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檸在從環宇大廈回楚公館的路上被人劫走, 這件事牽動了各方勢力的心弦。

楚震南的人最先趕到現場,他派來保護唐檸的保鏢全都受了重傷,昏迷不醒。

緊接著來的是警方的人。

王叔被搶救醒來後, 第一句話就是:“劫匪持槍, 是來自境外的勢力,目標非常明確,就是少夫人!”

原本正在準備訂婚宴的遊雲驍,本來還在試穿訂婚宴上的新郎禮服, 接到消息後,也匆匆趕來, 還穿著那套燕尾禮服。

江家那邊,老管家也第一時間趕來, “少爺去國外接夫人和老太爺了,要我一定配合你們, 想辦法把少夫人救出來。”

楚震南心急如焚,都沒空去關注老管家對於唐檸的稱呼,並不恰當。

同一時間,警方還接到了另一樁報案。

周行也被劫持了。

那位傳說中和自家兒子決裂的傳媒大亨王誌成, 著急地在警局大廳裏走來走去,“警察同誌,你們一定要救救我家航航啊!”

周行沒有改名前,名叫王航。

他的妻子周露也趕來。

王誌成:“我都說了,不要他去做這麽危險的事,你還寵著他!改了名把他接回國,唐檸也失蹤了, 這肯定是韓家壽宴上被抓進去的那幫人幹的!”

當年王誌成把小兒子送出國, 可不僅僅是因為他舉報了自家老父親, 而是他把王誌成的生意夥伴全都舉報了。

那時候王誌成就怕保不住他。

楚震南:“他們真的是膽大包天!”

韓家前天倒台,為了保護唐檸,他今天就對外宣布唐檸和楚硯的婚事。

甚至在那之前,江燼和遊雲驍就對唐檸是完全的保護姿態。

並且今天早上,是南江北楚西遊東岑四大世家裏麵的三姓,同時宣布和唐檸訂婚。

都這樣了,還保不住唐檸!

楚硯也在這時趕來,他人還沒有走到實驗室,手裏還捧著那束繡球花。

警方的人員叫住楚硯:“楚先生,麻煩你這次也和我們合作吧。”

楚硯:“好的,請你們一定要救出來我的未婚妻,我們今晚就要舉辦訂婚宴。”

他一向是冷靜自持的,可這時卻慌的連繡球花都忘記放下,由於太過緊張,用的力道太大,那些花瓣如雪般飄落。

兵荒馬亂的現場,人們匆匆地從花瓣上麵踩過,美麗的鮮花爛成了泥。

警方選擇和楚硯合作,是因為他的記憶力極強,堪稱是過目不忘,而且能同時查看多達幾十台監控畫麵。

如果要警方的人員去查看監控,效率非常慢,但楚硯可以同時打開所有監控畫麵,在接受這些高強度信息的同時,分析、鎖定,找出來警方需要的信息。

楚硯是警方的特殊顧問。

警方的人員和楚硯配合:“第一次聽到槍響,是曙光路口,唐檸女士乘坐的SUV車牌號是……”

楚硯完全投入進那些監控錄像裏,在腦海裏構建記憶宮殿,通過這高達幾十台監控鏡頭捕捉到的不同角度畫麵,實景模擬當時發生的一切。

遊雲驍的小弟們接到他的命令,也趕來了。

緊急征用了近十架直升機,還有數以百計的無人機,同時在春申城展開地毯式搜索。

他們很快就通過唐檸的手機,最後對外發射的信號,找到了它,可惜它早就被摔爛了。

警方緊急封鎖現場,圍觀群眾不得進入。

卻有一位身穿黑色風衣,打著一把黑色大傘的少年,在警方的簇擁下走來。

他的身量修長纖細,長發隻隨意地紮起,臉上帶著一副墨鏡,肌膚蒼白如同躺在棺材裏許久不見天日的吸血鬼一般。

警方在驅趕無關人員,就連遊雲驍的小弟都遭到了驅趕,“請讓一讓、請讓一讓。”

就為了給那個撐著黑傘的長發風衣少年騰開地方。

正在操控無人機的遊雲驍,不悅地抬起頭,“又是你,總是這麽大的架子。”

一位外籍的警方探長解釋道:“這是我們特意請來的軍火專家,岑先生。”

遊雲驍仍舊不知道岑寒的名字,但是自打上一次岑寒在慈源藝術中心當著那幫名媛千金的麵摘下墨鏡,春申城上流社會都傳開了,關於岑五爺是個瞎子這件事。

遊雲驍:“岑五眼睛又看不見,他能幫什麽忙?怕不是添亂吧。”

別人都叫岑寒岑五爺,遊雲驍叫他岑五。

岑寒這一次連一個轉頭都沒有給遊雲驍。

他微微彎下身體,撿起一顆用過的子彈頭,放在鼻翼下輕嗅,蒼白秀美的手指摸過一遍它的整體,又去摸索下一處被子彈擊穿的玻璃。

片刻過後,岑寒做出判斷,精準地報出了劫匪使用的槍支型號:“這是一款市麵上已經停售的槍,而且他們用的是改裝版,對方在當時應當占據了不止一處製高點,他們起碼有兩位狙擊手。

這樣的槍體型較大,劫匪想要在作案前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就不得不想辦法把它隱藏起來,占據空間很大,那麽他們的交通工具,可以直接排除小型轎車。”

春申城許久沒有發生這樣惡性的槍擊案件了。

每個人都十分緊繃。

楚震南、遊雲驍、楚硯、老管家……就更不必提,他們憂心唐檸。

關鍵是至今也沒有劫匪聯係他們,不怕劫匪談條件,就怕他們是直接想要唐檸的命!

