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臨怕丁氏這般任性的拒絕吃藥,身上的病拖下去會越來越嚴重、到時候釀成不可挽回的大錯。於是左思右想過後,徐東臨最終還是去找了徐天光,把丁氏之前做過的那些事、以及她的心思都一五一十的告訴徐天光,希望徐天光能出麵說服丁氏喝藥、好好的配合太醫治病,並勸她打消退親這個念頭。
徐天光一聽徐東臨說丁氏竟跑到張家、直言不諱的嫌棄人家門第,然後還冒冒失失的提出要退親,頓時氣得臉色鐵青、怒罵了聲:“荒謬!你娘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嫌貧愛富不該是君子所為!真是個愚蠢之極的婦人!”
徐東臨雖然也不讚成丁氏的做法,但子女不言父母之過,因此麵對徐天光的怒火、徐東臨隻委婉的說了句:“娘她也不過是一時糊塗、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希望爹您能好好的勸一勸她!且眼下娘她有病在身,爹您也別太過責怪她了,勸她趕緊把藥喝了、把病治好才是正理。”
“你娘真是胡鬧!哪有病了不吃藥的理?!”徐天光先是恨鐵不成鋼的說了句,隨後伸手拍了拍徐東臨的肩膀,安撫道:“這件事我自有分寸,小四你不用管了,你娘那邊交由我來勸服———這病得治、藥得吃,親更是得結!”
徐天光說完便負手去了丁氏養病的屋子,一進屋見桌上擱著一碗一滴未用的湯藥,而丁氏則自個兒躺在床上生悶氣,徐天光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對一旁的丫鬟吩咐道:“這這碗已經涼了的湯藥撤下去,重新再替夫人煎碗藥送過來。”
“是,老爺。”
小丫鬟低低的應了一聲,隨後便端了那碗已經涼透了的藥退了下去,徐天光等屋子裏隻剩下他們夫妻二人了,才一臉無奈的坐到床邊,盯著鬧別扭的丁氏了看了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說道:“夫人,你這又是何苦呢?就算孩子的親事不合你的心意,但你再怎麽樣也不能不顧自個兒的身子啊!”
丁氏一聽徐天光這話、便曉得徐東臨把事情都和他說了,於是她一邊暗罵了聲“不孝子”,一邊飛快的轉動腦筋和觀察徐天光的臉色,見徐天光並未像以前那樣直接對她動怒、而是好言好語的勸她顧著身子,索性把心一橫、決定和徐天光對著幹一回!
於是丁氏馬上別過臉不和徐天光對視,隻悶悶不樂的說了句:“你們父子倆壓根就沒把我放在心上,我的意思你們更是一直理都不理!既然你們心裏壓根就沒有我,那又何必問我的意思如何?你們直接把人給抬進來不就行了?管我點不點頭、高不高興做什麽?”
“胡鬧!你是小四的娘,小四娶媳婦兒自然得你點頭才行,”徐天光見丁氏臉色比以前蒼白了不少,於是強行壓住脾氣、耐住性子哄她:“當初我們和張家定親,這門親事不也是你點頭答應的嗎?”
丁氏一聽這話馬上冷哼了一聲,嘀咕道:“當初是當初、如今是如今!當初我怎會曉得我們家離開鄉下後會這般顯赫?當初我哪會曉得張家會落魄成這樣?老爺,一個打小就沒娘教養的小娘子,品性能好到哪裏去?”
丁氏這以偏概全的話讓徐天光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頭,沉聲說道:“話可不能這麽說,人家張四娘的確是個好姑娘,即使父母早逝品德操行也沒一點不好!再說了,眼下張家在京城的這份家業,可是比當初在鄉下還大上不少!當初他們家在鄉下不也是隻有幾百畝田地而已嗎?”
