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撞破
三首蛟不解地帶著哮天犬上樓去了，三樓隻有小張和應龍住，所以兩人很容易就打開了兩人的房門。門一打開，三首蛟就怔住了，他愣在那裏，一動不動。
身後的哮天犬被他高大的身影擋住，根本看不見什麽，見他這個樣子，不由得推了推他：“我說泥鰍，你怎麽了？啊？”可是三首蛟卻一動不動，隻是站在。
“泥鰍？”哮天犬被他的樣子給嚇到了，“你……”
誰知道三首蛟一隻大手伸過來，一把將他推到了門外，然後不待哮天犬發問，就“呯”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哮天犬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個勁地捶門喊道：“泥鰍，你幹什麽啊？！你怎麽了？泥鰍……”
三首蛟沒有理會門外的哮天犬的喊聲，死定定地瞪著站在室內的應龍和小張，兩人的手還緊緊地握著。三首蛟很希望自己剛才看見的是幻覺，但他知道那不是，他確實看見，剛才，應龍緊緊地抱著玉帝，兩人臉上的神情，動作，都無一不說明了兩人的關係——三首蛟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兩個人……會在一起！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三首蛟瞪著應龍，“他是什麽身份？你是什麽身份？！”玉帝可是三界的主宰，他也已經有了王母，眾仙是容不下應龍和玉帝的事情的！
應龍握緊了小張的手，點頭道：“我知道，我也很清楚，叔爺。”
“看樣子，你是知道我的身份了……”三首蛟看了一眼小張，知道是他告訴應龍的，“既然你知道我是你的長輩，那就該知道，我和玉帝之間的仇恨！玉帝曾經多少次羞辱我們應龍一族？你竟然和他……”應龍一族是十分憎恨玉帝的，玉帝一再地欺壓他們，這才導致他們不得不退居鍾山。
“叔爺，我……我明白……”應龍喊道，“我隻是……隻是……”
“你既然明白，就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三首蛟看著兩人還握在一起的手。
在三首蛟注視的目光之下，應龍遲疑著想要鬆開手，卻被小張反手一把握緊，然後對三首蛟冷笑道：“朕做什麽，輪得到你來管嗎？！”
“陛下好大的龍威啊……”三首蛟冷哼著，“我們應龍一族都被你欺壓到這種地步了，陛下還有什麽不樂意的呢？”
“你……”小張一時語塞，但還是沉聲道，“不管你怎麽說，這次我和應龍的事情……並不是針對應龍一族的，朕隻是……”
“陛下可別說什麽情難自禁之類的話，要知道，陛下的無情……可是天界盡知的啊……”三首蛟毫不留情地指出這一點，“還是說……陛下忽然膩味了那些仙女，打算換換口味了？”
“住口！”小張怒不可無，“三首蛟，別以為朕奈何不了你！要不是看著戩兒的麵子上，朕早就可以收拾了你！”
“哼，誰怕誰？”三首蛟喊道，“我們應龍一族，從來不會畏懼任何人！”
“好啊！”小張正色道，“來就來！”說著，手一揮，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劍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好！”三首蛟利爪乍現，對著小張就衝了過去！
“你們……”在一邊的應龍著急了，“不要打了！大家好好說話啊！別……”說著，也急忙顯出利爪，上前去阻止兩人。
但是應龍阻擋了小張，三首蛟又衝過來了；阻擋了三首蛟，小張的寶劍又刺了過來。攔得住這個攔不住那個，他手忙腳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小張和三首蛟勝負難分，一時之間誰也不讓誰，幾百個回合下來，屋子裏“乒乒乓乓”的一陣巨響。再加上一個應龍在中間打岔，三個人的法力在屋內亂射。門外的哮天犬一聽，就知道不好，急忙下去找沉香。
三人正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隻聽得門外一聲大喝：“都住手！”說著，大門“呯”的一聲碎成了幾塊，沉香一臉怒色的出現在門口，身後，哮天犬和哪吒他們也早就循聲而來了。
