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一夜之間，天翻地覆。
自打安兒被太後抱過去開始，張雨茹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沒有想到情況是如此糟糕。當太後質問其為何會有那隻蘭花佩時，她竟無言以對，隻能沉默。就連宇文端化也隻能在一旁幹著急。幫不上半點忙。
一時之間，曾經風光的婉娩閣就成了一座冷宮。太後一聲令下，張雨茹再一次被軟禁了起來。
“皇後娘娘英明，這麽一來，靜妃也是百口莫辯了。不論她怎麽申辯，都是一個錯字。更何況，還有淑嬪這個人證。”阿瓊陪著皇後回到常寧殿，忍不住說了幾句奉承的話。
“淑嬪也算是個靈醒的人，知道怎麽趨利避害，什麽時候該說些什麽。如此一來，本宮倒是要看看靜妃打算怎麽破這個局。”一抹誌得意滿的笑意浮現在朱綺羅的唇角：“你先下去吧，這動靜鬧了這麽大半天，本宮也是乏了。想休息會兒。”
“是。”阿瓊領命之後，立馬便帶人退了出去。房門剛一關上，那碗茶還沒有送到嘴邊，脖子上便傳來一抹涼意。
朱綺羅垂下眼簾來一看，竟瞧見一把長劍正架在他的脖子上：“你來了。”
“……你好像並不驚訝我會回來。”站在她身後的那個男人沉默片刻，有些遲疑地回道。
“不僅不驚訝，你來此，完全在本宮意料之中。”朱綺羅聞言一笑，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水。吞咽之間，那鋒利的劍刃幾乎就要刺破她嬌嫩的肌膚：“真是好茶，可惜啊，今日這一碗，怕是要廢了。”
她話音剛落，還未等這不速之客反應過來，這茶杯便掉落在地上，崩裂開來。
……
聽到張雨茹被軟禁在婉娩閣的消息，楊青璿一天都坐立難安，時時讓綠珠出去打探消息。待到綠珠將來龍去脈對她一說，楊青璿隻覺得天旋地轉，一個重心不穩，便跌坐在地。
“娘娘，娘娘您可要保重身子啊。”綠珠心裏了然楊青璿為何如此悲戚，連忙在一旁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如是勸道。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楊青璿喃喃自語著，有些六神無主地望向四周：“不行，這件事情本宮一定要找皇上和太後說清楚……”
“娘娘！萬萬不可啊！”見楊青璿急忙要往外頭去。綠珠驚慌之下立馬就跪了下來，死死拉住了楊青璿的衣擺：“娘娘請三思！若是您過去說了，自身難保的便是您了。”
“可那東西明明就是我的，與她何幹！這分明，便是萬菁菁在栽贓陷害，有意而為之！”楊青璿憤恨地一回頭，怒目圓睜地看向綠珠：“靜妃之所以被軟禁起來，全是因為我！”
“娘娘，事情已經不像您想的那麽簡單了。是淑嬪站出來指證靜妃不假，可是這分明就是皇後設的一個局，不光是衝著靜妃去的，且還是衝著永安公主和永和皇子去的。娘娘當時不在現場，沒有瞧見皇上眼中那一股子驚疑。奴婢鬥膽猜想，靜妃現在落入如此境地，有皇後設局陷害的成份不假。皇上已然開始疑惑……也是真啊。”
綠珠說的話雖然殘酷，卻也在理。楊青璿聞言，身子晃了晃，有些絕望地閉上眼睛，複又睜開：“這不足以成為本宮袖手旁觀的理由。”
