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歲歲跟張明香都特別著急,阮思嬌也挺無奈,“我們先去找一下老師,看能不能問出些情況吧。”

現在解釋也沒用,眼下的關鍵,還是錢永蘭不要真的出事。

之後,學校會給出解釋的。

葉歲歲跟張明香也覺得隻能這樣了。

一直慢悠悠跟在幾人身後的顧沉舟衝阮思嬌點了下頭,幾人就離開食堂,朝著辦公室走去。

張老師肯定不在辦公室的,學校得到錢永蘭跳河自殺的消息,張老師得去處理。

幾人趕到辦公室的時候,隻有林老師在。

可是林老師也不清楚現在是什麽情況。

“你們先回班上吧,這件事學校會處理的。”林老師給出建議。

按說,這件事跟阮思嬌並沒有關係。

可錢永蘭是因為跟她鬧了矛盾,然後跳河的。

阮思嬌如果對此漠不關心,似乎也不大妥當。

她想了想,對葉歲歲和張明香說,“你們先回班裏吧,我去一趟醫院。”

“我跟你一起。”顧沉舟也說。

兩人說定,才一起過去。

姚文琪說得沒錯,錢永蘭的確是在搶救。

阮思嬌跟顧沉舟到的時候,張老師就守在手術室外麵。

學校的馮校長及兩個副校長都在。

看到阮思嬌跟顧沉舟過來,張老師眉頭頓時一皺。

他想跟阮思嬌使個眼色,讓阮思嬌趕快離開,但是已經晚了。

姚文琪眼尖看到阮思嬌,立刻喊了一聲,“你這個殺人凶手,你怎麽還敢來!”

這一聲,立刻引起錢永蘭家人的注意,他們都看過來。

一個麵色發黃的中年女人幾乎是立刻撲上來,“就是你把我永蘭害死的!”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另外兩個女人緊隨中年女人後麵一起撲上來,上手就要打阮思嬌。

顧沉舟一下擋在前麵,攔住那幾個女人。

張老師反應過來,也趕緊過來阻攔,就連馮校長他們也都衝上來,把阮思嬌擠到最後麵。

“你們這些人,怎麽還護著這個殺人凶手!”最先衝上來的那個中年女人大聲的嚷嚷著。

急救室的門打開一條縫,一個護士探出腦袋,神情嚴肅的喊了一聲,“安靜!病人正在急救!”

中年女人不敢再嚷嚷,那雙眼睛卻仍然瞪著阮思嬌,雙眼通紅。

她是錢永蘭的母親,趙彩娥。

“永蘭媽媽,請你不要這麽說,這件事情跟阮思嬌同學並沒有關係。”張老師開口維護阮思嬌。

阮思嬌知道就算她辯解,錢永蘭的媽媽也肯定不會聽。

就連顧沉舟想說什麽,也被阮思嬌攔住。

張老師繼續說,“而且錢永蘭同學正在搶救,她並不一定有生命危險。”

趙彩娥哇的一下又哭出來,“我女兒現在不知生死,你這個當老師的,竟然還要替這個殺人凶手說話!我的老天爺啊,你怎麽就不睜睜眼睛,為什麽要這麽折磨我們!”

跟在趙彩娥身邊的兩個女人也在幫腔,不停指責阮思嬌。

阮思嬌抿了抿唇,似乎這三個女人都把矛頭對向了她,張口閉口都說阮思嬌害死了錢永蘭。

就在這時,搶救室的門再次被打開,一個醫生走出來。

“誰是病人家屬。”醫生喊了一句。

趙彩娥聞言,立刻又撲到醫生那裏,“醫生,我女兒咋樣了?”

“人已經搶救回來了,我們馬上會送她去病房,你們去把醫藥費交一下。”醫生說完,又轉身回了急救室。

這時候的醫院還沒有不交錢就不看病的說法,人被送進來,肯定是先救治的。

現在錢永蘭已經沒有危險,稍後就會被推出來,醫生這才空出時間讓他們交醫藥費。

讓阮思嬌意外的是,趙彩娥並沒有因為錢永蘭得救了而欣喜的感謝醫生,而是又一次大哭出聲。

哭過,她又指著阮思嬌,尖銳開口,“是你害了我女兒,你要賠償我們!”

阮思嬌出於道義,錢永蘭出事多少跟她有關,所以她才來醫院看一下。

叫她賠?難道是她把錢永蘭推下河的嗎?

趙彩娥的痛哭,有多少心疼錢永蘭的成份阮思嬌不清楚,但要把事情栽給阮思嬌,是肯定的。

阮思嬌的臉色也冷了下來,“張老師,我出於同學情義過來看看錢永蘭同學。現在她既然沒事了,我就先回學校了。”

然後,阮思嬌就跟顧沉舟一起轉身離開。

錢永蘭怎麽樣,實在跟她沒有關係。

因為兩人的一點小矛盾,錢永蘭就鬧自殺,責任還要阮思嬌來擔。

那阮思嬌是不是也要脆弱一點,也來個跳河自殺什麽的?

