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強忍笑意,輕笑道:“朱公子果然為人幽默!”旋即他清了清嗓子,讚許的望了魏五一眼,又道:“諸位若是沒有意見,這以琴為詩,便算魏五勝了如何?”

“嗯?!”楊腓眼神淡然的瞥了魏五一眼,心頭卻是有些驚疑不定——這人若是真有此等才華,卻又為何留在這區區酒樓中?

李白微微一笑,繼而頗為自負的道:“這以峰做詩,老夫先附上一首舊作,為諸位助興如何?”

“李先生若是題詩,那自然是好的很!”

“願聞之至!”

“青蓮先生請,小可洗耳恭聽!”

詩仙李太白要題詩,眾人當即起了興致,紛紛激動起來,就連長得一臉誰都不服模樣的魏五也是笑眯眯的瞅著老李,心頭暗忖——這老家夥,也是不甘於人後,想出出風頭?他眼珠子一轉,旋即小聲自語:“老李想出風頭,莫非是看上了這裏哪個姑娘?不行,回頭得盤問盤問他...”

李白右手持杯,左手持壺,斜靠在黃花梨圓腿紅漆椅上,腦袋歪靠著肩膀,飲了一口酒,旋即臉色淡然,形骸灑脫的張口吟誦道: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長風幾萬裏,吹度玉門關。

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

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

戍客望邊色,思歸多苦顏。

高樓當此夜,歎息未應閑。”

他吟自一半,卻是情緒激昂起來,騰地一聲站起身來,單手舉杯,時而怒目而視,時而臉色惆悵,仿似包含著對北地搗亂的胡虜的憎恨,又心中對於泱泱大唐百戰軍士的緬懷,吟道最後,盡然是雙目含淚,最後一個閑字落去,他雙眸一閉,坐回了椅子上,口中輕歎一聲道:“未應閑——未應閑啊呐...”

待他歎息完,大廳中卻是落針可聞,一眾才子墨客、達官顯貴此刻卻皆是一言不發,各自皺眉思索起來。

朱婉兒美眸流盼生輝,先是欽佩之極的望著李白,旋即又瞥了一眼那店小二,卻見這廝正斜靠在椅子上,心不在焉的在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呢!

“唉——”突然楊腓站起身來,先是恭恭敬敬的朝李白行了一禮,旋即沉聲道:“李先生為國為民,果然是俠之大者!實乃我輩學習楷模!”他說到這裏,略一回頭,眼神陰冷的掃了魏五一眼,繼而又麵朝三女方向,作出一副正經模樣,痛心疾首道:“李先生以詩文訓斥我們,不該沉迷於詩文楹聯,男兒當該為國為民!”

切,你爹和你本來就是兩個長了一身毛的桃子,不把一身毛給拔掉,還裝什麽蘋果?況且,就你這人,我還瞧不出來?分明就是想吸引我家小秋兒了!奶奶的!

“哼——”魏五輕哼一聲,旋即神色不屑的站了起來。

“嗯?”楊腓聽到魏五哼聲,當即回頭瞪眼,怒聲道:“魏五,我說的是為國為民的大事,你何故如此不屑?莫非你是以為我不敢從軍,為我泱泱大唐破胡虜,守安寧麽?”

魏五一翻白眼,愕然道:“楊公子,我可沒有不屑!”旋即他幹咳兩聲道:“楊公子,我這人就怕聽炮聲,方才聽到三百裏外,有人放鞭炮,是以站起來...”

呸!就你還能聽到三百裏外?楊腓心頭恨意頓生,卻猶自一拱手,輕哼一聲,義正言辭的道:“恩,魏五,今曰這以文會友,我卻是不再參加了,我要明曰一早便趕回京中從軍,去邊疆抗敵!”說到這裏,他輕歎一聲,眼光掃向李秋娘,卻見這名記瞧都不瞧自己,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那店小二,心頭醋意頓起,一揚眉頭,又道:“不知,魏五,你這個店小二,你可願去邊疆殺敵呢?”

“撲哧——”魏五老臉漲得通紅,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他望著楊腓一臉冷意,旋即卻毫不在意的淡然一笑道:“天下安危,匹夫有責!我自然是——先不去了!”