“娘娘……即便您過去再三表明這玉佩原本是您的，是因為您對端木公子念念不忘，所以才一直私藏著這罪人的信物，那又能如何？現下太後生氣的不是這件事，而是懷疑靜妃與別的男人有染啊！”
“那你覺得，本宮該如何做？”楊青璿垂下頭來，與綠珠兩兩對望。亞雙邊血。
麵對這樣的問題，綠珠隻得垂下頭來：“恕奴婢愚鈍，除了勸娘娘靜觀其變，別無他法。”
“你……”楊青璿被綠珠這斬釘截鐵的一句話給氣白了麵色，剛還要說什麽，另一位伺候她多年的宮女一陣小跑地跑了進來，一開口便是晴天霹靂。
“娘娘，剛鸞鳳殿那邊又傳來消息了……說是，說是已經將那男人抓著了，太後現下雷霆震怒，下旨要連夜提審靜妃！”
“你說什麽！”楊青璿聞言一驚，完全失了態，眼見著身子就要倒將下去。眾人一陣手忙腳亂地要去扶她，卻被她一一阻撓了：“你們都給我下去。”
“娘娘。”綠珠等人麵麵相覷，見她有異樣，都不敢貿然離開。
“下去！沒有本宮的命令，今日誰都不可以進這間房子裏來！”楊青璿又是一聲斷喝，眾人這才一一退下。頃刻之間，這偌大的房間裏便隻剩下她一人了。
楊青璿孤零零地在原地駐足良久，這才慢慢轉過身去，步履蹣跚地走到梳妝鏡前，拿出一個小巧的盒子。那盒子裏支模閉眼一應俱全，不僅如此，還有一封信箋。
她顫抖著伸出手來，花了好半天的時間，才下了決心將那信箋從盒子裏取了出來。忽然，一抹淒涼決絕的笑意出現在她的臉上：“終歸是要……走到這一步了嗎。”
這是一句疑問，可是卻沒有人能給她一個確切的答案。就好像她即將要做的事情，無論是怎樣的驚天動地，做或者不做，能夠最後下決定的人，也隻是她罷了。
楊青璿盯著那信箋看了良久，終於有勇氣將它的正麵翻了過來。那上麵，赫然寫著大姐親啟幾個字：“好妹妹，姐姐這就去還你一個公道。隻是……說不定此次要搭上楊家人的所有榮耀，甚至於是你的名譽。青綰，你不會怪我吧？”
長夜漫漫，楊青璿對著那封信說了很多話，分明能答她這些話的人，就隻有她一個，可她並不在乎。待她將心裏的疑惑與猶豫一吐為快之後，夜已深沉。
楊青璿歎了一口氣，將那信箋小心地放在懷中，並喚了綠珠進來。
“娘娘？”綠珠應聲而入，小心翼翼地走到楊青璿身旁，見她眼眶紅腫，似乎是哭過。
“你今日就陪本宮走這一趟吧。”楊青璿站起身來，笑著看向她。
綠珠聞言一怔，刹那間眼中滿是淚水：“娘娘，您這是……”
“陪本宮走這一趟吧。此後，本宮怕也再沒有機會讓你替本宮辦事了。”說著，楊青璿便將綠珠的手拉了過來，緊緊握著：“這些年，委屈你了。”
“娘娘說的哪裏的話，雖然說當初是老爺將奴婢送進宮的沒錯。可是這麽多年來，一直愛護著奴婢的，卻是娘娘您。奴婢的主子，從來都隻有娘娘您一個，伺候娘娘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又有何委屈的。”綠珠喉頭哽咽，淒淒切切地瞧著楊青璿，希翼她能夠回心轉意：“娘娘，出了這個門，咱們就是把自己的後路給截斷了。要不，您再想想？”
楊青璿搖了搖頭，表現得很是平靜：“不想想了，想了這麽多年，眼睜睜地看了這麽多年，已經夠了。這最後一程本宮至少還有你這麽個忠心耿耿的人陪著，足矣。”
“娘娘……”綠珠聽了楊青璿的話，忍不住哭了出來。
“走吧。”楊青璿抿了抿唇，微微一笑，也是將眼淚擠了出來。二人相互攙扶著，一步一頓地走出了觀瀾宮，向著鸞鳳殿的方向匆忙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