但是屋內的三個人哪裏顧得上他，根本就不聽，依舊纏鬥在一起。沉香怒氣未消，手中青光一閃，地上忽然冒出一片青蓮，花枝延伸，青光四溢，不多時，就將三個人分別牢牢地纏住。任憑三人如何掙紮，那荷葉和蓮莖卻如同鐵鏈一般，牢牢地鎖住不放。
門外的幾個人見了，心中暗讚：沉香法力見長啊！
三人掙紮無果，終於安分了下來，這才注意到門口的沉香等人，不由得低下頭去。
“可以安靜下來了吧？”沉香低聲道，“都給我老實些！”
接著，沉香第一個就拿三首蛟開刀：“我不是提醒過你嗎，無論看見什麽都要冷靜，你居然就直接打起來了？！”這可是他和清源的房子，打壞誰賠？！真是一群不讓人省心的家夥！
說著，沉香看了一眼門口的哮天犬，哮天犬知道自己沒有攔住三首蛟，不由得賠笑著，算是道歉。沉香也沒有怪他，他知道憑著哮天犬的本事，是攔不住三首蛟的，之所以讓哮天犬來，隻是給自己一個報信的人，免得他們越打越激烈。
接著，沉香轉向應龍和小張：“你們兩個可真是好啊！這麽大的事情也瞞著我，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他也實在是難以置信，玉帝什麽會和應龍在一起的？難不成他們兩個相處久了，就日久生情了？可玉帝不是對西王母念念不忘的嗎，怎麽又會喜歡上應龍的？
想到這裏，沉香隻覺得頭隱隱作痛，要是清源早點回來就好了，他真的是不想來處理這個爛攤子啊！但是他又不得不來處理，現在，能夠壓得住這幾人的也就隻有自己了。隻是想起玉帝和應龍的事情……沉香不由得歎了口氣，對身後的哮天犬使了個眼色，哮天犬會意，讓哪吒他們先離開。
“沉香……”哪吒不解，“這到底……”
“沒事的，是三首蛟的家務事，等我處理完再說吧。”沉香對哪吒點點頭，示意不要緊。
既然沉香都這麽說了，哪吒他們也就先離開了。
等到其他人都離開了，沉香一揮手，布下了結界，防止其他人聽見幾人的對話，然後鬆開了青蓮的蓮莖，將幾人放了下來。青蓮縮進地麵，片刻之後便消失了。
沉香看著小張：“你喜歡玩，我管不著，可你和應龍……未免也太……”
“這不關你的事。”小張冷冷地道，“我的事情，不用你來管！”
“不用我來管？若我不管，你如何去向燭陰交代？！”沉香厲聲道，“應龍一族當初被你逼得隻能住在鍾山，燭陰早就對你不滿了，你如果還要嘴硬，那我就當真不管了！”現在昆侖下界去了，昆侖山的事情自己還能管上一管，要是昆侖回來了，他也不能插手。
玉帝知道沉香是為自己好，但是口中依舊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我想自己來處理……”
沉香聽了，又看了看他，似乎不認識他了一般，這是玉帝第一次能夠真正認識到，“責任”這兩個字！
沉香輕輕地點了點頭：“很好，你總算是……”
“我總不可能……老是靠別人……”玉帝不由得說。
沉香再次點頭：“我明白，你的事情……你自己處理。”說著，阻止了還有話要說的三首蛟，“你先別急，跟我來，我有話要和你說。”
沉香說話向來有他的道理，三首蛟聽了，又看了應龍一眼，道：“好。”
沉香帶著三首蛟去了二樓的書房，一路上，三首蛟一直陰沉著臉，沉香也在心中思量，該怎麽和他說。
剛進書房，三首蛟就急忙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不，我不知道。”沉香也實話實說，“但是我是過來人，自然看得出一些端倪，我也沒有想到……他們兩人會在一起……”
“應龍這小子也是糊塗了！那可是玉帝！玉帝是什麽人？他可是無情得緊，怎麽可能會和他……”三首蛟又氣又惱。
“玉帝……也不是無情之人……”這一點沉香還是知道的，“我也知道，應龍一族和玉帝之間的仇怨，隻是身為帝王，有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你也不要怪他，隻是應龍……”難不成這兩人鬥嘴鬥多了，就產生感情出來了？
“這個臭小子，真是……我真想狠狠揍他一頓！”三首蛟不滿地道，“他喜歡什麽人我都不管，可是……怎麽能夠喜歡上玉帝呢？！”
“感情的事情從來沒有什麽應不應該的，我還喜歡上我的舅舅呢！”沉香對於三首蛟的說法有點好笑，“最後我們兩個不還是在一起了？”
“你們……你們的不一樣！”三首蛟不滿的說，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的這個說法很沒有說服力。
