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風平浪靜
張雨茹的這一胎來得太過突然，就連她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尉遲璟心疼她在皇宮裏受的累，見她身子好了些，又問過了太醫的意見之後。第二天一大早，尉遲家的人就忙著將張雨茹運回了尉遲府裏。
一路上，尉遲璟都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忙前忙後，謹慎小心的模樣。讓張雨茹瞧著又是感動又是覺得心酸。
“阿璟……”見著尉遲璟安頓好了她以後又要張羅著給她準備膳食藥品，張雨茹連忙喚住了他：“你……陪我坐坐吧。旁的事情，交給春兒就好。”
“好。”尉遲璟滿口應允，張雨茹話音剛落，他便坐了下來望著她，聽話得簡直就不像是之前那個性格乖張、做事狠厲的少將軍。
“你……就沒有想要問我的嗎。比如……為什麽我好好地卻被人關進了掖庭監。”張雨茹張了張嘴，想要將整件事情說個明白。終究還是開不了口。其中的錯綜複雜，就連她這個當事人都不見得完全清楚，又如何開口跟他說。
“宮廷鬥爭，難免會殃及池魚。弄玉，你受苦了。”尉遲璟見她低著頭，局促不安地用手指攪著膝蓋上的錦被，禁不住一陣心疼：“我知道，錯不在你……”
“……阿璟，既然有了這個孩子。我，我想請辭，退去這加諸在我身上的女官之職，你說……可好？”尉遲璟伸出手來，覆於她手上。讓張雨茹感到一陣溫暖。
這溫暖透過發膚，直至四肢百骸，甚至讓她的眼裏也隱隱浮出一團水汽。曾經的委屈與不甘，憤恨與煎熬，似乎就在這一瞬間被一一化解了。
“好。我想，經過這件事，皇上也沒有不同意的道理了吧。”尉遲璟見張雨茹已有退隱之意，也表示讚同。昔日在張雨茹及尉遲浣身上發生的種種陰謀，他現在想來竟然都在後怕著。
天可憐見，好在每次他們都能逢凶化吉。現下張雨茹既然已經懷了他們倆的孩子，他自然也是不想讓二人再這麽提心吊膽的過下去了。
“還有一件事……”張雨茹見尉遲璟對自己的想法表示讚同。緊蹙的眉宇總算是鬆弛了些。隻是片刻之後，又再度因為其他的事情而緊緊擰成了一團：“楊氏那兒……我懷孕的事情，要說嗎。”
尉遲璟聞言一怔，半晌沒有說話。張雨茹怕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讓二人再生嫌隙，正準備再解釋一二，尉遲璟卻已經回了話：“還是先不要告訴她了吧。三個月以後，再說。”
“好。”張雨茹點了點頭，一隻手便不自覺地撫上了自己的小腹。
這不經意的小動作落在尉遲璟的眼裏，讓他眼中滿是笑意：“不過，咱們得寫信跟阿浣說，還要跟嶽丈大人說。”
“好。”張雨茹微微笑著，臉上帶著些即將為人母的期盼與羞澀。
“玉兒……之前對你態度總是冷冷的，都是我不好。我本還以為……你，你是不想要咱們的孩子。”尉遲璟見她燦然一笑，心都已經沉醉。說話的當兒，便已經將她摟進了懷裏。
張雨茹怔了怔，細細想了一會兒，忍不住便嘟起了嘴：“難怪那日你見我端著藥碗便發了好大的脾氣，原來是以為我在私自喝著防孕的藥？也虧得你如此，我之後也懶得喝那些調理的藥汁了。想來著實後怕……若是那樣，也不知道這孩子還能不能保住。”
“這個，大概便是旁人說的緣分吧。咱們二人，命定應該有子。”尉遲璟聽了張雨茹的話，癡癡笑開了，溫馨歡快的氣氛在這不大的屋子之中愈來愈濃。
……
雎鳩宮內，萬菁菁咬牙切齒，將錦瑟剛放在她手邊的茶碗掀翻在地，打了個粉碎：“我便知道這朱氏兄妹，天生便是和咱們萬家過不去的！”
“娘娘息怒。此番行動，驚險之處太多……若是能夠風平浪靜地過去，也是最好不過的事兒了。”錦瑟蹲下身子來，收拾著那些散落四處的碎片。
萬菁菁聽了她安慰的話，眼神更是冰冷：“這件事兒，本宮估摸著，應該便是這麽過去了。隻是本宮真是難以咽下這口氣！被朱綺羅反過頭來利用了一把不說，到最後竟然又因為朱允堂連張雨茹都牽連不到。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樣的好命，總可以得到貴人相助。最為可恨的是……偏偏這個時候，竟然有了孩子！”
說到這兒，萬菁菁抓著黃梨木座椅的手越來越緊。錦瑟收拾完地上的汙物之後，抬起頭來瞧她，一絲憐憫之色藏於眼底，並未被人發覺。
跟在萬菁菁身邊侍奉多年，錦瑟自然清楚萬菁菁有多麽想要一個屬於她和宇文端化的孩子。且這樣的盼望壓根與後宮之中的爭權奪利、勾心鬥角沒有半點關係，隻是因為萬菁菁真是愛慘了宇文端化。
這個女人或許確實夠心狠手辣，與旁人相鬥時從來不留半分餘地與情麵。可當她麵對宇文端化時，她便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樣。有時候錦瑟甚至覺得，或許那才是萬菁菁最真實的一麵。
本來，她也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女人最大的軟肋，從來便是一個情字。
“娘娘，不見得全是壞事。如此一來，她也不會繼續留在宮中了吧。娘娘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至少，咱們以後也不會總要對著一個礙眼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了。”
“你倒是挺會安慰人的。”錦瑟話音剛落，萬菁菁眉眼間陰鬱的神色似乎就好了很多：“隻是這件事，現在想想……頗為蹊蹺。”布溝住血。
“奴婢愚鈍，不知娘娘指的是什麽？”錦瑟疑惑地看向萬菁菁，見她若有所思地坐在那兒沉思。
“你今日便替本宮去辦一件事。本宮想要知道，這初來乍到的靜和郡主，到底是為了什麽要這麽厭惡張雨茹。甚至明知道有人對她不利，她還不惜自毀身體，將計就計地讓咱們幫著除掉她……或許知道了這些以後，本宮心中的這口惡氣，便可以好好咽下了。”
“是，奴婢這就去辦。”錦瑟聞言，立馬領命，一刻不敢逗留地退了下去，隻留下萬菁菁一人仍然坐在那兒，陰晴不定第瞧著窗外的萬裏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