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藥莊,正式開張啦!”蘇昌河站在藥莊的大門口,朗聲高喝道。

蘇喆蹲在角落裏,聽到這一聲高喝之後,立刻拿起了手中的煙杆,伸手在那炮仗的引線之上一點,隨後隻聽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響起。

站在藥莊門口的眾人都捂住了耳朵,看那紅紙紛飛,煙霧彌漫,都露出了笑容。

蘇昌河站在最上方,看著這幅場景,忽然想到了蘇暮雨之前提過的一個詞。

煙火氣。

他說暗河沒有煙火氣,所以他常常跑在後山,他說那裏偶爾能聞到遠處那些小村莊裏飄來的炊煙香。這是他聞到後就會很心安的味道,書中把這個味道就稱作,煙火氣。

可好笑就好笑在,蘇暮雨往哪裏一站,就像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

倒是矛盾的很嘞。

蘇昌河聞著那空氣中彌漫著的火藥味,笑了笑,心想:這也應當算是煙火氣吧。

“藥莊?”圍觀之人中有好事者打趣道,“不算上小藥鋪,南安城中有藥莊大大小小六十三間,更有四大名醫,三十聖手,你這藥莊中是哪位高人坐鎮啊?”

白鶴淮往前踏出一步:“是我。”

那好事者原本就想湊個熱鬧,卻沒想站出來接話的是一個膚白貌美的小娘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卻也不肯示弱:“你?小姑娘家家的快幫你師傅搗藥去,別出來搗亂,讓你師父出來。”

“敢問這位先生,是否每日寅時身上的風門穴都會隱隱作痛?”白鶴淮沉聲問道。

好事者一愣:“你怎知道?年輕時體力活做多了,老來總得吃點苦頭。”

“那百會穴為什麽一到亥時就又會疼痛不止呢?”白鶴淮追問道,“年輕時做農活,總不至於把腦袋都給做壞了。你這病,再不看,就隻能去見閻王了。”

好事者立刻長跪在地:“神醫啊!我尋醫多年,就為了治好這一生毛病,可費了不少功夫,但不是看不出什麽毛病,就是開了一堆方子,也不見好。”

“你說你年輕時愛幹農活,那農活之後,是否衝涼?”白鶴淮問道。

“自然是的。我們那的井水格外清涼,每次農活之後便澆上一頭,可是舒爽。”好事者回道。

“那便對了,冷熱交融,陰陽相抗,你這病不是外疾,傷到內裏了,我給你開一個方子,你回去後服用七七十九日,定是藥到病除。你是本藥莊正式開業以來的第一個客人。本神醫不收你的錢。”

“多謝神醫。”那好事者像是換了一張臉,從最早的滿臉不屑到現在的喜極而泣,急匆匆地就衝進去了。

旁邊其他圍觀的一些人也按捺不住了,有人高聲問道:“這位女神醫都看什麽病啊?”

“跌打損傷,疑難雜症,一句話,隻要沒死,就可以救!”這次答話的就輪到蘇暮雨了。

“那我也要看!我第二個看,能少收點錢嗎?”那人問道。

“診費全免,藥費減半!”蘇暮雨回道。

“那看看我,看看我。”那人急忙衝了進去。

蘇暮雨對著剩下的人說:“但凡是今日來看病的,全都不收診費,隻收藥材費!”

剩下的人也一擁而上全都衝了進去。

“朝顏,幫我招呼一下。”蘇暮雨對身旁的蕭朝顏說道。

蕭朝顏在村子裏待了多年,見到這番場景也是興奮得很:“得嘞。”

蘇喆站在門口,看著這番場景,抽了一袋煙,沉默了許久。

蘇昌河好奇地走過去:“喆叔,發什麽呆?”

蘇喆放下了煙杆,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好歹老子當年也是震懾一方的頂級殺手,咋混得個點鞭炮的嘞。”

“那喆叔想做啥?”蘇昌河問道。

“好歹也該是個掀紅布的吧?”蘇喆回答得很認真。

“喆叔,你這想法,有點呆瓜。”蘇昌河也回答得很認真。

藥莊之內,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白鶴淮坐在木椅之上,正給他們輪番把脈。這些來圍觀的人,也都沒有大病,都是一些頑固久疾,對於白鶴淮這藥王穀的嫡傳弟子來說,實在是過於簡單了。隻見她輕輕一搭那些人的脈搏,便口若懸河地說上一番,說得對方連連點頭,然後再大筆一揮,在那紙上寫下一張藥方,神醫的派頭可謂是做足了。

蘇暮雨則負責給那些病人抓藥,他雖然從未學過醫術,但之前在錢塘城中跟著白鶴淮,對那些藥材可謂是十分熟悉了,藥的品類分量可謂是分毫不差。當然,病人中也有不少女子,看著如此俊秀的一個小郎君為其抓藥,也早已心跳加速,又多了一分相思病了。

就這樣忙忙碌碌的,一直到日落黃昏。

眾人點了一桌好酒好菜,慶祝這順利的開張第一天。就當眾人吃得起性之時,忽然敲門聲想起了。蘇昌河朗聲道:“請進。”

隻見一個人賊頭賊腦地推門溜了進來,正是白日裏那好事之人。

蕭朝顏惑道:“你來做什麽?又來找事?”

“非也非也,都是自己人。”蘇昌河擺了擺手,丟出一個大銀錠,“拿去拿去,今天表現得不錯,下次若再遇到這種事,再來找你。”

那人接過銀錠:“喜笑顏開,哪裏哪裏。還是神醫有本事,雖說小的是來演戲的,但神醫是真的治好了我的病啊!”

“四十九天,一天都不能少哦。”白鶴淮似乎對此毫不驚訝,挑了挑眉,說道。

“得嘞!”那人立刻轉身離開。

隨後又有陸陸續續的人進來討要銀兩,也都是今日在門口聚集之人,現在看來,白日裏那些人有一半都是蘇昌河安排的。

“你早就知道?”蘇暮雨問白鶴淮。

白鶴淮聳了聳肩:“他說他有法子,沒想到是這種法子。狗爹說得沒錯,真是一肚子壞水。”

“哈哈哈今日之後,咱們白鶴藥莊在南安城境內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蘇昌河得意地說道,“放心吧。今日的客人一半是假,可明日的客人,就要踏破我們的門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