“嗯?”眾人紛紛皺眉神色鄙夷的望著魏五——這店小二,當真是個貪生怕死之輩,腹中空有些才華,卻不是個真正的大唐男兒!

朱婉兒聽了魏五這般回答,頓時柳眉蹙起,貝齒緊咬,隻覺得這人雖然胸中有些才華,可是論起為國為民,論起男兒的氣魄,卻好似沒有一般!

李慕馨則是嘴角上揚,毫不在意的望著二人。

李秋娘更是對於魏五的做法毫不在意,嘴角還帶著笑意,美眸流盼,脈脈的望著那店小二呢。

“諸位別急!”魏五嘻嘻一笑,旋即一本正經的輕咳兩聲道:“咳咳,諸位,我這人隻是個普通的店小二,早已與掌櫃簽了工約...”他說到這裏,輕歎一聲,神色惆悵道:“雖然我知曉,現在北有安將軍駐紮,西有郭大帥鎮守,這外族是決計打不進來的...但是,我為國之心,曰月可鑒...”

說罷,他又伸出手來虛捧在自己胸口,張口道:“聖人說過一句話,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我現在自然要在酒樓中好好磨練自己的菜刀功夫,到時候工約到期,我便會去那邊疆,當一個平常小兵,即便是為國戰死沙場猶自心甘情願!”

他這一席話,說的慷慨激昂,眾人頓時啞口無言乃至於心中對於這小二的欽佩頓生,而楊腓公子則是眼珠子瞪得滾圓,想不到這小二連消帶打,不僅把自己拋過去的一頂大帽子摘了去,甚至還——讓人心頭佩服起來?

他心頭惱憤,回頭望了一眼花魁,卻見這嫵媚俊俏的佳人眼眸流盼生輝,飽含春水一般的望著那出盡分頭的店小二了,當即心頭惱憤之極,卻礙於眾人皆在這裏,不便發作。

“咳咳——”李白老臉一紅,開口遲疑道:“魏五,不知是哪位聖人,說過這句話?”

“嗯...”魏五嘻嘻一笑,繼而目光向窗外望去,眼神深邃的仿若穿越了時空一般,緩緩開口,沉聲道:“唉,那是一位叫舞歌的聖人,生活在一個叫做現代的朝代...”

“現代?”諸人略一愕然,旋即又想起這小二的本事,此刻又是這般正經的模樣,便沒有開口繼續詢問下去了。

朱婉兒偷偷的打量了一眼一襲白衣模樣瀟灑的貴公子楊腓,隻覺得這楊公子是鐵血真男兒,不僅才貌雙全,而且品德高尚,胸懷天下!若是天下男兒都是這般,那大唐萬年強盛,百姓世代安寧,又有何難?

“魏小兄弟果然是心中誌向遠大!”一直坐在座位上的江南西道防禦使牛校忠此刻卻騰地一聲站了起來,他身材比常人高出不少,容貌粗獷,邁開大步行了過來,一把拍了拍魏五的肩膀,豪情萬丈的笑道:“哈哈,魏小兄弟,既然你有這般想法,而且才學見識如此不凡,我倒是可以將你舉薦給郭子儀,郭大將軍!我也曾經是他的部下...”

“多謝!”魏五謙虛的一拱手,他心中對於郭子儀是佩服之極的,既然這牛校忠是從他軍中出來的,他當即收起了方才那般散漫的姿態,拱手恭敬地道:“牛將軍,我定會去尋你!”

“好!”牛校忠咧嘴哈哈一笑,抬手又拍了拍魏五的肩膀,邁開大步行了回去,隨意的一拉椅子,坐了回去,繼而目光炯炯的望著魏五。

楊腓對於魏五心頭是又嫉妒又惱憤,心頭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芙蓉樓的花魁李秋娘,如此才藝雙全,妖嬈眾生的奇女子,怎麽會傾心於他這個店小二?若是讓他瞧見其他幾名與魏五關係糾纏不清不楚的女子,恐怕要當即妒忌的口吐鮮血了!

“諸位,我先行告辭了!”楊腓略一眯眼,拱手行了個禮,繼而一幅衣袖,毫不遲疑的領著對中聖手——葉少玄,灑脫的離去了,留給諸人一個瀟灑自若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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