“好了，你現在可以冷靜下來就好，你去找應龍好好談一談，平心靜氣才是。”沉香勸他道。
“我知道了……我會和那小子好好談談的！”三首蛟咬著牙，就上樓去了。
等三首蛟走了之後，沉香歎了口氣，這才開口道：“行了，他也走了，你出來就是了。”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身邊，正是小張，他定定地看著沉香，咬住下嘴唇，道：“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
“可笑？”
“不是嗎？我曾經那麽愛西王母，可是後來……我才發現，那段感情，早就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殆盡了……”玉帝自嘲道，“我之所以牽掛她，不過是因為我的不甘心！我不甘心得不到她！”
“這並不可笑，每個人都會不明白自己的心，就如同我當初一樣……”他一直接著小玉來逃避自己的心，告訴自己，自己應該愛的是小玉，而不是自己的舅舅！
小張的唇角勉強露出一絲笑意：“可我卻在害怕……我的感情太過虛無，你說會不會有一天……我就忽然不喜歡應龍了呢？會不會我又會喜歡上別人？”
“這個問題我也無法回答你，就像我和清源，我們都彼此信任，所以我們之間不會有這個問題。”沉香答道，“但是你連你自己都相信，還談什麽彼此信任呢？”
“你說得沒錯……我就是這樣的人……”小張輕輕地閉上眼，歎了口氣，“我從來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所以這就是你現在必須要學的事情。”沉香走到他的麵前，“你要學著去相信別人，相信自己。”
“可能嗎？”玉帝苦笑著，“我已經……不會再去相信人了……”他看著沉香，忽然話鋒一轉，“為什麽，你不問我和應龍的事情？你就不奇怪，我們兩人為什麽會在一起嗎？”
“這是你的事情，不是嗎？你有自己的判斷力，應龍也是，你們兩個都不小孩子，還會有什麽不明白的嗎？”沉香直言不諱，“所以我不會過問，你的選擇，負責的是你自己。”
“謝謝你，沉香……”小張第一次這麽說道。
“現在的你，是小張，不是玉帝。”沉香說，“小張是我的朋友，但是玉帝不是。”
小張輕輕一笑：“我明白了……”說著，他對沉香輕輕地點了點頭，就消失了。
沉香揉了揉眉心，隻覺得一團亂麻，令他頭疼。本來最近的事情就多，現在還多了這麽一檔子事情，真是……麻煩！回頭看看書房的桌上，還有梅山兄弟前幾天剛剛送來的卷宗——這些都是之前神殿還沒有處理好的事情——沉香隻覺得頭更疼了。
看看時間，都已經淩晨三點了，楊戩還沒有回來，估計今晚是回不來了。沉香深深地吸了口氣，強打起精神，開始翻閱那些卷宗，。幸好都是之前處理了一半的，事情他都清楚，所以處理起來倒也還算快。
“百花仙子繼任者的名單？我來看看……”沉香低聲道，“差點兒忘了這事！”百花仙子既然被打下界去投胎了，這新的百花仙子也是時候該繼任了。
這位百花仙子當日也是下界曆劫過的，沉香記得楊戩說過，那還是在唐朝武氏的時候，他記得好像還有個知道一點內情的凡人寫了本叫做《鏡花緣》的書，說得就是這件事情。隻是沒想到她會變成後來這個樣子……想起百花仙子，沉香心裏也有著一個結。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百花仙子還是好端端的，可就是因為自己一來，將她的命運完全打亂了……他對於百花仙子，當初也是很尊重的，不管當初她是出於什麽心理來保護自己的，她總歸是保護過自己……
“我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呢？”沉香喃喃地道，“我的結局……又會如何呢？”
“什麽是對是錯？”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身邊響起。
沉香一愣，也不回頭：“你怎麽回來了？”邊說邊將手裏的那份名單收起來，不緊不慢地擱在一邊，然後拿起另一份卷宗——不讓楊戩看出自己的異樣。
“事情辦完了，我自然要回來。”楊戩略一皺眉，但還是微笑著答道，“你怎麽了？好像很累。”
沉香將那份卷宗批閱好，放回在案頭上，這才轉過頭來道：“還說呢，你讓三首蛟先回來，可給我添了個大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