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儷的心情從來沒有這麽愉快過,她搬來跟左佑一起住了。從此之後,這裏將是她和左佑的家。之前,左佑曾經邀請過她,但是被她拒絕了,因為她怕,怕程然突然回來,怕褒姒再次出現,她還怕左佑像陶波一樣,對她始亂終棄。愛情上受過傷的人,總是喜歡把自己裹成刺蝟一般,對任何親密的舉動都本能地逃避。

但是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結束了,程然不會回來了。她失蹤已經一年多了,再過幾個月,左佑就可以申報程然的失蹤申請,那時候她就可以嫁給左佑了,她就可以做左佑的新娘了。

她拿著拖布仔細地拖著地板,雖然汗水爬上了臉頰,她依然非常愉快而輕鬆。

這個單身漢啊,不知道多久沒有大掃除了,地板上全是灰塵。高高的電視櫃,竟然布滿了星星點點的瘢痕。她往上麵噴了一點洗衣粉,然後用力擦洗起來。光這個電視櫃,她就忙活了半個多小時。主臥室,那個塵封已久的主臥室,現在終於可以敞開大門,迎接新的女主人了。謝儷是昨天晚上搬過來的,左佑習慣地把她領到客人房裏。對這一安排,謝儷自然不能答應:“為什麽不能睡主臥室?”

左佑囁嚅了半天,終於找到了托詞:“好久沒睡人,有股黴味。”

謝儷不再執拗,她心裏微微有點酸,左佑還是沒有忘記程然。不過,這也正說明左佑是個重感情的人啊。時間,總會衝淡一切的。謝儷站在主臥的門口,微微地笑了,我今天把這房間好好打掃一下,看你還有什麽話說?主臥室的牆壁塗成了紅色,紅色總能讓人心情激動,熱情似火。身體裏的每一滴血液似乎都要沸騰了,在血管裏橫衝直撞。謝儷又想起了左佑,想起左佑在自己體內橫衝直撞的情景。她麵紅耳赤,趕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透透氣。陽光照射進來,紅色的牆壁越發溫馨了,不,不僅僅是溫馨,她突然覺得牆壁紅得刺目。紅色的牆壁,就像鋪滿了紅色的血,她甚至能看到血液慢慢地滴落了。謝儷趕緊閉上了眼睛,我這是怎麽了?不要總是幻想了,不要再嚇唬自己了。

謝儷重新低下頭打掃衛生,先用掃帚掃一下灰塵。掃帚伸進床下,隨意地掃了一下,一個小鐵牌滾了出來。那是左佑掛在警服上的警號。這個小牌子怎麽會掉到這個房間呢?左佑不是很久沒進過這個房間了嗎?正在這時候,門鈴響了,她急匆匆地跑出去,把小鐵牌隨手放到餐桌上,打開門,原來是彭大宇來了。

彭大宇一見謝儷,大驚失色,臉上立即堆滿了欣喜的笑容:“嫂子?你回來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謝儷一愣,馬上明白過來了,彭大宇不知道自己搬來跟左佑一起住了,他把自己當成程然了。她剛想糾正,卻靈機一動,不妨將錯就錯逗逗他。

謝儷說道:“進來吧,左佑不在家。”

彭大宇走進屋,餐桌上的小鐵牌立即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拿起來仔細端量一番:“421001?這不是夏坤的警號嗎?”

“夏坤是誰?”

“哈哈,嫂子,你不會連夏坤都忘記了吧。”

謝儷笑笑,不再言語。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

“你一走就是一年多,你怎麽這麽狠心啊?你去哪兒了?”

“跟左佑吵架了,離家出走了。”

“怎麽又回來了?”謝儷剛想接話,彭大宇卻繼續說道,“是不是想我了?”

謝儷心生疑竇,這人說話怎麽這麽沒譜兒啊?“想你幹嗎?你有什麽好想的?”謝儷不耐煩地問道。

彭大宇嬉皮笑臉地說:“因為你喜歡跟我**啊。”

一聽這話,謝儷心中怦怦直跳。他在說什麽啊?她腦海裏亂成了一鍋粥,難道左佑深愛的程然跟他的同事……彭大宇卻一把抱住了謝儷,嚷嚷著說道:“想死我了,讓我親親你。這一年來,我天天都在想你啊。”“放開我!”謝儷掙紮著。

“我就不放。”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鑰匙插進了鎖眼裏,彭大宇連忙放開了謝儷,退後幾步,迎到門口,左佑走了進來。

“哎呀,回來了?”彭大宇裝作沒事人一樣。

“嗯?你怎麽在這裏?”

“我來找你說點事。沒想到嫂子回來了。”

“嫂子?回來了?”左佑看了看一副家庭主婦打扮的謝儷,笑了,“是啊,以後她就是你嫂子了。”

彭大宇看了看謝儷,登時什麽都明白了。他緊張得心裏直打鼓,完了,全完了!事情敗露了!

謝儷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左佑他眼中的好兄弟根本不是個好東西?要不要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他?如果左佑知道這些事,他肯定會恨程然的,即便程然回來了,他也絕不會再要那個壞女人了。可是這樣的話,左佑會非常痛苦。就給他留一個美好的夢吧!就不要用那些陳年舊事來傷害這個已經傷痕累累的男人了。時間是最好的解藥,就讓時間衝淡一切的恥辱吧。這樣思來想去之後,謝儷笑道:“剛才彭大宇認錯人了,我還逗他玩呢。”

彭大宇心裏一顆石頭落了地:“嘿嘿,是啊,真的很像。”

左佑輕輕攬住了謝儷的腰肢,說道:“像的隻是外表。欸,你也是稀客啊,好久沒來了。”

“我從你家路過,順便上來看看你,沒想到你不在家。今天中院開庭審理丁飛的案子,丁飛當堂翻供了,你知道嗎?”

“什麽?翻供?”

“是啊,他說隻有羅峰是他殺的。”

“他媽的,這個狗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