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忘了個幹淨!

齊磊一拍腦門子,“不會都變成尤老板吧?”

廖凡義那邊一瞪眼,“我就怕都成黃鼠狼!!”

97年,《甲方乙方》大熱,幾乎人人都記得那個被葛大爺扔在山溝裏,把全村的雞都禍害幹淨的尤老板。

而這回送出去的可不是一個尤老板啊,而是十幾個狼崽子!

“行吧!”齊磊揉著眉心,“明天就去接。”

廖凡義一聽,“一起一起。”他也想親眼看看那幫孩子變成啥樣兒了。

而唐小奕他們一聽,明天齊磊要去山裏,除了吳寧,都嚷嚷著要跟齊磊一起去。

對此,齊磊冷笑,“我去黑石堡,你們去幹啥?”

徐小倩和楊曉跳著腳,“玩啊!溜達啊!”

而唐小奕卻是一僵,“黑,黑石堡啊?看馬爺爺去?那算了。”

登時不再張羅,“唉!我還是在這兒砍我的傳奇吧!”

搞的徐小倩和楊曉有些莫名奇妙的,“怎麽了?那不好嗎?”

就見唐小奕咧嘴,“好!怎麽不好?山清水秀的。”

“就是……有點偏!村長老頭兒有點……不友好。”

確實很偏,唐小奕十多歲的時候,陪齊海庭去過一回,之後就再也不想去了。

至於村長老頭兒,那是唐小奕童年的惡夢啊!

此時,吳寧瞥了一眼徐小倩和楊曉,“黑石堡這個地方呢,得先開車到白河子,然後從白河子坐拖拉機跑四十裏的爛路,到朝陽廠。”

“到了朝陽廠換馬車,走十裏到治安堡,再步行進山。”

仰頭看天花板,“估計,明天一早出發,下午到治安堡住一夜,後天下午能到吧!”

楊曉和徐倩,“……”

登時往那兒一坐,“那算了!”

也太折騰了吧?

兩人看著齊磊,“你也太損了吧?把人扔到那種地方去?”

齊磊卻是語重心長,“那是個好地方。”

唐小奕卻撇嘴,“你是衝著地方才送人過去?我咋感覺你是奔著老馬頭兒去的呢?”

齊磊,“嘿嘿,這麽明顯嗎?連你都看出來了?”

唐小奕翻著白眼兒,“老馬頭兒太嚇人了。”

徐倩和楊曉:“???”

越說她倆越好奇呢?真想去看看了。

可是,再一想那個偏僻勁兒,還是算了吧!

殊不知,這個想法救了她們一命啊!

……

吳寧卻是沒管兩個女生,苦臉看著齊磊,“那你這一去一回,不得四五天啊?”

齊磊,“怎麽了?”

吳寧,“嚓!!”

嘟囔一聲,撇了眼正玩的高興的程樂樂,湊過來,“快點回來,程建國要見我呢!”

齊磊皺眉,“見就見唄?你還搞不定他?”

吳寧麵容扭曲,“這事兒有點複雜。”

怎麽說呢?

正常情況下,吳小賤也不是吃素的,還搞不定一個老丈人?

事兒得從頭說起,高考結束那天晚上,程樂樂回家就和程建國坦白了。

“處朋友了,我倆一起出國!”

程建國瞪眼珠子愣了好久,才接受女兒處朋友這個事實,當時也沒啥。

問了點基本情況,知道男孩叫吳寧,蓮花集團吳連山的兒子,而且還和齊磊一起創建的三石公司。

不得不說,小夥兒還是挺不錯的。

好吧,這是程建國原話,其實心裏都樂開花兒了,那是挺不錯嗎?

十八九歲就財富自由的,中國也沒幾個好不?

隻不過,總覺得吳寧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呢?

程建國可沒看過新聞,再說,新聞上就算報過,但是重點也都在齊磊身上。

盡管齊磊在去年北廣的音樂節上,鄭重地介紹了三石的幾個聯合創始人,但是,也就那麽一次,別說程建國了,正常的吃瓜群眾對另外四個創始人印象也不深,甚至根本就沒記住。

這就和阿L的十八羅漢一個道理,老馬太耀眼,其餘都有誰,真沒人關心。

程建國也屬於這種,他很確定,吳寧這個名字,絕對不是從電視上看到的,至於在哪兒認識的,想不起來了。

不過,這也不是他想這些事兒的時候,兩個孩子都要一起出國了,基本上和訂婚了差不多,90%將來就是兩口子。

程建國的意思是,那就不能再裝無所謂了啊!吳寧本人,還有家長,都得見見吧?

