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盤根錯節
張雨茹的動作比楊青璿想象中的要快得多，不過是一日光景，她便按照楊青璿那模棱兩可的要求與描述將清單填全了遞了回來。
楊青璿為了仔仔細細看完那清單，居然便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待到她將冊子合上再次望向窗外時，竟然便已經到了傍晚。
“哎呀。居然是這麽個時候了。”楊青璿輕歎了一句。綠珠在一旁伺候著。一手將那冊子接了過去，一手便將早就已經熬好的參湯端了上來。
“娘娘喝點參湯，暖暖胃。您可是一天都沒吃飯呢。”綠珠皺著眉頭，頗為心疼地說道。說話間，一雙眼睛便看向了擱在一旁的冊子：“娘娘以為，這清單寫得如何？”
“麵麵俱到。”楊青璿喝了幾口參湯，這才回了綠珠的問話：“什麽品階應該配什麽樣的玉製物件，她都寫得清清楚楚，沒有一絲一毫的差錯……更令人稱奇的是，這擺設飾品的搭配，居然沒有一處是重樣的。便是本宮。也是瞧得眼花繚亂了。”
“聽娘娘這麽說，這尉遲夫人倒果真是個心思通透的。”綠珠含笑應著，任誰都瞧得出來，楊青璿似乎心情不錯。
“可不就是如此嗎？青綰要與她作對，可真真是個錯誤。”楊青璿垂下眼簾來，若有所思地說道：“對了，本宮看這單子寫得特別好，不如你差人謄寫一份。給淑妃送過去吧。”
“給她？”綠珠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娘娘現在又何需顧忌著她，她可是還在被皇上關著禁閉呢。就連金印。也是在娘娘手上了……”
“那又如何。”楊青璿隨手揀起一冊書來，津津有味地翻看著：“終歸都是要放出來的。這金印，終究也會有一天又成一半歸本宮，一半歸她的狀態。既然如此，本宮又何需藏著掖著些什麽，去吧。”
“……是。”綠珠有些不甘心地一福禮，果真便照著楊青璿的話去做了。
當晚，張雨茹這一份堪稱完美的後宮玉製件分配清單便放到了萬菁菁的麵前。
被罰在自己宮中思過的萬菁菁目不轉睛地瞧著這玄色奏折，良久都不曾有所動靜。守在一邊的錦瑟怕她想不開。剛想要上前去勸，卻聽到黑暗之中，萬菁菁先一步冷笑出聲。
“好呀。妹妹給了本宮這麽大一份禮，本宮怎麽可以不收著。錦瑟，收好了它。日後，可是有咱們用得著的地方。”萬菁菁冷冷說道，便起身離開了書桌。
錦瑟戰戰兢兢地將那奏折揀了去，不由得輕輕歎了一口氣。萬菁菁與楊青璿自打入宮以來，就一直爭得個你死我活。因為萬菁菁要強好勝的性子，在這後宮的紛爭之中，她又何曾輸過。
可是偏偏這一次……她卻狠狠栽了個跟頭。錦瑟為難地瞧著那安靜地平躺在自己手中的折子，隻覺著是捧了個燙手山芋，縱然是萬菁菁已經下了那樣的命令，她還是覺得左右為難。
左思右想之下，錦瑟隻得硬著頭皮將那冊子放進自己的衣袖之中，先帶回了自己的臥房。
深宮之中，華燈初上。
宇文端化披著一件單薄的外衣，正在禦書房內翻看著各位大臣上報的奏折。不知不覺，便已經到了子時。小李子進得門來，拿著一旁的小剪子對著燭芯一剪，劈啪一聲響，倒是讓宇文端化回過了神。
“什麽時辰了？”宇文看著自己手邊如山的奏折，突然覺著有些頭疼。
“皇上，子時三刻了。”小李子恭恭敬敬地應著：“您……要不要去哪位妃嬪的宮裏休息？”
“不了。這麽晚了，可不是都睡下了。到時候朕一去，又是一番折騰，誰都睡不好。也罷。”宇文端化擺了擺手，眯著眼瞧著手邊的那個玉香囊，忍不住便又伸手將之攥在手中把玩起來：“對了，朕與他，不是約好是今天這個時候見麵嗎？怎麽還不見著他的影子。”
“這……”小李子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應。就在這沉默的當兒，禦書房的側門忽然吱呀一響。這細微的響動落在小李子的耳朵裏，讓他樂開了花：“皇上，人來了。”
“嗯。”顯然，宇文端化也是聽著了那聲響，卻並沒有回頭朝裏側瞧：“怎麽今晚這個時辰才來，朕以為，你是個從來不遲到的人。”
“過來的時候，無意間聽著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想著或許你也有興趣，便多逗留了一會兒。”來人並沒有為自己的遲到找理由，聲音冷冰冰的，也不見他對宇文端化行禮。
“哦？什麽事？”宇文端化轉過頭來看向他，饒有興趣。
“不是張雨茹的事。”那人看著他眼睛裏跳動著的那團火，便知道他心裏是在想什麽。突然他唇角一揚，惡意潑了一盆冷水：“你可還有興趣聽？”
“說吧。”聽到與張雨茹沒什麽關係，宇文端化果真便興趣缺缺地將頭一撇，百無聊賴地瞧著手掌心中那個小巧玲瓏的玉香囊。
“……觀瀾宮今日略施小計，挑釁了雎鳩宮一把。”
“哦，是嗎。”來人說的事情，果真沒辦法提起宇文端化半點興趣。
見著宇文端化如此，那人也不惱，隻是慢條斯理地問道：“現在，你打算怎麽做。”
“嗯，由得她們去鬧吧。適當的時候，朕會去加一把火。”
“……那張雨茹那邊呢，你可否要去助她一臂之力？”那人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又開始哪壺不開提哪壺：“尉遲璟還沒從邊關回來，可是楊青綰卻要從護國寺回來了。她們二人在那不大的尉遲府裏朝夕相對，以這二人的脾氣，早晚都會短兵相接，一發不可收拾吧。”他叉每弟。
“看不出來，你倒是挺關心她的。”宇文端化側過頭來，看向這個總是可以在宮中神出鬼沒的人，不緊不慢地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看似不痛不癢，可是黑衣男人卻從其中嗅到了些許危險的味道。於是他撇了撇唇，一臉不屑地看向宇文端化道：“我不是你，肖想於他人的妻子。”
他話剛說完，站在一旁伺候著的小李子臉都嚇白了，卻見這位當事人依舊還是那麽一副悠閑自在的模樣。宇文端化沉默地瞧著他，盯著他看了半晌，才不再去瞧他：“這件事，不勞你操心。也不該是你操心的事。”
“嗯，我也這麽想。我隻不過是突然想到了，提醒一句罷了。”男人一記邪笑，便向後退了幾步，讓自己的身影再次融入到黑暗之中。
“皇上……”小李子盯著那一團黑暗，直到確定那人離開了，才敢出聲。
“隨他去吧。”宇文端化揮了揮手，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原是我欠他的，不過是激將了幾句罷了。不必一般見識。”
“是……”小李子點頭領命，暗地裏卻在盤算著，應該將這件事告知洛嵐君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