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侯老夫人的視線,一屋人的視線再次齊刷刷的轉向了晏宛綰。
晏宛綰忍不住在心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她是過來想給祁蕭撐腰的,怎麽這火剛開始燒,第一個就燒到了她呢?
“你們在太學裏打架,怎麽還能牽扯到你三妹妹呢?”
“實在是荒唐!”
晏宛綰未說話,晏盛平那邊反倒是大手狠狠地一拍桌麵,氣呼呼的先發了聲。
心頭雖知晏盛平這些話並非是單純的在真心維護她,可是,晏宛綰卻還是有些感動。
這好像是她這個父親第一次為她出頭說話呢!
“是啊,三小姐整日待在閨閣之中,怎會牽扯到太學外男身上,大少爺莫要亂說。”
這時,從不主動爭辯的陳氏破天荒的替晏宛綰出了頭。
趙氏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收拾晏宛綰的最佳時機,她所有的恨,都在祁蕭的身上。
先是怨毒的剜了陳氏一眼,趙氏這才這才淚眼婆娑的看向了侯老夫人的方向,道:“母親,轍兒都說的這般明白了,你難道還要寬宥祁蕭這個禍害嗎?”
“我可憐的轍兒哦,堂堂的侯府嫡子,就這麽讓人欺辱了去了。”
“你這滿身的傷,可是疼死為娘了。”
趙氏手撫著晏明轍的頭,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個不停。
這傷心的模樣,倒是不作假。
“母親,這祁公子是爹臨終前托付給你的,我們做兒子的,自然不敢違背爹的遺願,更是不敢違逆了母親大人。”
“可是今天出了這一檔子事,母親也是該公正論斷才是。”
一直隻皺眉生氣的錦安候晏盛垣此時也發了聲。
府裏養個閑人,他忍了,可是,祁蕭動他兒子,那就得付出慘重代價。
“哼!”
“老侯爺在世時,那是傾盡心血的養育你,錦安候府的正經公子都比不得你的吃穿用度,不曾想,卻養出來個白眼狼。”
“祁蕭,你可還有話要說?”
侯老夫人手裏的水煙袋重重的敲在了身側的黃花梨方桌上,參湯跟著濺了出來。
一屋子姓晏的,他們錦安候是一家人,很快,他們統一了戰線,齊齊的將矛頭指向了祁蕭。
在這麽多殺意彌漫的氣勢壓迫下,祁蕭依舊是風輕雲淡的平靜。
“祁蕭無話可說。”
祁蕭心中清楚,他單方麵的辯解不會有任何作用,他懶得進行口舌之爭。
如果就這樣被趕出錦安候府,倒也不失為一個好對策。
隻是,離開了錦安候府,他怕是不能日日見到她了。
星目流轉,祁蕭看向蒼白了一張小臉,直直盯著他的晏宛綰。
晏宛綰擔心到抓狂的神色落入祁蕭眼中,直擊他心底那僅存的一抹柔軟。
“好,好,好。”
“今日,看在老侯爺的麵子上,我姑且饒你一命,全了你和錦安候府十幾年的情誼。”
說著,侯老夫人對著常媽媽招了招手,吩咐道:“叫人把祁蕭帶下去,重打五十大板,趕出錦安候府。”
趙氏似對侯老夫人這個處理結果十二分的不滿,不等常媽媽離開,趙氏已是皺了眉頭,尖聲道:“就這麽輕輕鬆鬆的打五十大板就可以了?祁蕭不能走。”
“母親,兒媳懇請母親把祁蕭交給兒媳,兒媳要親自處置了他。”
眼見趙氏下黑手,祁蕭卻是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樣,晏宛綰再也坐不住了。
她不知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但是,晏宛綰知道祁蕭這個時候不能離開錦安候府。
離開錦安候府,祁蕭再難入太學。
沒了太學的推薦,祁蕭恐難以入試高中。
而且,晏宛綰更難忽視心底此時也在瘋狂叫囂著不舍。
“祖母,大嬸嬸說的是,祁公子此時是不能離開錦安候府。”
起身,晏宛綰壓製住心中的慌亂,絕美的小臉上揚起一抹屬於她這個年齡的純真無害的甜笑。
“綰兒,你若無事,該回閨閣去了。”
這件事本和他們三房沒什麽關係,晏盛平不想趟這一趟渾水,更是不允許三房的人參和進來。
在晏宛綰話剛說了一半時,晏盛平已是冷冷的給晏宛綰下了命令。
“父親,綰兒也是錦安候府的一員,怎能眼睜睜的看著錦安候府涉嫌?”
晏宛綰的話,成功的引起了侯老夫人的注意。
她這一輩子,將錦安候府看的比她自己的性命還要重。
“祖母,祁公子可是在朝堂上被皇家盛讚的人,咱們就算是處置祁公子,也是該給個正當的緣由才是啊。”
“我們今天如果隻是聽了大哥一人之言,就懲戒了祁公子,那待明日,事實有變,言官彈劾不提,怕是皇家追問起來,要斥責錦安候府不辨是非了。”
“更何況,這件事不僅僅隻有大哥和祁公子知曉,那參與其中的還有蘇家大公子和常世子,近處說,軒哥哥不是也在學堂嗎?事情想捂著,是捂不住的。”
晏宛綰一番話氣的趙氏‘蹭’的一下從軟塌上站起身來。
單手憤憤的指著晏宛綰,殷紅的長指甲恨不得戳到晏宛綰的額頭上,“三丫頭,你什麽意思?照你的話說,你懷疑你大哥在撒謊?”
“老三,你看看你養的好女兒哦,這胳膊肘隻會往外拐哦。”
“這種混賬女兒不拖出去亂棍打死,留著做什麽哦。”
晏盛平先是狠狠的瞪了晏宛綰一眼,眼神警告她不要再多說話。
而後,才對趙氏施了一禮,道:“大嫂嫂,綰兒的話,也並非全是混賬話,這皇家天威難測,祁蕭雪崩死裏逃生,那皇家早就知曉了,如若哪天皇家追問起祁蕭來,我們可真是無法應答啊。”
言官彈劾的苦楚,他晏盛平可是嚐試到了,他可是不想因為大房受連累。
“好啊,老三,你現在是能耐了,連長嫂的話也不聽了,你……”
“行了,鬧夠了沒有?”
侯老夫人有些渾濁的小眼睛冷冷的掃過暖閣內的眾人,爭吵不休的趙氏等人都老老實實的坐回了座位上。
暖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裏。
片刻後,老夫人轉而看向最角落裏坐著的陳氏,皺眉道:“軒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