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隻有我叫你疼

燕王和雲菀沁進了帳子,一眼看到狼狗把永嘉郡主逼到了角落,已經添得渾身濕淋淋,沒來得及跟夏侯世廷打招呼,先心照不宣地對望了一眼,好家夥,這狗剛吃的什麽大餐,他們兩人都知道,嘴巴和牙齒縫裏的肉絲子都還沒清理幹淨呢!

這一下舔得……全都跟郡主分享了。

永嘉本來嚇得魂兒都快飛了,壓根就不敢動彈,怕這大狼狗一個激動,咬了自己,小半會兒隻覺得臉頰和頸項被那狼狗蹭得油膩膩的,渾身上下一股子說不出的惡心氣味,喘著躲開:“秦王哥哥……”隻可憐巴巴地瞟向堂兄。

夏侯世廷打了響指,狼王才退了幾步,像個威風凜凜、凱旋歸來的將軍,回到主人身邊。

“哈哈哈哈永嘉”燕王本就是個小孩兒性子,笑得不可開交,“你怎麽把狼王給得罪了!這個樣子出門,人家還以為你掉坑裏了!”

永嘉狼狽得要死,隻恨不能將那狼王碎屍萬段,一個趔趄,扶著牆好容易站起身來,見燕王領著雲菀沁過來,更是羞惱不已,拂袖坐回了錦凳上,掏出繡帕狂揩臉上的髒汙,怎麽揩卻還是揩不幹淨,又望了一眼堂兄,貝齒擠出聲音:“秦王哥哥……”

帳子裏眼下氣味也不好聞,夏侯世廷鼻子一皺,喊了一聲:“巧月!”

巧月匆匆進來,見郡主這個樣子,嚇了一跳,連忙出去打了一銅盆清水,拿了幹淨帕子進來,將一身汙糟的郡主拉到一邊細細揩洗。

永嘉一邊清洗,一邊暗中打量那雲菀沁,自己與她第一次雙雙同時出現在堂兄麵前,她倒是三分英姿,七分美態,自己一向是冰清玉潔似的人,現下卻這麽狼狽不堪,完全沒形象,心中憋悶得很,卻聽燕王開了口:“三哥真要進山狩獵?要不,再多考慮一下”

夏侯世廷坐回了長案後,叫皇弟和雲菀沁坐在右手的圈椅內,隻沒料到這老八擅自做主,將她帶了過來,估計是來勸自己三思,卷起一把小刀擦拭著,語氣噙著笑意:“車馬都備好了,狼王都拎了出來,這會兒去給父皇請辭,又說不去了?”

“有什麽不可以,叫應大夫報上去,說三哥身子此刻不適宜出行不就行了,父皇不會怪三哥。”燕王揚起頭。

永嘉郡主這邊整理完頭臉,也是極盡體貼嫻雅,頸子一伸:“是啊,秦王哥哥去請辭罷,到時永嘉再同皇伯父說說,不得有事兒的。”

夏侯世廷臉色下了雹子,陰了一陰,將檢查好的貼身狩獵工具慢慢裝起來。

燕王看了看雲菀沁,隻能叫她說上兩句了,別人不知道就罷了,他卻是知道,這雲家小姐在三哥的心目中是有些位置的。

雲菀沁卻並沒說話,秦王既然決定了,怎麽會就此罷休,他是個什麽人自己還不清楚嗎,跟燕王過來,根本就沒想過自己能勸得動他,與其說是勸他改變主意,不如說是,為他送個行,安心一些。

在燕王的期望目光中,雲菀沁注視著長案後的男子,麵上含著滿滿的鼓舞:“祝秦王一路平安,滿載而歸。”

此話一出,燕王一詫,永嘉郡主也是嬌柳眉一擰:“雲小姐,山中危險,三哥身子也不比常人,你怎麽能攛掇秦王以身犯險。”

“秦王準備充足,有精兵,有良弓,有利器,有忠犬,”雲菀沁笑得叫人寧神,瞥一眼永嘉郡主,“臣女實在想不出滅秦王威風的話。”

永嘉沒來由揪緊了衣角,這話一出,倒成了自己小家子氣,還影射自己滅堂兄的威風?

