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璿璣連忙攔住琉璃,“算了,你還是放過他吧,你好歹想一想玲瓏和她孩子啊。”

琉璃頓了頓,這才將匕首收回腰間,然後瞥了炎璿璣一眼,“把他叫醒,估計是醉的不省人事了。”

炎璿璣正欲上前,那炎渝南原本緊閉的雙眼也緩緩睜開,還未看清來人,便沙啞著聲音道,“滾開,再上一步朕誅你九族!”

炎璿璣被他這一吼也是愣了愣,琉璃重重的呼了口氣,推開炎璿璣,冷眼道,“讓我來。”

琉璃從腰間取了一枚銀針,唇瓣微揚,兩指夾住,走上前,輕輕拍了拍他肩膀,炎渝南順勢一揚手,後背從大樹上離開,琉璃眼疾手快就將銀針紮入炎渝南後腦的風池穴中,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

琉璃蹲在他麵前,麵無表情的道,“該醒了。”

半晌,炎渝南拍了拍疼的要命的腦袋,慢悠悠的睜開眼來,隻看見一張清秀的臉在他眼前,他愣了愣,眼裏充滿了迷茫,琉璃皺了皺眉,她如今易容成先前無憂的模樣,該不會這炎渝南就不認識她了吧?

“還沒有醒酒麽?”

琉璃淡淡的開口,玉手微抬,一枚閃著寒茫的銀針已被她兩指夾住,正欲往炎渝南的太陽穴試試看,炎渝南陡然反應過來,連忙一閃,躲開,琉璃的銀針懸在半空中,琉璃冷哼一聲,將銀針收回腰間。

“你怎麽在這裏?”

炎渝南拍了拍腦袋,宿醉過後簡直生不如死,頭痛欲裂。

琉璃重重的舒了口氣,緩緩啟唇道,“自然來讓你麵對真相。”

炎渝南皺了皺眉,一頭霧水,“什麽意思?”

“還有什麽意思?玲瓏啊。”琉璃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一個個的比她還折騰。

一提到玲瓏,炎渝南整個臉的沉了下來,眉眼一冷,“還提她幹什麽?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

琉璃咬緊了銀牙,怒意自胸膛衝上來,冷冷的道,“你最好不要再說這種話,若是你將來後悔可怪不得我!”

炎渝南冷笑,腦袋昏昏沉沉的,“我後悔什麽?我自問從未虧待過她,可她呢?竟然堂而皇之的背叛我!她到底將我臉麵置於何處?”

琉璃眸中閃過一抹寒意,她開口,看著炎渝南,堅定的道,“若你真是為了所謂的臉麵的話,那我也沒必要將真相告訴你,你說從未虧待過玲瓏,可你試問有過給她一絲承諾嗎?你可知她在你身邊一直忐忐忑忑,因為你們的關係除了一個婚禮而什麽都沒有!你遭親兄弟追殺,她陪著你,你因毒癱瘓,她還是陪著你,你知不知道,那年,在那個你和炎璿璣離去而毫無半點消息的大雪天,她為你哭了多久?”

就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天,向來堅強的玲瓏卻因為一天一夜沒有炎渝南兩人的消息而潸然淚下,她抱著琉璃,一遍遍的在琉璃耳邊說著,“若是他出事了,我應該怎麽辦?”

她不知疲倦的一遍遍重複著,琉璃聽著,仿佛那一句句落在她心裏,讓她疼的難受。

直到那塵封已久的大門終於被緩緩推開。

她幾乎是反射性的掙開琉璃,然後抹了抹眼淚,跌跌撞撞的往門口走去,甚至身上隻著了一件薄衣。

琉璃連忙跟著出去,扶住那因為心急而顯得有些狼狽的女子。

雪花落在那門口的兩人身上,琉璃感覺到,她的身子在顫抖,那是一種喜極而泣的顫抖

“我活著回來了。”

他緩緩開口。

玲瓏袖子中的手緩緩緊握。

“真好,可以盡快擺脫你了。”

玲瓏說著,可眼角分明濕了大半。

身子,一直在顫抖。

不可抑製的顫抖。

“別做夢了,我怎麽可能還讓你從我身邊離開?”

就這麽一句,徹底讓那個往日堅強到不像話的女人哭紅了眼。

琉璃還記得當年那個夜晚當她提到炎渝南這個男人時,玲瓏眼中的異彩有多耀眼,甚至讓她也震驚。

炎渝南痛苦的閉上眼,奔潰的喊著,“別說了,她,終究會改變的,我們已經回不到以前了,我沒辦法接受這麽一個肮髒的她。”

琉璃冷笑,“她的身份,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還是,你真的隻是想擺脫她而找的借口而已?”

