但是不認慫,大罵,“趙抬石,你又是什麽好鳥,有什麽資格說我。”
趙抬石:“我讓你知道我有沒有資格。”
趙抬石找不到翠花的時候原本以為嶽丈家會惱怒,卻沒想到嶽父輕飄飄的一句話還沒有怪罪他,那還有什麽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