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當心。”

扶穩了晏宛綰,祁蕭十分合禮儀的後退了兩步,這才站定了身子。

被祁蕭這般緊盯著,晏宛綰有些慌亂的垂下了眼眸,避開了他的視線。

心頭的小鹿卻是在此時火力全開的一陣亂撞。

穩了穩心神,晏宛綰正要詢問祁蕭下午太學內事情發生的緣由,這時,侯老夫人身邊的琴兒疾步朝這邊走了過來。

“三小姐安。”

先是快速的給晏宛綰施了一禮,琴兒轉而皺眉看向祁蕭,“祁公子,你怎的還不過去?老夫人和幾位老爺在榮安堂都等急了。”

晏宛綰有些擔憂的看向了身側的祁蕭。

祁蕭卻仍舊是波瀾不驚的沉穩模樣,俊美的臉頰上一片淡然,讓人絲毫窺探不得他心中情緒。

頷首對著琴兒點了點頭,祁蕭繞開晏宛綰,跟在琴兒身後朝著榮安堂走去。

此時的祁蕭白衣勝雪,一身長袍整潔無皺,實在是讓人看不出怎麽就能學堂中力戰晏明轍和常墨言二人。

“小姐,奴婢看見侯夫人剛剛也朝著榮安堂的方向去了。”

“咱還要去榮安堂嗎?”

黛蘇湊到晏宛綰跟前,將懷裏的手爐塞進了晏宛綰的手裏。

“去,當然要去。”

看琴兒適才的架勢,侯老夫人定然是動怒了,再加上侯夫人趙氏添油加醋步步緊逼,晏宛綰擔心祁蕭會吃虧。

“喲,三小姐怎麽這個時辰過來了?”

晏宛綰剛拐進榮安堂院門,常媽媽正出來給侯老夫人接參湯,客套的招呼了晏宛綰。

“今日清晨大雪,綰兒沒能來給祖母請安,正好閑來無事,想過來祖母這裏陪她老人家用晚膳。”

一掃院外時的焦慮,晏宛綰在見到常媽媽後,不由放緩了腳步,整張臉都洋溢著嬌憨的純真笑容。

“常媽媽,祖母昨晚給綰兒嚐的金絲棗還有沒有?綰兒嘴饞了。”

晏宛綰抱住常媽媽胳膊,小女兒姿態的撒嬌道。

這常媽媽是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跟在侯老夫人身邊幾十年了,她和侯老夫人的親近關係,甚至超過了錦安候府大老爺和三老爺這兩個親生子。

常媽媽,晏宛綰自然是要討好貼近的。

“咳咳咳……”

這時,常媽媽扭過頭卻是一陣猛咳,一張臉都因為憋氣成了紫紅色,半晌後,常媽媽這才後退了兩步道:“老婆子染了風寒,這兩日正犯咳疾,不要過了病氣給三小姐。”

“老夫人剛才準了我,去休息半日,老奴拿了參湯進去,就打算離開了。”

說話間,常媽媽扭轉頭瞥了屋內,壓低了聲音,道:“三小姐今日還是不要進去了,您對老夫人的一片孝心,老奴會替三小姐轉達的,隻是今日,怕是有些不方便啊。”

“不方便?”

“是祖母也病了嗎?”

晏宛綰佯裝一臉擔憂,挑了棉簾就探頭進了暖閣。

暖閣內,祁蕭正在堂中站著,侯老夫人端坐上位,錦安候晏盛垣和晏盛平分坐在了下首位,而侯夫人趙氏則是哭哭啼啼的在晏明轍半躺的軟塌一側坐著,單手捏著藍色緞麵繡花的手絹給晏明轍擦拭著嘴角邊上的血汙。

陳氏雖手握掌家大權,卻還是習慣性的坐在了最末尾的紅木椅上,低垂了眼眸,當起了透明人。

晏宛綰挑簾一隻腳踏進了暖閣,眾人的視線不由齊刷刷的落在了晏宛綰的身上。

“你不在閨閣裏待著,來這裏做什麽?”

瞅見晏宛綰,晏盛平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張嘴就是訓斥。

上次驅邪鬧了個大烏龍後,晏宛綰和父親晏盛平還是第一次見麵。

很顯然,對於晏宛綰這個嫡女兒的頂撞,晏盛平心裏還記得很清楚。

“三小姐原是想過來陪著老夫人聊天,一起用晚飯的。”

“昨日老夫人就傳了三小姐的。”

常媽媽此時端著參湯跟了進來,主動替晏宛綰開脫道。

“呀,大哥這是怎麽了?怎麽好端端的受傷了?”

晏宛綰不理會晏盛平,而是將視線轉向了軟塌上哼哼唧唧的晏明轍。

絕美的小臉上滿是心疼和關切,讓人看不出一絲作假。

眾人卻不知,此時晏宛綰看著晏明轍被暴打成豬頭的淒慘模樣,實在是憋笑差點憋出了內傷。

晏明轍身上的衣衫齊整,沒有絲毫傷痕,身上所有的傷,都在臉上。

轉身,晏宛綰不由向祁蕭投去一抹讚許的眼光,這打人的實在是太會打了,打人打臉,高明。

四目相接,祁蕭卻隻是輕抿了抿薄唇,麵上仍是一派淡然。

“還不是這天殺的祁蕭,都是因為他,你大哥才會被打成這樣的啊。”

“母親,兒媳早就說過,這祁蕭就是個禍害,當初公公把他抱回家就沒討到好處,這麽多年,他在咱們錦安候府隻是混吃混喝,從來未曾給咱們錦安候府謀的半分好處。”

“現如今,他更是欺負起咱們錦安候府正兒八經的公子了,你要是再不管管,我們轍兒都要被他欺辱死了。”

趙氏看向祁蕭的眼神猩紅猙獰,眼神之中的殺意毫不掩飾。

晏明轍可是她的命根,敢動晏明轍,她不讓祁蕭死,也要狠狠地扒他一層皮。

“祖母,這次你可要給孫兒做主啊。”

“祁蕭依仗著忠武侯府的交情,一直在學堂敵對孫兒,更是教唆旁人不和孫兒交好,常世子新入太學,孫兒和世子一見如故,相識恨晚,這祁蕭就嫉妒孫兒交好世子。”

“今日夫子尚未來學堂,孫兒和那常世子辯論政事見解興致正高,祁蕭竟過來當著學堂這麽多的同窗訓斥孫兒,蘇大公子受到祁蕭挑唆,甚至譏笑孫兒不如家中三妹妹,孫兒氣不過,還未辯解兩句,那蘇大公子竟動手毆打孫兒……”

晏明轍越說越激動,嘴巴張的太大,生生扯裂了傷口,這才住了嘴,一陣吸氣。

侯老夫人雖是偏愛他這個嫡長孫,可是,有了晏明轍上次給她丟人的前車之鑒後,侯老夫人這次倒是穩了幾分。

鐵青了一張臉,忍而未發,犀利的一雙眼睛卻是轉而看向了晏宛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