炎渝南搖頭,“不,我以為,我可以沒所謂,可是當我看見她與別的男人衣衫不整的出現在寢宮中以後,我才發現,我根本不可能去接受她,因為,我竟然覺得我從心底厭惡她。”

“你為什麽不選擇相信玲瓏,你知道的,她若是不愛你,就不會守著你這麽多年。”琉璃質問道,字字分明刺向炎渝南的痛處,讓炎渝南難受之極。

炎渝南苦笑,神色悲傷,“你叫我怎麽相信?我都親眼看見了。”

琉璃歎了口氣,緩緩道,“眼見不一定為實。”

“那你告訴我,什麽是真相?難道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是假的?”

琉璃搖了搖頭,頓了頓,半晌才無奈的微啟唇,“她的確懷孕了。”

耳邊轟隆一聲,炎渝南心一碎,身子接連往後退了退,表情很痛苦,雖然他早知道,可是由他人口中再聽說一遍,他實在受不了,心如刀絞般的痛,狠狠的砸著他的心,鮮血淋漓,每一下都在告訴著他,他所鍾愛的女人已懷了別人的孩子。

看著炎渝南那深受打擊的模樣,琉璃皺了皺眉,不耐煩的說道,“你緊張什麽,那是你孩子。”

炎渝南抬起頭來看她,眼神之中蘊含著淡淡的自嘲,他身子搖搖晃晃著站起來,然後在琉璃兩人錯愕不及的目光中,一拳狠狠的揮向大樹,拳頭與厚實的大樹碰撞發出一聲悶響,在拳頭與大樹的貼合處,鮮血緩緩流下,那般紅的刺眼。

他低著頭,一拳又一拳的砸在樹上,似乎在發泄著什麽,琉璃安安靜靜的抱臂看著他,時不時打了哈欠,看的炎璿璣嘴角直抽,她是真的來告訴炎渝南真相的麽?怎麽感覺故意玩炎渝南?

砰砰砰

接連好幾聲悶響響起,炎渝南才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拳頭抵在大樹上,拳頭上血肉模糊,大樹上血印交錯。

琉璃抱著手臂,慵懶的抬了抬眼眸,淡淡的問道,“打完了麽?”

她不是玲瓏,才不會心痛,所以權當看戲!

炎渝南緊緊地低著頭,沒有回答。

琉璃打了個哈欠,道,“打完了我就告訴你一件事,至於那什麽墨青鳥,我可以告訴你,絕對是他一廂情願,那天晚上的事我大概清楚了,就是墨青鳥喝醉了,結果不小心就跑到玲瓏寢宮輕薄了玲瓏,壓根不是你說的那麽不堪,更何況,他們要是真的有意思,那麽玲瓏早丟下你跟人家雙宿雙飛了,誰還呆在這個皇宮天天看著你這麽一個大蠢蛋啊,至於孩子的事,那麽,你就要親自去問玲瓏了,畢竟這種事當事人回答比較清楚哦,對了,我想告訴你,隻要你是真心愛一個人,哪怕那個人經曆過什麽,你都因為包容,而不是懷疑,除非,你不夠愛。”

那最後一句直直的落進炎渝南的耳邊,他苦笑一聲,是啊,他口口聲聲說愛玲瓏,可是卻連她解釋都未聽就直接否定了她,他,真的錯了麽?

“怎麽樣?想的如何?要是現在去,還來得及。”

琉璃漫不經心的抱著手臂,懶懶散散的對炎渝南挑了挑眉。

炎渝南猛地抬起頭,看著琉璃,那雙眼睛著急炙熱的嚇人,“什麽意思?”

琉璃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慢悠悠的吊著炎渝南的胃口,“還有什麽意思?玲瓏要走了唄,你不知道,要不是我和炎璿璣撿回暈倒在路邊的玲瓏,恐怕她早就死了,你說她會不會又暈倒在那個路邊,要是沒人經過,唉啊,那就……嘖嘖嘖。”

“你不早說!真的是!”炎渝南瞪了琉璃一眼,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炎璿璣看著跟剛才完全不同樣子的炎渝南,摩挲著下巴走上前,忍不住搖頭讚歎,“太厲害了,就這麽三言兩語就搞定了?”

很快,炎璿璣又道,“你幹嘛嚇炎渝南,明明我就有派人跟著,怎麽可能會再發生上次那種事?”

琉璃攤了攤手,表示世事難料。

炎璿璣笑了笑,“也是,這世事啊,總是讓人琢磨不透。”

琉璃笑了笑,道,“玲瓏的事終於解決了,剩下的就靠他們自己解決了,看來有情人終成眷屬這句話,是真的。”

炎璿璣道,“這次若不是你,恐怕他們就此糊裏糊塗的分開了。”

琉璃搖了搖頭,“不是我,而是他們都很愛對方,要不然你以為我隨便說幾句炎渝南就聽我的話了?”

炎璿璣一愣,旋即莞爾一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