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惶恐。”
“母親您消消氣,千萬莫要動怒。”
“兒子錯了。”
如果小年夜把自己的老母親給氣病了,那第二天晏盛平就會在朝堂上成了被批判的重點。
言官們的彈劾也夠晏盛平喝一壺了。
“行了,別跪著了。”
“你真真是……哎……”
侯老夫人抬手指著晏盛平,氣的半天都未曾說出話來,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後,末了又心疼的招呼晏盛平從地麵上站了起來。
“小時候你就是最頑劣的,長大了好不容易有出息了,偏偏又遇見了楊氏這個狐媚的,你說說,你為了這個楊氏惹了多少禍亂?”
“我看她們母女兩個人真真要把你拉下馬,才開心。”
提到楊氏,侯老夫人剛剛有些平息的火氣,不由的又燃燒起來。
晏盛平雖是心疼楊氏,可是,這個時候也是不會往槍口上撞,硬要給楊氏辯解,隻能恭聲應了侯老夫人的話,道:“兒子謹記母親教誨,斷然不會再將那楊氏接回來了,母親放心。”
“隻是,綺兒是咱們錦安候府的血脈,卻是不好送到莊子那苦寒地方去的。”
耳聽父親晏盛平為自己求情,晏宛綺也是跪在地上,連連求饒服軟,如此這般,侯老夫人方才放了剛才的話頭。
“我又何嚐不知道你們心裏麵是怎麽想的,可是,有句話說得好,人貴有自知之明。”
“咱們錦安候府雖是侯府富貴人家,可是,自從老侯爺歸天後,你大哥不爭氣,隻是空空襲了爵位,眼看咱們錦安候府大不如從前,再下去個幾十年,或許咱們都要被侯爵世家給嫌棄了。”
“可是,那元國公府是什麽位置?想來,我不用說,你們兩個人心裏也是清楚得很,那元國公府會看中一個侯府的庶女嗎?”
“換句話說,如若常世子是你的嫡子,你會讓他娶四丫頭這麽一個庶女嗎?”
侯老夫人可謂是不留絲毫的幻想,直接戳破了晏宛綺心中美麗的夢。
“若是常世子堅持,到時候即便是做不得正妻,卻也是可以做個側室的。”
晏盛平尷尬笑道。
“常世子堅持?”
“我看這些年我實在是對你放縱的很了,讓你這個為人臣為人子的人都忘記了什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元國公府誰當家?那元國公是出了名的怕老婆,那常世子呢?他可是敢違抗他母親的話?”
“元國公夫人那可是眼高於頂的人,放眼看去,能夠入她眼的女子,怕也隻有當朝長樂公主了。侯府的嫡女她尚且嫌棄,更何況是一個庶女?”
侯老夫人可謂是針針見血,將醜話統統都擺到了明麵上來了。
小年夜家宴上,晏宛綺敢將外麵贈送的東西佩戴在身上,這已是讓侯老夫人窺探到了晏宛綺躁動不安的心。
一輩子閱人無數的侯老夫人自然知道晏宛綺的心中在打什麽主意,但是,作為錦安候府的當家人,她斷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在錦安候府。
所以,此時她要雷霆鎮壓,將晏宛綺剛剛燃起的小火苗扼殺在搖籃之中。
“母親教訓的是,是兒子糊塗了。”
晏盛平聽了侯老夫人的話,腦海之中利弊瞬顯,不由趕緊躬身給侯老夫人行了禮,順從道。
晏宛綺卻壓根不苟同這種說辭。
當時,母親楊氏不過是一個流落街頭的孤女,就能憑借著美貌搭上了侯府的嫡子,穿金戴銀的被晏盛平養在府外這麽長時間,如若不是時運不順,恐怕這個時候早就搖身一變,成了錦安候府三房續弦正室夫人了。
她有信心,隻要是搭上了常墨言,就可以讓常墨言為她癡狂。
晏宛綺低垂了臉頰一直出神未搭話,侯老夫人瞥了晏宛綺一眼,不由皺了皺眉頭,沉聲道:“你最好是斷了心裏這個小念頭,如若那常世子真的為了你好,真的相中了你,著人來錦安候府來提親才是正途。”
“若是三媒六聘的把你求了去,那就是你的天大的福分,我這個做祖母的自然也是準備上厚重的嫁妝,把你送出門去的。”
“可若是你私下裏和常世子私相授受,壞了錦安候府的家風,我定然不會輕饒了你,錦安候府的聲譽和你這麽一個小小的庶女比起來,你應該知道我會如何選擇。”
侯老夫人知道晏宛綺對她這個祖母沒有什麽真感情,她在說話時,自然也是沒必要藏著掖著,直截了當的懟了晏宛綺。
“綺兒記下了。”
心中雖不服,晏宛綺麵上卻是裝的異常乖順。
“你最好是牢牢的記在心裏。”
“我是在為錦安候府的將來著想,同樣的,我也是為了你好,現在你還小,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明白了我所言之意。”
侯老夫人陰沉了一張臉,對晏宛綺說道。
現如今,她是真的後悔當初鬆了口,讓楊氏母女兩個人進了侯府,現如今,因著楊氏險象環生,若是不好好的把控著,到時真的要應了晏宛綰那句‘禍起蕭牆’了。
“母親多慮了,以後綺兒養在你的屋裏,隻會越長越知書達理,越像母親一般顧全大局,斷然不會做出什麽傷及錦安候府的事情來的。”
“今日家宴,大嫂不是還誇讚說,經過母親的教導,綺兒越發的有嫡女的氣質了。”
“兒子在這裏要多謝母親大人受累了。”
晏盛平擔心侯老夫人還會言語上為難晏宛綺,不等晏宛綺再開口說話,晏盛平已是率先開了口,替晏宛綺辯解道。
順便又拍了侯老夫人的馬屁。
不過,晏盛平這幾句話非但未曾讓侯老夫人臉色好轉,反倒是讓她眉頭更緊鎖了幾分。
小年夜,趙氏話裏話外的不滿,她心中何嚐不知。
隻是,她既已經讓大兒子襲了爵位,對於這個小兒子,侯老夫人總是有著淡淡的虧欠,這也是為什麽,當晏盛平執意要將楊氏抬進侯府的時候,侯老夫人未曾多加阻攔的原因。
端不平的一碗水卻是一家失和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