夏侯世廷卻是雙目灼然:“得了雲小姐這句吉言,本王一定盡早回來。”

臨行之際,他要的不是擔心挽留,不是苦苦勸說,而是神清氣爽的一聲祝福。

她真的是懂自己的人。

如此……也不枉他進山一趟。

燕王見三哥已經做好了決定,拗不過,隻得作罷,環視周遭,看一條桃木小食案上有些茶水和點心小食,順手斟滿一杯老君眉,舉起來:“那世寧以茶代酒,祝三哥盡快捉到獵物,一人獨得今年的賞賜!”

夏侯世廷端起案上的盞,一手舉起來,在半空與燕王虛碰一下。

永嘉郡主也是趕緊撈了杯子,略略歪頭,一派少女獨有的俏麗天真相,嬌笑:“那永嘉也同燕王一起,祝秦王哥哥凱旋。”

正在這時,奏樂聲停了下來,氣氛頓時一靜。

夏侯世廷拍拍盤坐在自己長靴邊的狼王,示意要出去了。

狼王一站起來,又有半個人那麽高,抖了抖毛,看得永嘉放下杯子,哆嗦一下。

燕王看看三哥若有所思的目光,既然自個兒把雲小姐都領來了,何不樂得成人之美,好事做到底,使了個眼色,示意雲菀沁留下,又準備找個由頭,拉永嘉先走。

永嘉隻當做沒看到燕王的表情,兩步子跨到了堂兄旁邊,身子一晃,生生擋住了雲菀沁的道兒,無奈又怕堂兄手裏牽著的狼王,並不敢太貼近,隻指了指狼狗,脆生楚楚:“秦王哥哥,萱萱陪你去圍場那邊吧,你要不,先把狗給他牽著。”說著瞟了一眼施遙安。

雲菀沁見永嘉郡主像是搶肉骨頭似的,也不跟她奪,退了兩步,淡道:“犬似人性,欺軟怕硬,郡主不用害怕,平常心對待就行了,不然又得像剛才那樣。”

永嘉郡主見她又搬出剛才的糗事,好像生怕堂兄不記得,這不是故意給自己難堪麽,心頭一冷,扭過頭,卻是暖融融地一笑,語氣頗為新鮮:“雲小姐好像很會馴犬呢,噢,我忘了,方才那邊還教過長樂公主怎麽馴馬,調教狗應該也不在話下。從來都是說得容易做得難,永嘉很想看看,狼王是怎麽能聽雲小姐的話。”

“永嘉。”夏侯世廷眉一皺。

“堂哥,”永嘉癟了癟小嘴,“我隻是想向雲小姐請教問題,這也不許嗎。”

“沒事。”雲菀沁眸中瑩光一爍,手輕輕一搓,蹲下身。

燕王彎下腰,低聲:“你別逞強,狼王是三哥的愛犬,不聽別人的話。”

雲菀沁置若罔聞,笑意未改,反而朝狼王伸出纖纖雙臂,攤開雙掌,飽滿紅唇小丘一般聳起:“來。”

夏侯世廷為了免得她難堪,本來想暗中示意狼王過去,還沒低頭,隻覺手掌中的繩索柄頭一鬆動,狼王伸著紅豔豔的舌頭,呆呆地看了雲菀沁一小會兒,竟是掙脫了主人的束縛,朝前試探地走了兩步。

雲菀沁雙手越發傾前幾寸,笑得亦是動人:“狼王,乖。”明明第一次見這狗,喊得倒是像弟弟一樣親熱,哎,也是難為自己了,可就是不想讓這永嘉郡主看自己的好戲。

狼王嗚嗚一聲,似是個孩子,扭過頭無辜地回望了一眼主人,受著煎熬,矛盾到底去不去。

永嘉郡主屏住呼吸,什麽鬼玩意兒,這個雲菀沁,難不成還真是會什麽巫術?

