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女們的婚姻大事,自古以來便都是由父母做主,可我這個當母親的、卻連兒子的親事都做不了主,那我還算什麽母親!”

丁氏越說越覺得傷心,說到最後甚至覺得她這些年都白活了———她雖然是一家主母,可徐天光和徐東臨卻都不重視她的意思,讓她在徐家一點地位都沒,甚至丁氏還覺得將來可能連兒媳婦兒都會不把她放在眼裏!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丁氏馬上氣得咬牙切齒,語氣也很快比先前又堅定了幾分:“老爺您出去吧!我的話已經說得十分清楚了,隻要張家的親事一日不退,那這藥我就一日不吃、誰喂都一樣!老爺您若是硬是要繼續逼我、那幹脆就讓我病死算了,我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不用再為這件事操心了!”

徐天光還是頭一次見丁氏這副模樣,於是他一時間發火也不是、不發火也不是,最終還是看在丁氏有病在身這點打消了怒火,一臉無奈的拂袖離開……

徐天光出了丁氏的屋子後,很快就讓人把徐東臨叫到了大廳,滿臉無奈的說道:“小四,你娘這回也不知是犯了什麽倔,竟連我的話都不聽,不但還是不肯喝藥、連你的親事她也還是不肯改變主意!”

“連爹卻勸服不了娘嗎?”徐東臨一臉擔憂的看著徐天光,臉色也逐漸變得一片凝重。

“嗯,這回她連我的話都不肯聽,一副我要是再逼她、就死給我看的樣子!唉,事到如今,這件事我也無能為力,”徐天光說著頓了頓,才神色複雜的說道:“不如和張家結親一事你再好好的斟酌、斟酌?若是你願意遂了你娘的心意退親,那我們就一起去張家,好好的和他們賠不是、把親事給退了。”

“不!我絕不會退親!爹,您不是從小就教我要做一個言而有信的大丈夫嗎?再說了,我是真心真意喜歡四娘的,我知道若是錯過她,那我這輩子再也不會找到能讓我這般喜歡的小娘子了……還望爹您能成全我!”

徐天光知道徐東臨說的話句句在理,他也很喜歡妙兒這個兒媳婦兒、想成全徐東臨這片心意,可這丁氏是他的妻子、是徐東臨的親生母親,他們不能對她的態度置之不理啊!

於是徐天光隻能一臉為難的看了看丁氏所在的屋子,道:“爹也十分讚成這門親事,也不希望你退親落下話柄讓人詬病,更不想拆散你和張四娘,可你娘她寧死都不肯鬆口,這該如何是好?”

徐東臨見徐天光還是站在他這邊,先是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隨後隻能暫且退一步說道:“隻要爹您不改變心意就行!至於娘那邊,我隻能暫且先說些好話哄她、讓她把藥給吃了,之後再想別的法子了!”

“也隻能暫時如此了,”徐天光點頭附和了句,隨後還不放心的交代了徐東臨一句:“雖然這次的事是你娘她蠻不講理,但你還是得緊著點你娘的身子,千萬不能讓她的病加重!”

“爹的話我都記下了。”

徐東臨在徐天光麵前做下保證後,很快就重新進了丁氏的屋子,端了藥碗便坐到床榻前,柔聲勸道:“娘,您先把藥喝了吧!您不喝藥身上的病不但不會好、還會加重惡化,我們都很擔心。”

丁氏故意氣哼哼的問了句:“親事退了嗎?”

徐東臨沉默了一小會兒,才無奈的說道:“沒有。”

丁氏聞言恨恨的瞪了徐東臨一眼,道:“沒退我還是不喝!”

“娘……”

“……”

徐東臨見丁氏一言不發、看都不看他一眼,最終十分無奈、隻能違心說道:“娘,您隻要把這碗藥喝了,那我答應您晚上好好的想一想退親一事,想清楚後一定會重新給您一個答複,這樣可好?”