不是阮思嬌不同情錢永蘭,而是麵對這情形,她實在沒法同情。

學校的校長、老師們都在,出現這樣的事故,不該她一個學生強出頭。

直到出了醫院,阮思嬌還覺得氣難平,這叫什麽事兒!

才開學第一天,她怎麽就碰上這麽一朵奇葩!

顧沉舟跟阮思嬌並肩走著,他的手握住了阮思嬌的手。

大手把她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裏,一股暖流從顧沉舟的手心傳到阮思嬌的手上,慢慢傳遍她的全身。

“別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氣壞了自己。”顧沉舟說。

阮思嬌轉眼,看到顧沉舟那專注的眼神,她心裏的氣竟一下子神奇的消失了。

想到自己剛剛為了錢永蘭的媽媽而生氣,阮思嬌也不由失笑。

是啊,她氣什麽呢?

出於同學情宜,她過來看看錢永蘭,就已經很夠意思了。

因為不再生氣,阮思嬌的腦子也清醒了,她的眉頭也跟著皺起來。

錢永蘭真的會脆弱到因為一點點矛盾,就跳河自殺?

阮思嬌把上午自己跟錢永蘭鬧了矛盾的事情講了,她覺得這隻是一點小事,不至於讓錢永蘭活不下去。

顧沉舟卻想到了另一層,“會不會是因為張老師叫她賠償你的被子的事情?”

阮思嬌點了點頭,這個倒是有可能。

現在誰家都不富裕,能讓孩子上學就已經很難得了。

阮思嬌那條被子,是花了六十塊錢買的。

這對於一個農村學生來說,就是一筆大錢,節儉一點的,或許一個學期都花不了六十塊錢。

對此,阮思嬌也是無奈,錢永蘭撕了她的被子,老師讓錢永蘭賠償,這也是無可厚非的。

偏偏錢永蘭就因為這件事情而自殺了。

兩人一路走回學校,晚自習已經結束,校門口一個焦急的身影不停探頭張望。

看到阮思嬌跟顧沉舟回來,張明香一下子就跑過來,“錢永蘭同學怎麽樣了?”

門衛室開著燈,阮思嬌看到張明香眼睛紅紅的,聽到她說話的聲音都帶著一絲哭腔。

阮思嬌眉頭微擰,“怎麽了?”

“我……”張明香再也忍不住,真的哭了出來,“我後來越想越不對勁,錢永蘭同學自殺,或許是因為那條被子。而那條被子,是我跟她拉扯才撕爛的,我……”

張明香害怕,她怕錢永蘭真的出了事,自己會自責一輩子。

張明香還在喃喃的說著,“錢永蘭家庭條件很不好,她上學期來學校的時候,都是自己帶著饃,有時候就接一碗開水,把饃泡泡直接就吃,連鹽都不放,就這她也不一定吃得飽。後來天熱了,帶的饃放不了五天,她才在一星期的最後兩天花一點錢在食堂買點饃吃,她一個學期也花不了十塊錢。我應該想到的,老師讓她賠這條被子,她怎麽可能拿得出那麽多錢呢?”

從張明香的自語中,阮思嬌得到了一些信息。

看來,錢永蘭真的是被那條被子的賠償給壓垮了啊。

看張明香一直在哭,阮思嬌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件事情不能怪你,畢竟錢永蘭家庭條件不好,也不是你的錯。而且,剛剛我跟顧沉舟回來之前,錢永蘭同學已經搶救回來了,她現在沒事了。”

聽到錢永蘭沒事,張明香這才好了一點。

阮思嬌無奈看了眼顧沉舟,看來她今晚還得安慰張明香好一會兒了。

“我先送我們回宿舍,好好睡一覺,等明天看張老師回來怎麽說。”顧沉舟跟她們說。

把兩人送回女生宿舍,顧沉舟才回自己宿舍去。

下午老師給葉歲歲安排宿舍的時候,張明香也跟著把自己東西搬過去,現在她跟阮思嬌、葉歲歲三人同一間宿舍。

宿舍是八人間,除了她們三個之外,還住著另外四個女生,有一張鋪是空著的。

幾個女生都是原來高二三班的人,除了阮思嬌上學期休學,她跟這幾個女生也算同學過一年半。

但那時候阮思嬌在學生裏麵的名聲實在不好。

幾個女生看阮思嬌和張明香一起回來,臉上掛著不屑,有人還小聲呸了一句,“把人害得那麽慘,居然還有臉回來!”

還有人說了一句,“明天我得找老師給我調宿舍,跟這種人住在一起,我怕自己哪天也被逼得跳河自殺!”

這些話,實在難聽。

阮思嬌掃了一眼她們,並沒有解釋,她拉了下自己的被子,這條被子幾乎被撕成兩半,也是挺無奈的。

不好是夏天,能夠遷就一晚。

“嬌嬌。”住在隔壁床的葉歲歲喊了阮思嬌一聲。

阮思嬌一笑,“沒事,錢永蘭同學已經搶救回來了,明天張老師他們回來,會給我一個交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