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整整兩個多月,萬菁菁的佛經日日送來,從未斷過。偶爾,還會送些小點心過來,可是張雨茹卻一直閉門不見,萬菁菁最多也隻能接觸到婉娩閣的門房罷了。

所以。當朱綺羅再一次召她過去的時候,她很是不安。然而在她意料之外的是,朱綺羅卻對她和顏悅色,不見一絲不悅。

“近日交代你辦的事情,你辦得不錯。”朱綺羅的一句讚賞,不禁讓萬菁菁汗如雨下。

“妾身慚愧,靜妃似乎對臣妾很是防備,這麽多天以來,那佛經雖然她礙於情麵還是收了,可是妾身……連她的麵都不曾見過一次。”萬菁菁低下頭來,有些惴惴不安地回道。

“無妨。”朱綺羅輕輕說了兩個字,便抬手將茶杯端到鼻前嗅了嗅,再吹了吹那熱茶:“她見或者不見。都不影響計劃。你隻需要如往常一般,依舊日日送著佛經便是了。”

“是。”萬菁菁心中雖有疑問,但還是選擇了緘默。而今,她身邊伺候著的都是朱綺羅安排的人。在外,她雖已經降為嬪,可是往日風光卻還是不減;內裏,其實她早已經是朱綺羅的一個棋子,任其擺布。

像她這樣的傀儡,還是不說多做來得好。

“對了。太後那邊,你也有將謄寫的佛經送過去嗎。”

“回皇後娘娘的話,日日都有送去。依您的吩咐,太後這日誦的什麽經,臣妾便是抄得什麽樣的經書。”

“很好。”朱綺羅聽了萬菁菁的話,冷清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些許滿意的笑容。

萬菁菁謙卑地低下頭,藏在袖子裏的手卻抓得死緊,以壓抑心中的不安。

“如此一來,便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朱綺羅歎了一口氣,心情大好地拿了一塊小巧別致的綠豆糕在眼前看了看,這才緩慢放入口中。

可是在萬菁菁眼裏,她在細細品味咀嚼著的,分明就不是一塊普通的糕點,而是那個可憐女人的血與肉。想到此。萬菁菁心中禁不住泛出一絲惡心的感覺。

……

眼見著已到盛夏,永安與永和已經在咿呀學語,在乳母的幫襯下,更是可以搖搖晃晃地走上幾步。看似很是可愛。

“你……還沒有與皇上和好如初嗎?”張雨茹與宇文端化這一次的冷戰持續時間可長,在楊青璿眼裏,並非宇文端化不願意放下架子,而是這恩怨太過糾纏綿長,更是張雨茹心上的一道傷。

這傷口可否愈合,全看張雨茹的。

“順其自然吧。即便讓我現下強迫著對他強顏歡笑,他也能察覺出來。以他較真的性子,他不會開心的。”張雨茹搖了搖頭,抬眼瞧著一雙兒女與乳母和小宮女嬉笑玩耍的場景,本來還有些哀傷的心境忽然便舒緩了下來:“雖然他不怎麽過來了,可是賞賜給孩子的東西卻一樣不落。我二人其實都在等一個契機,希望能夠抹除這心裏的芥蒂。隻是……何時才可以,我們都不清楚。”

“哎。真是造化弄人。”楊青璿搖了搖頭,眼神也落在孩子純真的笑顏上。亞雙以血。

“……大哥那兒,還有任何消息嗎。”

“現下。沒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或許,他真正是混出內城了;又或者,他真正是尋了一處好地方蟄伏了起來。”楊青璿一邊說著,一邊低下頭來一遍又一遍地沿著袖子邊沿繁複的花紋撫摸:“總而言之,隻要不是傳來她被抓的消息,我便心安了。”

“姐姐……”張雨茹伸出手,輕輕按在楊青璿的手背上。她本想說,一切都會好起來。可是不知為何,到最後嗓子眼就好像是被什麽堵住了,怎麽都開不了這個口。

正在這個時候,大門口傳來太監傳喚的聲音:“太後娘娘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楊青璿與張雨茹互看了一眼,匆忙站了起來整理衣衫,並對著門口跪了下來。不一會兒,太後朱氏便在朱綺羅的攙扶之下來到了眾人麵前。

“臣妾見過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張雨茹與楊青璿連忙行禮道。一旁的乳母與小宮女也是扶著永安和阿和跪了下來。

“都起來,都起來吧。哀家也是見著今日天氣好,便想著過來看看哀家的乖孫孫。”到底是老人家,見著永安和阿和便眉開眼笑了:“安兒,阿和,快些到祖母這兒來。”

“太後娘娘,您若是想他倆了,大可以傳到鳳諭,讓臣妾將他二人抱到鳳鸞殿便是了。”張雨茹站起身來,笑著來到太後身邊。

“原本本宮也是這麽說的,可是太後無論如何都想出來走走。正好經過你這兒,便想著過來看看了。”朱綺羅笑道,

張雨茹與之對視了一眼,也是淡然一笑,向著太後欠了欠身道:“承蒙太後厚愛。”

“阿和可是越長越可愛了,安兒也是。”朱綺羅伸出手來,捏了捏永安的臉,眼睛順勢往安兒的胸前看了一眼,突然她低聲呀了一下,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怎麽了?”太後覺得疑惑,回過頭來看向朱綺羅。

“哦,沒什麽。”朱綺羅欲言又止地搖了搖頭,太後心裏更是好奇,卻並沒有選擇在張雨茹麵前刨根問底。有了這麽一出插曲之後,大家在說話時都是心猿意馬,直到送了太後與皇後二人離開,張雨茹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

而太後一出門,果然便因為之前的事情問了起來:“剛才你突然那般失了儀態,是怎麽一回事。”

“……姑母,阿羅,阿羅不敢說。”朱綺羅咬了咬唇,猶豫再三,都沒敢說出來。

“但說無妨。哀家赦免你無罪便是。”太後聽了朱綺羅的回話,麵色忽然便陰沉了下去,完全沒有了之前歡愉的樣子。

“是……臣妾隻是奇怪,阿和戴著姑母賞賜的那個金玉鎖沒錯,可是……安兒並沒有。”

“許是忘記了吧,這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太後聽了這話,有些埋怨地看了朱綺羅一眼:“是否有些大驚小怪了?”

“若說安兒沒戴一物倒也罷了,隻是臣妾覺著奇怪,為何安兒身上會戴著一枚玉蘭佩?而且……若是臣妾沒有瞧錯,那可是張家造的蘭花佩。”

“你說什麽?”太後駭地停住了腳步,滿臉驚疑地瞧著她。

朱綺羅低下頭來,似乎是沒看到太後臉上的表情一般,繼續說道:“聽人說……這張家造的蘭華佩,張子庭在世時隻做了一件,且還送給了張家的世交端木大公子端木涼做生辰禮物……若真是如此,這東西又怎麽會出現在安兒的身上。”

“這件事,在查清楚之前,不得聲張。”朱氏沉著臉色沉默了好一陣,忽然咬牙切齒地吩咐了這麽一句話。

朱綺羅惶恐地說道:“阿羅自然不會……隻是姑母想要如何查?”

“這個,哀家自有辦法查證。”朱氏說著,看著前方微微眯了眯眼,全然沒有發現朱綺羅正意味深長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