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雨藥莊。”

看著麵前的牌匾,蘇暮雨低聲喃喃地念了出來。很明顯,這間藥莊的名字是用“白鶴淮”的鶴字以及“蘇暮雨”的雨字拚接而成的,而錢塘城中開藥莊時還隻是用了“白鶴”二字。他微微一笑,忽然覺得有些溫暖。

帶著一個他的“雨”字,就仿佛這個地方,是可以屬於他的。

正當他發呆之時,白鶴淮推門走了出來。看到門口的蘇暮雨,她也是一愣,然後順著蘇暮雨的目光往上一看,臉不禁一紅:“因為是用我們在錢塘城中開藥莊賺的錢開的,出於公平,便把你的名字也加上了。”

蘇暮雨低下頭,看著白鶴淮笑道:“多謝神醫。”

“謝我做什麽。”白鶴淮有些莫名其妙,“聽說你方才去見人了。怎麽,你在南安城中還有朋友?”

蘇暮雨搖頭道:“不算是朋友,隻是故人,恰逢在這南安城中遇到了。”

“哦。”白鶴淮心想這真是個無趣的答案啊。

“神醫。”蘇暮雨忽然又喚了一聲。

白鶴淮一愣:“怎麽了?”

“既然這藥莊有一半屬於我,為何還不請我進去?”蘇暮雨問道。

“哦哦哦,進來進來。”白鶴淮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讓開了路,還記得他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白鶴淮獨自一人背著一個小藥箱,去闖那蛛影嚴密把守著的宅院,麵對蘇暮雨和大家長,泰然自若不卑不亢對答如流,可如今卻呆呆的,像隻大鵝,心裏不禁有些懊惱。

“他們人呢?”蘇暮雨走進院中,卻隻見其中空空****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白鶴淮進屋倒了一杯涼茶走出來:“我本來想隻你一個人來,便準備了一份床鋪。狗爹倒是有先見之明,知道那蘇昌河定會跟來,悄悄多準備了一份。可誰能想到,你還帶了個青梅竹馬來。所以狗爹帶著他們上車置辦點床褥雜物了。”

“原來是這樣。”蘇暮雨想了一下昔日的暗河送葬師、鬥笠鬼在街上買棉被買雜貨的樣子,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笑什麽?”白鶴淮惑道。

“你說蘇昌河買東西會討價嘛?”蘇暮雨沒頭沒腦地問一句。

白鶴淮立刻學著蘇昌河的動作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這些這些,都給我包起來。那些那些,全要了。這一錠銀子拿去,不必找了。”

蘇暮雨少見地大笑起來:“哈哈哈,惟妙惟肖,惟妙惟肖!”

“你說的,突然有錢的人都這樣。”白鶴淮得意地笑了起來,然後很自然地問了下一句,“對了。你那妹妹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把她從家園裏帶出來了,你不是說家園是最安全的嘛。”

蘇暮雨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因為我們查到當年覆滅無劍城是暗河執的刀,其中一些人尚且存活於世,並且就在家園之中。雖然這些人早已退隱,若無意外不會再做殺人之事,但畢竟有仇在身,若讓朝顏再待在那裏,我心中不安。我想到了神醫,覺得神醫這裏是個極為安全的地方,神醫那麽可靠,加上有喆叔坐鎮,朝顏在這裏定然是安全的。”

聽到蘇暮雨誇自己可靠,白鶴淮心中自然是得意的,但她也咀嚼到了蘇暮雨話中的另一層意思,她問道:“聽這話,倒像是你要把她托付給我一般,可暗河的事情不是已經了了嘛,難道你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做。”

“嗯,一些成年往事了。”蘇暮雨淡淡地回道。

白鶴淮何其聰明,一下子便猜到了:“和無劍城有關?”

“我暫時還不會離開,會在南安城中住下。”蘇暮雨笑道,“畢竟這是有我一份的藥莊,得先好好經營起來才是。或許住久了,我也不想離開了。”

“都進來都進來。”屋外傳來一聲吆喝聲,隨即蘇昌河一腳踹開了大門,興高采烈地跑了進來,“小心點放小心點放啊。那些吃食先拿到廚房裏去,床褥什麽的,喆叔你領著他們放進裏屋。其他的東西,先放在院子裏,讓我想一想怎麽安排。”

白鶴淮和蘇暮雨相視一眼,白鶴淮攤了攤手:“你看我說什麽吧…… ”

“都讓一讓,讓一讓!”隻見一個大漢雙手頂著一個巨大的琉璃水缸搖搖晃晃地衝了進來。那水缸通體透明,在日光的照耀之下極為耀眼,裏麵還灌滿了水,有幾條色彩波瀾的不知名的小魚在裏麵遊動著。

“這是什麽玩意兒?”白鶴淮驚訝道。

那大漢此刻已是滿頭是汗,本來他們賣得隻是這水缸,裏麵的魚隻是供人觀賞的,偏偏蘇昌河又要水缸又要魚,讓他一個人扛著這龐然大物送了過來。眼見已經到了這院中,正欲放下,可腳下一滑,便要摔倒。

“啊!”大漢慘叫一聲。

“唉。”蘇昌河輕歎一聲,縱身上前,伸手直接接住了那琉璃水缸,那重若千斤的水缸在他手中卻若無物,輕輕一點,便穩穩地放在了地上。

大漢擦了擦一額頭的冷汗:“幸好。”

蘇昌河拍了拍那魚缸:“五百兩呢。”

大漢緊張地吞了口口水:“原來先生是個高手。”

“以前江湖賣藝,練雜耍的。”蘇昌河擺了擺手,“其餘人,都把東西放好了。然後去喆叔那裏領一兩銀子。”

白鶴淮走上前看那些人把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搬進來,無奈道:“我們這是藥莊,不是雜貨鋪。”

蘇昌河擺手道:“我這不是按照藥莊來布置的,我是覺得這是我們的家,以後要在這裏生活,自然需要多些趣味,布置些我們喜歡的東西。”

蘇暮雨笑道:“我怎麽不知道你還喜歡觀魚……”

一聲鳥鳴打斷了蘇暮雨的話。

蘇暮雨轉頭一看,苦笑道:“逗鳥……”

“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生活嘛,你喜歡搗藥做飯做個良家男子,那我便喜歡觀魚遛鳥聽曲,做個不要臉的敗家公子哥。”蘇昌河有些洋洋得意,“人各有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