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蘭芳思考來思考去,覺得沈雪馨說的有些道理,便說:“那以後這些舞娘的舞服都由咱們玉春坊來繡圖。”
沈雪馨說:“不光要繡圖,而且得讓別人知道是玉春坊繡的。”
陳蘭芳思考了一會兒說:“這就有點難度了,畢竟也沒法在舞台上展示怎麽繡的啊!”
沈雪馨也有些鬱悶,悅兒兩眼謹慎,看著周圍的人。高曉濤走到前方坐下,說:“怎麽死氣沉沉的呢?”
陳蘭芳對高曉濤說:“就是這些舞娘身上穿的舞服,上麵的繡圖如果是玉春坊刺繡的,該如何展現出來,讓這些人們知道呢?”
沈雪馨從兩人的談話中,看出兩人之間非常熟悉。
高曉濤喝了一杯酒,酒性很烈,對麵的沈雪馨早已聞到刺鼻的酒味。高曉濤說:“這不簡單嗎,設計一個商標就行。”
沈雪馨驚訝道:“對啊!你看賣火柴的有商標、賣布的也有商標,咱們也可以弄個商標。”
陳蘭芳笑著說:“還是高少爺有辦法啊,到底是留過洋的,就是不一樣,今晚的酒錢免了。”
高曉濤笑道:“那真是萬分感謝了。”
沈雪馨問:“這個圖標,有什麽要求嗎?”
高曉濤回道:“現在咱們國人對商標的意識並不強,很多人都是小作坊,也就是加工一些半成品,然後賣給大的作坊,由他們進行加工。最後繡上他們的商標。”
陳蘭芳說:“這樣,你去幫馨兒把這個商標設計了,這事不就解決了。”
高曉濤笑著說:“這倒是沒問題,但得看沈當家的喜歡什麽樣的圖案和樣式。”
沈雪馨說:“那我先好好想想吧。”
悅兒接連幾日有些魂不守舍,沈雪馨也不知道她中了什麽邪。隻好叫著悅兒在江上遊玩,她們乘坐一頁扁舟,微波**漾,潺潺水聲.天色漸晚,風勢更大,這才將她們的小舟吹至岸邊。悅兒率先上岸,後朝沈雪馨伸出手厚實纖長的手欲拉沈雪馨上岸。沈雪馨盯著悅兒的手半晌,終子選擇將手交到她手心之中。她們的手都很涼,交握在—起卻更顯水寒連骨。天有些冷,她們的步伐有些僵硬。夜風拍打在她們身上,將衣袂卷起,衣角飛揚。
悅兒烏黑散落在頸項的發絲隨風微微搖動,說:“當家的,咱們回繡坊吧!”
沈雪馨看了看被烏雲遮擋的月亮,說:“再等一會兒吧,不晚!”
悅兒看著江麵,一動不動。
沈雪馨問:“是不是想子良哥了?”
悅兒有點害羞,趕緊說:“當家的,別取笑我了。”
沈雪馨說:“悅兒,你長我幾歲,但有些事我都明白,子良哥從小就和別人不一樣,是幹大事的人,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去幹什麽了,但我覺得他做的事情,肯定是認真想過的。”
悅兒語氣深沉的說:“其實當年,我從陳蹶子的手裏逃脫,已經是很幸運了,但沒想到能到了玉春坊,後來遇到子良哥,我現在很知足,能不能和子良哥在一起,就看緣分了,不過,當年翠媽可是準備讓你嫁給子良哥的。”
沈雪馨笑著說:“這都是哪年的老黃曆了,再說了,我和子良哥太熟了,根本不可能一起過日子。”
悅兒沒有回話,兩人望著流淌的江水,蘇州是一個水城但,但蘇州城市內河是不適合揚帆和背纖,隻能撐篙或搖櫓穿城河而行,也就是撐篙和搖櫓漫行。
兩岸河房前門都是朝著沿熱鬧非凡的大街,而後門都臨著河沿,商鋪或者居民可以走後門進入石頭台階在河邊,淘米洗菜、洗衣服。洗衣服的棒棰敲打聲,河兩岸叫賣聲和商鋪裏音樂聲,形成清晰動聽的“沿河交響樂”。
蘇州古河道的形狀有部分如同南京的內秦淮河,兩岸都有“人家盡枕河”,但河道長度和寬度及功能要優越秦淮河,南來北往貨運,由水運船舶貫穿蘇州古城河。雖然沒有秦淮河的故事多,如“夜泊秦淮”,“槳聲燈影”河坊歌女賣唱聲。
有時候,在蘇州的江河,經常可見搖櫓小船,載著民族樂隊,有笛子、二胡、琵琶、絲竹、胡琴、箏、鼓等。有時會遇上迎親嫁娶“婚船”的音樂聲。蘇州更是河網密布交錯,溪流如織,外地船初來蘇州猶如進入水上迷宮,水上問路也很需要學習當地文化。
悅兒說:“天冷了,馬上要瞎寫了,我們回繡坊吧!”
天下起了雪,但很快就停了。
沈雪馨的思緒漸漸開始神遊,眼皮也開始打架,最後安靜的合上了雙眼,沉入了夢鄉。
而這時陳蘭芳的舞廳還是一片熱鬧景象,讓人非常振奮。
天漸亮,沈雪馨身著裹衣端坐在妝台前,她用桃木梳在自己的發絲上一縷一縷的拂過理順。
悅兒打了一盆適溫的熱水,說:“當家的,睡得怎麽樣?”
沈雪馨凝望著境中的自己笑了笑,說:“睡的很好。”說完,沈雪馨見窗外雪勢漸止,門前的竹徑和遠處的群山都被白雪覆蓋,似水的月光灑在上麵,顯得格外清潤可愛。一陣冷風吹麵,如爽氣西來,頓時困意全無。
古人對綠竹的喜愛春秋時就已有之,到了魏晉,竹子更加成為士人精神的象征。
沈雪馨也喜歡竹子,夏日新篁初放,他在竹蔭下置一小榻乘涼。秋冬天,她取來圍屏骨子綁在竹竿上做成窗戶,然後用白紙糊在上麵。白天黑夜,竹影在紙窗上映出萬千姿態。
沈雪馨拿著手中的墨筆,看著外麵的雪景,歎了口氣,才動筆。
屋裏很安靜,悅兒靜立望著沈雪馨正勾勒的畫上。沈雪馨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腰杆有些僵硬,雙肩也很酸累。但她不敢動分毫,隻期盼著這畫快些完成終於,一個時辰後,沈雪馨在自上落下最後一筆,見大功告成,她才鬆下雙肩。然後走出了房門。
悅兒看著她漸漸走遠,那淒然的背影漸漸淹沒在雪景之中。悅兒輕手輕腳的關上了窗。走到臥帷軟榻之上,將整個身子埋了進去。思緒飄飄忽忽的移到劉子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