徐東臨的話讓丁氏聽了雙眼立時一亮,並馬上追問道:“此話當真?你真的會好好的考慮退親一事,你沒騙娘?”

徐東臨自是再怎麽考慮也不會同意退親,但為了讓丁氏把藥喝下,他隻能硬著頭皮撒謊糊弄丁氏:“嗯,隻要娘您肯乖乖的把這碗藥喝了,我便重新考慮、做出新的決定來。”

丁氏聽了眼珠子很快就轉了轉,心裏更是悄悄的琢磨起來———徐東臨肯主動提出好好的重新考慮退親一事,那至少比先前一口咬定不肯退親要強一些,也算是這件事總算有了一點小進步了!

於是丁氏琢磨過後很快就爽快的答應道:“那好,這可是你自個兒的話———隻要娘把這碗藥喝了,你就答應娘好好的重新考慮退親一事,你可不能騙娘!”

徐東臨聽了隻能一臉無奈的保證道:“娘您放心,我一向說到做到,這點娘您還不清楚嗎?”

丁氏得了徐東臨的保證後,才一臉滿意的端起藥碗、一口氣把碗裏的藥給喝完,徐東臨見了那一直提著的心才敢放回原位———總算是把今天的藥喝了,至於明天的藥、隻能明天再想法子了!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還沒到喝藥的時間,丁氏就急忙忙的把徐東臨叫到床頭,迫不及待的問道:“小四,退親一事你考慮得如何了?是不是待會兒就會上張家去退親?”

徐東臨不敢說半個“不”字,隻能繼續撒謊糊弄丁氏:“我考慮清楚了,就聽娘您的話、按照您的意思辦……不過得等娘您喝了藥、我才會去張家退親。”

丁氏一聽這話立時滿臉欣喜,並心急的說道:“那還等什麽?趕緊讓小丫鬟把藥煎好送上來!”

“藥已經在煎熬了,娘您且再稍等一會兒。”

這丁氏好不容易主動提出要趕緊把藥喝了,徐東臨自是隻能暫且一邊穩住丁氏、勸她吃藥,一邊想下一個對策……

這無論是真去退親還是假意退親,肯定都是行不通的———徐東臨對妙兒也算是有幾分了解,知道他隻要上張家流露出半絲想退親的意思,那以妙兒那驕傲的性格,一定會馬上和他解除婚約、絕不會委屈她自己!且這婚約一旦解除了、那妙兒從此以後是絕不會再給他半點機會!

因此徐東臨深知這親是萬萬退不得!隻能另外想辦法說服丁氏……

而就在徐東臨為這件事苦惱發呆時,丁氏卻是十分利索的接過小丫鬟奉上的湯藥,吹涼後一口氣把藥喝得一滴不剩,然後指著空碗對徐東臨說道:“小四,這藥娘已經喝完了,現下你總該履行諾言前去張家退親了吧?”

徐東臨一時想不出新的勸服丁氏的法子,隻能做出一副突然記起要緊事的模樣,一臉懊惱的對丁氏的說道:“娘,我突然記起衙門裏還有些公務沒處理完,那都是縣太爺親口吩咐我處理的公務,萬萬不能怠慢……”

“所以我現在隻能馬上動身趕回祥符縣,把公務處理妥當了再抽空辦自個兒的私事,”徐東臨邊說邊快步往屋外走去,不顧丁氏一個勁的在背後喊他,隻匆匆忙忙的丟下一句話:“娘,公務要緊,我就先回衙門去了!”

徐東臨丟下這句話便逃一般的溜出丁氏的屋子,隨後也不敢再呆在徐家,隻能假戲真做的往衙門趕去,想著雖然這幾日輪到他沐休、不用到衙門辦差,但去衙門呆著總比在徐家呆著、讓丁氏逮個正著要好!

這徐東臨帶著這樣的心思、慢悠悠的晃到祥符縣縣衙後,見偌大的衙門裏竟空無一人、隻留下一個看門的衙役,不由倍感疑惑、馬上招了那衙役上去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