然而岑寒的聲音卻十分平緩,四平八穩,這段話他說的很慢,那帶著喑啞的聲線,仿佛是富有金屬光澤的煙嗓。

平靜並不意味著沒有掌控力。

在岑寒話音落下時,所有警方同時行動。

“飛豹隊就位,排查地形,找出製高點!”

“獵鷹隊配合楚顧問,篩選劫匪的交通工具!”

岑寒收起傘,走到楚震南麵前,摘下墨鏡,對他伸出手:“楚老先生您好,我叫岑寒,岑承誌是我的父親。久仰您的大名,一直很想和您見一麵,在我爺爺的日記裏,我見到過這樣的稱讚——

上甘嶺戰役是人類曆史上最偉大的戰役之一,您和當時的戰友反複爭奪陣地多達59次,在兵力極其懸殊、裝備極其落後的情況下,擊潰了對方多達900多次衝鋒!它的勝利是一次戰爭史上的奇跡!”

楚震南回握住岑寒的手,蒼老的麵容上神色複雜,“我也聽過你的名字,後生可畏。”

岑家最初向海外發展。

就像是境外勢力一直在試圖滲透諸夏國一樣。

諸夏國也想反過來在海外占據主動權。

然而。

當你凝望深淵時,深淵也在凝望著你。

這麽多年過去,岑家的掌權人數次更迭,岑家的勢力越發龐大。

誰又敢保證,岑家還保持著純粹的初心?

尤其是岑承誌的死,和岑家的勢力洗牌。

諸夏國這邊至今都沒有查明其中的真相。

更讓這一切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岑寒上台後,唯一沒有變化的就是,岑寒還向國內提供著軍工技術方麵的合作,還有關鍵情報信息。

而岑寒此次突然孤身踏上回國的飛機,堪稱破冰之舉。

他是帶了保鏢,不過那點保鏢數量,相比於他的身份而言,不值一提。

這就等於說,岑寒把自己的性命交給了諸夏國。

他比他的父親更加信賴自己的祖國。

畢竟岑承誌在執權後期,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國了。

岑寒:“韓家餘孽會在這個時候動手,其實也不難理解,隻不過要代入一下窮凶極惡之徒的角度去看。真等唐檸女士嫁入四大世家,再想報複,那就是難上加難、不死不休了,現在反而是他們唯一僅剩的機會。”

多方人馬共同合作,在最快的速度內,追蹤到了劫匪的蹤跡。

警方破門而入時,劫匪正打算帶著人質離開。

但這房間裏,隻有周行一個人質!

唐檸呢?

唐檸在哪裏?

發現自己被包圍以後,劫匪十分激動,直接用槍對準周行的腦袋,嘰哩哇啦地不知道說著哪國的語言,威脅警方。

遊雲驍打地下黑拳,混的也是類似的圈子,用同樣的語言和他們交涉:“你們也不過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雇傭兵而已咯,千裏迢迢跑到異國他鄉撈一筆,犯得著送命嗎?再不交出人質,我們就要直接開槍了!”

他還在和劫匪交涉。

就聽到岑寒輕聲一笑。

然後是扣動扳機的聲音。

幹淨利落的槍響。

劫持周行的匪徒當場倒下。

岑寒:“死不了,還可以審問。”

其他劫匪被警方製住,王誌成和周露夫婦撲上去,抱住周行痛哭。

周行倒是很樂觀,笑嗬嗬的:“哎呀,人家又沒說要我的命啦,真想殺我,一槍的事兒,我現在還能再見到你們?看把你們嚇得,他們是想要用我去談判,看看能不能把自家人從牢裏撈出來。”

遊雲驍質問岑寒:“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剛才在幹什麽?你那顆子彈但凡偏了一毫厘,出事的可能就是周行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剛才出現偏差,驚到其他劫匪,他們直接亂槍射死周行!我都不知道你一個瞎子,什麽也看不見,憑什麽敢亂開槍!”

岑寒:“很顯然,唐檸女士已經被轉移走了,我們需要盡快找到她。他們不殺周行,不找周行報複,不代表不殺唐檸,周行隻是被唐檸推出來的,唐檸才是真正的幕後者。救人如救火,我隻是選擇更加高效的方式,至於你的質疑,應當是真正出事後,再指向我。事實是,你的每一個疑問都沒有必要。”

各方勢力重新開始尋找唐檸。

唐檸在一處幽寂的地宮裏,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