夏侯世廷不易察覺地鬆脫掌心繩柄,狼王精通人意,似乎感受到主人的縱容,再禁不起對麵人的誘惑,撒開蹄子就歡快地跑了過去,湊到攤開兩臂的雲菀沁身邊。

雲菀沁倒也不避開,任由狼犬親熱地舔著自己的手心,末了,又摸摸大狗的腦袋。

夏侯世廷這才唇角一動:“狼王,回來把。”

狼王與雲菀沁親熱了會兒,見好就收,翹著尾巴樂嗬嗬地回到了主人身邊。縱是回來了,還不忘依依不舍地望一眼雲菀沁,就像是又多了個主子一樣。

燕王大可算服了她,笑起來,睨了一眼永嘉郡主:“算了,永嘉,怕狗就不要勉強啊,狗這種動物都是有人性的,誰是真心喜歡它誰嫌惡它,它都清楚,也是有反應的,你既然怕,就不要靠近,免得等會兒又被撲了。”

永嘉腳板下長了針刺一樣,牙齒暗中磨了一磨,輕聲道:“那永嘉今兒便送到這裏,秦王哥哥走好。”雙手一合,矮身一福。

見永嘉郡主和貼身婢子離開帳子,燕王也十分知趣地一笑,與施遙安使了個眼色:“咱們現在帳子外等著,三哥準備好就出來。”說著牽了狼王出去。

帳內驟然清空,氣氛沉下來許多。

夏侯世廷步步走近:“本王一把屎一把尿養了多年的狗,你隨隨便便一勾,就給勾了過去,倒是能耐啊。”

“燕王殿下剛才也說過,狗最通人意了,”雲菀沁正色,“誰是老實人,誰該親近,狗看得出來,尤其又是這種最聰明的獵犬。”話未說完,陰影降臨,男子已走到距離不過一根手指的距離,低著臉龐,用戲謔的眼神盯著她。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夏侯世廷一把將她的腕子拎起來,強製掰開她的手掌,拽到鼻子下一嗅,嗬,果然,是奇怪狼王跟她頭一次見麵,怎麽會服了她的軟,將她的素腕搖了一搖,輕笑:“老實人?”

雲菀沁麵色一訕,又毫無羞意地撇撇嘴,剛永嘉郡主撂下那話時,她看見食案上的茶點中有一盤切得油光水滑的熏肉,偷偷伸手過去抹了一把。

再厲害的狗,還能有不饞肉的?就算是二郎神身邊的哮天犬,也免不了。狼王聞到香氣,肯定會蠢蠢欲動。

夏侯世廷鬆開她的手,眸裏生了笑意:“那邊有水。”

雲菀沁也不客氣,走到銅盆架子邊用胰子洗了把手,用繡帕揩幹淨,又提了一口氣,道:“出獵時不要意氣用事,實在捉不到便回來吧。”

帳外,不遠處的鼓樂聲嘩然奏起,表示祭天地山神的吉時快到,狩獵將士們要陸續過去了。排山倒海的喧嚷震天響著,在空曠深闊的圍場中回音連連,幾乎淹沒了她的聲音,可他卻聽得很清楚,朝她走了過去,再不遲疑,雙臂一開,從背後將她環抱住。

這不是兩人之間第一次親近接觸,可卻是最鄭重的一次,男子箍得很緊,雲菀沁轉不過身,卻也是奇了,這一次,也並不大想掙脫,隻覺有沉嘎的氣息逼近,刺激著自己的耳珠:“……等我回來。”

往日,他一遍又一遍的暗示,她每次都當做聽不到,或者是插科打諢過去,隻因為心裏有一堵牆。

那堵牆隨時隨刻提醒著她,這個男人是未來的帝王,帝王是什麽?是三宮六院,倚紅偎翠的男人,就這種男人,有可能隻有一個女人嗎?

那是話本傳奇小說裏才有的吧。

而她重活一世的最大訓誡之一是什麽?就是再不能重蹈覆轍,再不要與人分享後院和夫婿。

此刻,那堵牆還在,可她竟是想要跨過去。

是因為鬱成剛的事?不知道。興許早就有這個心思,經由導火索,讓她心底積蓄的心思一觸即發。

眼下,“等我回來”這四個字,更是叫她失了片刻神,等我回來,便是說可能回,也可能不回。

男子的陽熱氣息呼得她的耳垂濕漉漉。她偏過頭去:“有本事就快點回。要我傻等?想得美。”

夏侯世廷心中卻重重一動,…她這是終於軟了口風?

