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宛綰從前院花廳離開不長的時間,陳氏便帶著二房的人也都離開了,闔府上下團聚的小年,就這麽不歡而散了。

趙氏雖是憑著一張巧嘴獲得了錦安候府協理掌家的權利,可是,今天晚上在席麵上,她卻是連連丟了麵子,令趙氏窩火不已。

回了依嫡院,當錦安候將納妾的要求直言後,趙氏的怒火終於如同壓製不住的火山一般,瞬時噴發出來。

“納妾?就那麽一個沒臉沒皮的戲子,還想要咱們擺上幾桌席麵,風風光光的迎進門來嗎?”

“侯爺還真是好精力啊,這外麵的戲班子不過是在咱們侯府裏待了三五天的時間,侯爺硬是沒早沒晚的往人家戲班子裏跑了七八趟,您不是整日裏說公務繁忙嗎?”

趙氏看著錦安候一陣冷嘲熱諷,絲毫不顧及晏宛蓁和晏明轍兩個人尚且還在花廳內坐著。

錦安候麵子上掛不住,頓時生氣的將手中茶盞重重的放在了矮桌上麵,怒聲道:“我好歹是襲了爵位的,堂堂錦安候府的當家人,我左右不過就馬姨娘一個妾室,這麽多年,我這是第一次提出要納個小妾,你不高高興興的趕緊去安排,反倒是對本侯爺這麽冷嘲熱諷的,成何體統?”

“這麽一把年紀了,難不成,你還想擔一個妒婦的名聲不成?”

在名聲重過性命的時候,趙氏自然是不敢把妒婦這個帽子接過來的。

“老爺說的在理,這麽多年,我隻是忙著府裏的事情,倒是忽略了老爺的感受了,未能及時張羅著給老爺多尋上幾房。”

“要說啊,老爺您現在已經發了話了,我自當是歡歡喜喜的趕緊去張羅,打發花轎將她風風光光的抬進府來,最好啊,還要在府裏大大的擺上幾桌,大家一起熱鬧熱鬧才是最好的,隻是……”

心中氣的騰騰冒火,可是,麵子上,趙氏卻是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而後,從座椅上站起身來,緩步來到了錦安候的身側,伸出了白嫩嫩的手道:“隻是,這辦事的錢財還需要侯爺您賞一些。”

“你什麽意思?”

趙氏前麵一番話說得晏盛垣心情大悅,可是,這突轉的話鋒,頓時讓晏盛垣的臉色黑了下來。

“沒什麽意思,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侯爺想要納妾,或者是買人,或者是置辦席麵,那都是要花錢的,隻是,現在銀錢緊的很,適才家宴的時候,侯爺也聽到老太太怎麽說了,明日趕早,我還要選人,買材料,好好地將墨竹院修繕修繕。”

“庫房裏的古董字畫已經沒有幾樣了,老太太吩咐了,說是墨竹院實在是過於素淨了些,讓挑揀幾樣值錢的東西好好將墨竹院裝點裝點,你說說,這哪一樣不需要錢?”

“反正,我這裏是沒錢了。”

趙氏攤了攤手,一臉無奈道:“以往,咱們房內辦個什麽事,還能從侯府賬麵上支錢,可是,現在管家權落到了二房的手裏,別說是到賬麵上去支錢了,就算是拿一塊布,那也是要被明白記下來的。”

趁著晏盛垣提起納妾的由頭,趙氏好一番訴苦。

可是,晏盛垣卻是不以為然。

所謂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自小錦衣玉食長起來的晏盛垣哪裏為銀錢發過愁?

“席麵上母親不是說了,祁蕭院子修繕的錢她出,何時需要咱們拿錢給祁蕭去修院子啊?”

晏盛垣皺眉道。

“嗬!”

“侯爺還真是好大的口氣。”

晏盛垣不提這一茬,趙氏自己倒是想不起來了,現在晏盛垣主動提了起來,趙氏頓時火冒三丈,陰陽怪氣道:“難道說侯爺自己沒聽出來,老太太這是磕磣咱們呢!”

“侯爺若是信了這個話,不妨明日到榮安堂去要要看看,說不準老太太一高興,真的就賞你個千八百兩銀子呢!”

說完,趙氏忍不住又冷笑了兩聲,宣泄著自己心中嚴重的不滿。

“孩子們還都在呢,你休要胡言。”

“母親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隻要是她說的話,那肯定是作數的,哪裏就如你說的那般不堪?”

自己的母親還是需要自己來維護的,尤其是自己的孩子還在旁邊聽著,晏盛垣急聲為侯老夫人辯解道。

“說話作數?”

“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今日在家宴上,老太太是怎麽說的,難道你沒有聽到嗎?”

“自從公爹歸天後,祁蕭在錦安候府是怎麽生活的,難道說老太太不知道嗎?祁蕭房內的吃穿用度,一應供給,那都是給老太太過了目的,她當時也是點頭同意的,現在可倒好,賢王殿下和滕王殿下不過是給祁蕭賞賜了點東西,老太太立馬翻臉不認人,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我的身上來了。”

“幸而今日祁蕭隻是得了兩位王爺的賞,如果祁蕭真的平步青雲,成了重臣,還不知道你那賢良的母親如何編排我的罪責呢!”

趙氏今日也是氣極了,說話都沒了分寸,越說越委屈,越委屈越是想要一吐為快。

這個時候,趙氏甚至已經忘記妄議上親,那也是大罪過。

“放肆!”

趙氏的話音還未落下,晏盛垣手中的茶盞已是重重的摔在了地麵上。

起身,晏盛垣幾步來到了趙氏的跟前,胳膊輪起來,大嘴巴子眼看就要結結實實的抽在趙氏的臉頰上,這個時候,晏明轍眼疾手快,上前抓住了晏盛垣的胳膊,跪地給趙氏求了情。

晏盛垣雖是厭惡趙氏,可是,在兒子和女兒麵前,他還是在盡力扮演著一個慈父的角色。

自知失態,晏盛垣收了手,氣呼呼的轉身,又坐回到了座椅上。

“侯爺生氣也罷,惱怒也罷,今日,我就是要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

“偌大的家業,風雨飄搖這麽十幾年,那都是我一個人在擔著,咱們侯府這麽平平順順的走過來了,沒有人記我的好,可是,稍稍有不對的地方,卻是恨不得讓我下地獄,你們實在是太狠心了。”

抬眸,趙氏望著晏盛垣,傷心道:“這麽多年,我為你付出這麽多,難道你真的可以心安理得的裝作不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