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已是路人
張雨茹這麽一暈倒，芙蕖居裏頭的人七七八八地走了大半，僅留下朱綺羅身邊的人，以及朱允堂。
“行了。你們都出去吧。在下要與自己的親妹妹說會兒話。”朱允堂掃視了一眼房間裏伺候著的宮女們，揮了揮手，便讓這些人悉數退下了。見阿瓊還站在那兒，又指了指阿瓊道：“你也下去吧。”
“……是。”朱允堂雖然是唇邊含著笑對她說這樣的話，卻還是讓阿瓊覺得心驚膽戰。躊躇之下。她轉過頭來看了看朱綺羅，見自己主子沒有不快，這才匆匆出了房間，並將房門帶上了。
“好了，人都走了，你就沒什麽跟我說的嗎？”人都已經走盡，朱允堂長長歎了一口氣。隨便抽了張凳子，就在朱綺羅的床前坐了下來。
“燕子台到京城，少說還有八百裏的路。你不是應該明日才到宮中嗎，怎地今晚上就到了。”朱綺羅抬起頭來，麵無表情地瞧著他。
“因為我無意中聽說，有人在這宮中胡鬧，險些釀成大禍。所以，我不得不趕緊過來瞧瞧。還好，也算是及時趕到了。”說到這兒，朱允堂忽然斂了笑，很是認真地看著朱綺羅道：“為什麽是她？”
朱綺羅頭微微往裏側了些，半晌才緩緩出聲：“你們都說皇帝表哥沒有心上人，可是我卻見他身上掛著一個玉香囊。從不離身。而那個東西，除了張雨茹能做出來，別無他人。”
“那又如何。你該知道，她嫁人了，嫁得還是這個國家赫赫有名的常勝少將軍尉遲璟。端化不會做出格的事情的。”朱允堂對於朱綺羅的無端擔心，不禁嗤之以鼻：“再說了，你以為你的那些把戲是可以瞞得過姑母的嗎？她不過是護慣了你，這才由著你這般胡鬧。”
“那毒，不是我自己服下的。”聽到朱允堂這麽訓斥自己，朱綺羅眉頭一皺：“我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朱允堂聞言一愣，細想一陣。便豁然開朗：“看樣子表哥宮中的跳梁小醜可多。難怪他總想著讓我過來幫忙了。”朱允堂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
對此，朱綺羅並未吭聲，隻是心有不甘地抓緊蓋在身上的錦被。低著頭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布見低圾。
……
張雨茹悠悠轉醒，已經是後半夜的事情了。一睜開眼，尉遲璟那張疲憊的臉孔便撞進了她的視線裏。
“阿璟……”張雨茹張了張嘴，說話的聲音極其沙啞。
“你醒了？玉兒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本來正抓著張雨茹的手發著呆的尉遲璟身子一顫，下一秒，便欣喜若狂地叫了起來。
正在外屋裏坐著的眾人聽到裏屋的動靜，均是站起身來。宇文端化本來也想跟著去看看情況，可是剛走到那幔帳前尚未掀開，他的腳步便生生頓住了。
“太醫進去瞧瞧吧，朕在這裏等。”宇文端化掙紮了半晌，終究還是因著這男女有別，止住了自己想要前去親眼看看她是否安好的心思。
“是。”太醫領命之後，便進了裏屋，過了沒多久，這才又出來道：“太後，皇上，尉遲夫人的身體……無礙，隻不過她現在已有身孕，再加上前幾日的操勞，所以才會體力不支暈倒。待會兒微臣給夫人開幾副調理身體的保胎方子，讓少將軍夫人依著方子吃上幾天，便沒事了。”
“嗯，去吧。”宇文端化點了點頭，臉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直到外屋的人都已經走盡，他這才抬起頭來看向太後：“如此一來，太後可就滿意了？”
“皇上這是說的什麽話。”朱太後眉頭一皺，自然明白宇文端化的意有所指。
“哼，沒什麽。”見到自己母親還是一副自己沒有任何錯誤的模樣，宇文端化也不想再說旁的，站起身來就要走。
“皇上！”便在此時，朱太後忽然叫住了他，挪步到他身邊，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少將軍夫人此次有的身孕，皇上應該為少將軍高興才是。你也應該明白……這對她而言，便是最好的結局。”
“母後說的，皇兒自然明白。也希望母後往後，不要再為難她。”宇文端化側過頭來，俯身瞧著朱太後殷殷期盼的眼神。
太後為何如此針對張雨茹，他自然是明白的。所以在心裏那一陣怨氣漸漸平靜之後，他竟然也怪不得她分毫。
“母後，兒臣現在隻想一個人，好好地呆上一會兒。請母後恩準。”宇文端化說著，尚未等太後發話，他便先一步走出了這個讓他喘不過氣來的房間。
此時此刻，尉遲璟愈是在房內開心得不能自已，他便越發隻能獨自傷懷。洛嵐君在一旁看著不是滋味，兩眼一直盯著宇文端化手裏攥著的那個玉配件，突然就跪了下來：“皇上，您，您還是將這東西鎖起來吧。木已成舟，何必將它留在身邊，看著傷心呢。”
“……若是無心，有它無它，都是一樣；若是有心，繼續留著，又有何妨。”宇文端化低頭瞧著那小巧的掌中物，一抹若有似無的哀傷，自他身上蔓延開來：“你便讓我留著吧，怕是自此以後，我與她，永不得見了。”
“皇上這是何意？”洛嵐君怔愣地瞧著宇文端化，發現從小到大，主子的心思他就從來沒有猜透過。
“她今日受了這麽大委屈，心細如發的她，怎麽可能不察覺出來這是母後在故意順水推舟地為難她……若換做是你，在求得一線生機之後，你可還會留在這兒？”
“……”洛嵐君一陣沉默，因為他很清楚，宇文端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
“而我……已經沒資格再留住她了。”說著，宇文端化一說到此，忽然將那玉配件緊緊攥在了手掌心中：“你去替我看看她吧，若是胎兒與她均是無憂，我也放心了。”
“是……臣告退。”洛嵐君鄭重給宇文端化行了個禮，這才一步步退入到黑暗之中，轉頭向張雨茹歇息的地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