從沒有過的歡欣如漲潮的湖水,彌漫了整個胸腔,想也不想,他將她調轉過來,拉了她的手便往盔袍裏麵放,貼住綿綢中衣,一處處地挪動。

她一訝,這是什麽悶**登徒子啊,剛對他說點兒好聽的就不自覺了?一抬頭,卻正對上他一雙眸,清朗含笑:“……這些,你見過。這樣都死不了,我的命,硬得很。”

她的手被他捏住,在他胸膛前的疤痕處徘徊著,忽的踮起腳尖。

他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嘴上被什麽軟軟的東西覆蓋住,接著,一排小小的尖利的細碎貝齒嵌進他唇肉裏,飛快咬了一下,微微刺痛,還不輕。

他蒙住,這到底是怎樣。

“疼嗎?”雲菀沁仰頭,巧笑倩兮,伸出手指,輕輕抹去他唇角一絲血痂印。

“你覺得呢?”他冷冷道。

“疼就好,記得隻有我叫你疼。”這次卻是義正言辭的語氣。

這是在他身上打個印記的意思?雖然知道這妮子壓根就不是那些傳統閨秀的思想,可眼下這舉動,也著實太出挑了。

夏侯世廷眸子一眯,卻是長臂一收,將她箍緊,狠狠笑著:“妖精。”

這時,帳子外,燕王輕咳兩聲,打破了室內旖旎,聲音不大不小地響了起來,半是認真半是玩笑:

“咳咳,三哥,父皇找人來請了。您要是貴人事忙,不如我去說一聲,這次就不去了好嗎?”

夏侯世廷放開雲菀沁,將她歪掉的頭飾理好,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去屏風上拿披風,施遙安已進來,拿起三爺的貼身獵具,便與主子先出去了。

出去前,他轉過頸,氣宇軒昂,龍章鳳姿,側臉如雕鑿過的輪廓又恢複了平日的冷清,可唇邊卻綻出一朵笑意。

雲菀沁出帳時,出獵的鼓樂奏起第二遍了,一個人先匆匆回去看台那邊。

繞過重重帳子,離女眷看台那邊還有幾步,她聽前麵一聲興高采烈的呼聲:“姐姐!”

雲錦重一邊喊著,一邊小跑過來,後麵跟著沈肇。

雲錦重這幾天在男子車駕隨行,與姐姐難得碰上麵,今兒趁都在圍場,正好碰著沈肇,便央求他陪自己過來找姐姐,看一眼。

才兩三天沒見,雲菀沁卻是想念得慌,一見弟弟,拉了一邊的小亭子邊,問了幾句,又笑著對沈肇道:“謝謝大哥了。”

沈肇早就聽說了關於林若男那樁事,問了兩句,倒是雲錦重一陣陣地抽著冷氣兒:“呀,姐你可太倒黴了!幸虧沒事兒!”

雲菀沁笑著安撫了幾句,又見沈肇今兒一身戎甲,護腕護膝齊全的騎裝打扮,問:“大哥今天要隨行出獵?”

雲錦重插嘴:“沈大哥騎射這麽厲害,皇上怎麽舍得把他放在家裏擱著?今兒可是皇上欽點的衛隊頭領呢!”

雲菀沁心思一動:“錦重,你先回你帳子那邊去,免得久了叫人說。”

雲錦重見姐姐似是有話要跟沈大哥說,便也聽話地走了。等隻剩兩個人,雲菀沁便道:“有件事想要拜托大哥一下,可又說不出口。”

沈肇望著她:“你主動拜托我的事實在不多。”

雖說是自小認識,有個兄妹的稱呼,可畢竟不是親生兄妹,雲菀沁平時沒什麽事哪裏會真的麻煩他,可這次他既然也出獵……也不遲疑了:“大哥馬上功夫好,自幼就跟著沈將軍在軍營裏外跑,體力武功都不凡,這次我想托付個人給大哥稍微照看一下。”

