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用熱水泡手,一開始沒什麽感覺,她就讓楚竹猗給她舀熱水來。反反複複泡了半個時辰她的手有了知覺,渾身上下血脈通暢,這才站起來。
可楚竹猗沒多高興,小臉依舊揪著。
“一寶,發生了什麽。”安寧不安地四處打量,借著雪和月的瑩瑩微光,看到了野豬還在陷阱裏,那是小瑩發生了什麽嗎?她連忙問出口,“瑩寶呢?”
楚竹猗指著屋裏,扶著她進去看。
孩子好好的在**,可看見她進來愣了一下,以後就定定的看著她,小嘴抽抽嗒嗒的要哭。
安寧:“我怎麽了?”她問楚竹猗。
楚竹猗眼裏有眼淚有痛心之色,他嚎啕著說,“娘,你沒臉了,是不是野豬啃了你的臉。”
安寧聽著這話怎麽那麽怪?於是在灶裏拿了火把吹亮了對著清水一看,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那暗紅皺巴巴的臉是她的嗎,除了鼻子高一點,眼睛和嘴有縫隙,哪還能看得出是一張臉?
無非是掛在人的脖子上,你才能肯定這是一張臉。
安寧苦笑,野豬這一腔熱血都給了她這張臉,難怪孩子要哭,難怪孩子害怕。
“稍等,娘給你變臉。”安寧話音一落,小機靈鬼就去給她拿盆舀水,一改先前的頹廢,臉上也有了笑模樣。
安寧洗淨臉上的血過來給兩個孩子看。她本意是確定一下臉好好的在著呢,可楚竹猗說:“娘,你白了。”
安寧莫名的就紅了臉。
好吧,之前拚命找吃的,其他什麽都沒顧上,如今這臉被豬血扒個幹淨,這模樣還是不錯的,櫻桃口俏瓊鼻,杏眼彎彎透著蘭心蕙性。
她就說兩寶貝這麽俊,是有遺傳啊。
小瑩寶喜歡這樣的娘,非要夠著安寧的臉蛋親一親,之後小瑩又開始咿咿呀呀,指著門上的窟窿比劃著,然後就叭叭叭地親著她的小臉。
安寧沒明白,還以為她說門漏了,就說一會找東西塞上,讓她別擔心。
楚竹猗解釋道:“妹妹在講豬拱進來時,娘真厲害。”
小瑩寶點頭,又叭叭叭的在她臉上親。
安寧:娘當時是義無反顧啊,就怕野豬進了把咱三個吃了。
楚竹猗也後怕,“娘,我把木頭都堆在那兒吧。”
安寧看出來這孩子是真害怕了。
“等會,娘去把野豬撈回來,然後你再堵門。”安寧說著也不耽誤,站到陷阱外拉著豬腿,幾番折騰終於扯了下來,費力的拉回了屋。
楚竹猗現在看著死豬,反而沒那麽害怕了。
安寧建議,就用這個死豬來堵門,誰讓它給門撞壞的。
實際是今天她真的在動不動了,歇歇明天來收拾吧。
楚竹猗同意,但還是給它加了好多木頭在豬身上,把門堵了個嚴嚴實實。
安寧並不阻止,這一天她太累了,由於野豬緊繃了好幾日的神經也放鬆了,帶著倆孩子回了床,安安穩穩的睡覺。
也許是知道未來幾天不會挨餓,也許是她太累了,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確切的說,是被畫地圖的給凍醒了。
安寧這一晚睡的時間長,灶堂裏的火都已經熄滅了。她起來趕快生火,然後用水洗一下孩子的褲子,盡量的擰幹之後搭在了灶台上扯出的草繩上,接著汆了一鍋提前做好的魚丸,白嫩嫩軟彈彈,熱熱乎乎的先吃了一頓。
裹成蠶蛹寶寶的小瑩就由哥哥喂,吃飽喝足在**顧湧,活脫脫一個真的蠶寶寶。
楚竹猗吃完之後被指派燒火,還是滿滿的一鍋雪水,燒熱了好給豬剃豬毛。
由於這百十來斤的豬也不能在地下弄,安寧就想了個法子,扯出來一塊床板搭床凸起的石頭上,另一邊搭著木墩桌子,這才把豬放上去。
之後澆上熱滾滾的水,再用小片刀刮出毛。
那哢哧哢哧的聲音走過去,野豬身上的毛被刮得幹幹淨淨,至於不好弄的豬鬃,直接選擇了用火燙。然後再開膛破肚,扯出內髒,扔了淋巴苦膽和豬糞,其他的扔進鍋裏好好洗。
楚竹猗大概是沒吃過豬腸子,此時按著他娘說的用筷子翻腸衣,做的不是很順手,關鍵是討厭這股味兒,很難想象這東西能吃。
安寧在床板上卸著肉,見著他的表情就笑了。
“一寶,洗幹淨了盤成團,你在往上澆點水凍一凍,回頭給你做香噴噴的大腸吃。”
楚竹猗麵無表情的嗬嗬一聲,到底沒有說什麽照做了。
這就是挨過餓的孩子,哪怕對這能吃的東西不滿,也不會去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