其實妙兒他們現在在京城不但有鋪子還有宅院,在家鄉泉州府更是有著不少田地和魚塘,他們兄妹幾人掙下的這份家業,早就遠遠超過以前張家最風光的時候了。若是丁氏非要做對比,那張家自然是現在比以前要好上許多……
隻不過張家變好的同時,徐家也在變好且還搖身一變、變得家世顯赫,這讓丁氏的眼界也隨之高了許多,讓她自然也就看不上雖然家世也變好了、但卻依舊不及他們徐家的張家了。
因此丁氏拿不出話來反駁徐天光、索性把被子往上一拉,蒙了頭不理會徐天光、以這樣的姿態來表明她堅決想要退親的決心。
徐天光見了心裏逐漸感到不悅、馬上就生出教訓丁氏的念頭,但徐天光才剛張了張嘴、丫鬟就正好把新煎好的藥送了進來,徐天光見了便把到了嘴邊的話咽回肚子裏,接過藥碗後揮手讓丫鬟退了下去,打算親自喂丁氏喝藥。
“夫人,別鬧脾氣了,快趁熱把藥喝了吧!”
徐天光邊說邊伸手輕輕的拍了拍丁氏的肩膀,丁氏卻依舊固執的和徐天光鬧脾氣、不肯把身子轉過來,徐天光見了心裏的不悅慢慢的浮現在臉上,不過他嘴上卻還是耐心的再勸了句:“夫人,你不肯吃藥、兩個孩子都急得不行,你就別再讓他們擔心了,趕緊把藥喝了吧!難不成你連我這個老爺的麵子也不肯給?”
這丁氏一向都十分畏懼徐天光、更是從來不敢忤逆徐天光的意思,這回她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竟十分氣硬的打算和徐天光對著幹到底,隻見她不但不給徐天光麵子、還語氣堅定的說道:“若是那兩個臭小子真的心疼我、對我還有一絲孝心,那就別堅持做讓我生氣的事!”
“老爺,我是在生小四的氣,這事與您一點幹係都沒、您不必插手理會此事,您隻管替我捎句話給小四就行!”丁氏說著頓了頓,才一鼓作氣的把心裏話說了出來:“老爺您替我告訴小四,說我還是那個意思———隻要他把張家的親事退了,我的病立馬就會好!”
丁氏的固執終於讓徐天光失去了最後一絲耐性,隻見他“啪”的一聲、重重的把藥碗往桌案上一擱,便怒聲訓斥起丁氏來:“荒謬!你一個當長輩的,竟然拿自個兒的身子骨來威脅孩子?你看看你這副蠻不講理的樣子成何體統?!”
“……”
丁氏不語,隻繼續躲在被子裏當縮頭烏龜,似乎鐵了心要和徐天光對抗到底。
徐天光一向是個古板守禮之人,更是一直都信奉“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句話,因此他見一向不敢忤逆違背他的意思的丁氏,今日不但頻頻違背他的意思、竟還把他的話當成了耳邊風!
於是徐天光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語氣也夾雜著濃濃的怒氣、一副頻臨暴怒邊緣的狀態:“這藥你到底喝不喝?”
丁氏和徐天光夫妻多年,自然知道徐天光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那就表示他隨時會發怒!若是以往,丁氏自是馬上低頭請罪、一切都按照徐天光的意思來辦,可偏偏這丁氏因為平日裏太過順從了,因此此刻她心裏沒由來的感到一絲窩囊和委屈——這絲窩囊和委屈讓她突然像著了魔般,想和徐天光對著幹到底!
加上前一陣妙兒對丁氏的挑釁,讓丁氏更加覺得窩囊和沒地位,於是這些種種加在一起,讓丁氏這回是鐵了心要落妙兒的臉,讓徐東臨把這門親事給退了,以證明在徐東臨心裏她這個娘遠遠比妙兒重要!
於是丁氏雖然知道坐在床榻的徐天光已經快發怒了,但她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頂撞他:“老爺,您今天就是發怒把我狠狠的打上一頓,我也要堅持我的意思、絕不讓步!我也不是故意要忤逆老爺您的意思,我不過是想挑個合心意的兒媳婦兒而已,難道連這點事我都不能隨心所欲的替兒子做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