沈肇心裏一動,猜到了幾分,果然,她開了口:“秦王此次接了皇上的任務,可這次的任務比往年又都要凶險,若是有大哥相助,秦王必定如虎添翼,勢必能拿下那禍害生靈的凶獸。”

沈肇上輩子滿身的武學,卻離開京城,跑去北邊邊城,實在大材小用,今生他若能與秦王交好,今後也能受器重,至少比前世的前途要亮敞。

這也算是雙贏,叫兩人都能夠得好處。

沈肇雖然早就有些預料,可這會兒一聽,依舊麵肌一扯,她性子淡泊,通過故意跟慕容泰退親一事也看得出來,她對於男女事,不是個癡心性子,可今天既是主動托付要自己照顧秦王,說明她跟秦王的關係,已經是走到了較為親近的一步。

雲菀沁打量著沈肇的臉色,最終,他抱住手臂,並沒多問什麽:“妹子難得懇求我一次,我怎麽會不答應。”

雲菀沁疊手福身:“謝謝大哥。”這也是讓他今後的前途好一些,至少,得了聖寵,不必再去風雪連天的北方邊境受苦,隻希望沈肇今後能明白自己的用意。

大哥?年少時那一聲哥哥,竟真的要叫一輩子?

年輕男子唇際露出淡淡的笑意,幾分無奈,卻又馬上融隱在臉色中,毫無痕跡。

少女的笑意如清涼季節的暖陽,倒映在瑩瑩湖波上,現世安好,暖融靜謐,讓人不忍破壞這份美好,隻願悉心而不計回報地去維護。

如此,還有什麽好說?

禦帳外,出獵儀仗聚集圍場,整裝待發。

呼嘯的山風中,旌旗飄揚,金雕馬鞍,紫玉馬鐙,伴著鼓樂高chao,令人心血澎湃,連帶女眷看台這兒,也振奮了起來。

三牲祭完天地山神,男子們齊齊上鞍,皇宮侍衛軍在前方開道,寧熙帝親自禦駕率隊壓陣,領了夏侯皇室與臣宦精英們,朝山林馳騁而去。

一天匆匆過去。

夕陽西下前夕,斷續有人回來。領頭的是寧熙帝,後麵的車子和馬背已經托了大大小小的各類走獸,人在鞍上還未回禦帳,已經是龍顏大悅,笑聲振奮,回了禦帳,開始分發獵物,論功行賞。

雲菀沁跟在夏侯婷身邊,不時有宮人來報,夜黑回帳前,聽說白天出去的大部分人馬都回來了,直到吟雀最後報了一次:“……都回來了,除了秦王率著一幹人馬仍蹲守在山裏逮那黑瞎子呢,若是成功,估計最早也是明兒回去了。”

另外沈肇也遵守承諾,跟在擒熊的隊伍裏,未歸。

回了帳子,鄭華秋、曹凝兒和韓湘湘馬上圍攏過來,興奮地問東問西。

雲菀沁把今天在圍場上看到的場景都說了一遍,聽得曹凝兒和韓湘湘小臉兒通紅,鄭華秋已經跟妙兒和其他兩名婢子端了飯菜進來,笑著說:“該吃飯了。”

幾人笑著上桌,剛拿起筷子,還沒夾菜,帳子外便傳來任公公尖細的聲音。

鄭華秋隻當是交代明兒的行程安排,掀開簾子去迎接。

任公公拿著個托盤,上麵放著幾盤今兒獵回的山珍野味,已經被行宮的禦廚最好了,有白嫩的山雞肉,有斬得整齊的野鹿片,配上宮廷蜜汁調料醬,飄香四裏,肥美可口,油膩動人,叫人食指大動。

任公公傳了口諭:“今兒去圍場伴駕的女眷們都辛勞了,這是分給你們帳子裏的野味,稍後吃完,按照往年的規矩,伴駕女眷可以去行宮旁邊的溫泉洗浴,以清一天的乏氣,鄭姑姑知會一下雲尚書家小姐吧。”

鄭華秋一喜,忙道:“有勞公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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