起碼你得和徐文良那個女婿差不多吧?兩孩子到什麽程度不知道,可是關係近的都知道,徐文良和齊國君倒是快成老兄弟了。

當時就讓程樂樂約一下,看看能不能和吳家人一起吃個飯,認識一下。

得知道人家大人對兩個孩子的事兒態度怎麽樣啊?

結果,當天晚上,程建國睡不著覺,突然想起來了。

三年前,好像有個混小子,中考作文認爹來著!

那小子,好像就叫吳寧。

登時,程建國就更睡不著了。

你想啊,三年前,十五六的小孩牙子就敢沒原則的冒充認爹?就敢抖激靈?這是品行問題啊!

這小子……是不是有點太賊了?

再加上,那可是出國啊,隔著個太平洋呢!

程樂樂一個小姑娘,萬一……讓這小子給騙了,給拋棄了,可咋整?

別看程建國平時對程樂樂挺嚴厲的,可是,那也是掌上明珠一般的寶貝閨女。

再說了,老程覺悟還是蠻高的,什麽有錢沒錢、家庭條件這些,在他這兒僅僅隻是錦上添花,主要還是看人。

人不行,其它都白費。

突然有點不確定,這事兒怎麽越看越不靠譜呢?

本來程建國就沒太想好,讓不讓程樂樂出國,現在更不確定了。

不過,程建國僅僅隻是懷疑,還沒武斷到要棒打鴛鴦。

但是,見吳寧這個事兒,卻是暫時擱置了。

沒和程樂樂說作文的事兒,也沒說他懷疑吳寧怎麽怎麽樣。

自家閨女還是了解的,認準的事兒,誰也攔不住,說了懷疑也沒用。

這幾天,程建國想先從側麵了解一下吳小賤到底靠譜不靠譜,有個準備再見他,然後再提見家長什麽的事兒。

期間,程建國還和吳寧有過一次電話交流。

前天,吳寧大早上給程樂樂打電話,約她出來,結果老程接的。

很和藹地聊了幾句,不著痕跡地評估了一下這個疑似未來女婿。

可是,吳小賤什麽人?也精著呢,敏銳地發現事兒不太對。

電話裏,程建國提到吳寧的專業選擇,無意說了一句,“我聽說,你要學會計?樂樂也誇你文科學的好,作文寫的也好,怎麽上的理科班呢?”

吳寧:“……”

作文……?

吳寧整個人都不好了,心說,你不會還記著呢吧?都三年了,這事兒過不去了嗎?

也是坦然,“程叔,當年我那作文,您還記在心上呢啊?”

程建國一聽,哦去,這小子這麽精嗎?就那麽幾個字兒,他就通透了?這……我那傻閨女哪玩得過他?

於是,現在的情況就很微妙,吳寧和程建國都知道了對方知道當年那篇作文兒。

可程樂樂卻不知道,還以為她和吳寧的緣分來自於那年夏天,齊磊四姑家旁邊,稻田裏的那次牽手呢!

殊不知,都是《我的爸爸》造下的孽緣。

反正吳小賤現在很鬧心,讓程樂樂知道倒沒什麽。依程樂樂那個性格,頂多就是爆炸一下,過後該怎麽樣還怎麽樣。

主要是老丈人有點誤會,要是認定了女婿是個偷奸耍滑的主兒,很麻煩。

就怕他不讓程樂樂出國,那就更麻煩了。

小聲兒對齊磊BB,“這事兒我沒經驗啊,你得給我出主意啊!”

吳小賤聰明是聰明,可是對付老丈人,那齊磊是過來人,徐文良讓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而齊磊也是無語,“你家老程什麽樣兒,我也不知道,我怎麽幫你?”

“真幫不了!”

吳寧要哭了,“是不是兄弟?”

齊磊一琢磨,突然撇了一眼程樂樂,突然靈光一閃。

有了!

對玩的正投入的程樂樂嚷嚷,“樂樂,你家老程什麽情況?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不會是看不上我們吳小賤吧?”

就見程樂樂咬牙切齒的,砍翻一個遊戲玩家,立馬紅名兒。

這才抽空回話,“他敢!!敢委屈我家小賤,老娘就造他的反!”

吳寧,“……”

怎麽越聽越不踏實呢?

而程樂樂終於回頭,對吳寧一笑,“沒事兒哈,有我呢!他不敢把你怎麽樣。”

吳寧:“……”

更不踏實了。

疑惑的看著齊磊,你幾個意思啊?

齊磊則笑,繼續給程樂樂拱火。

“那這麽拖著也不事兒啊?這都什麽時候了?見一麵都這麽費勁?我看你爸有歪心思!”

程樂樂,“不可能!拿我家老頭當你呢?他哪來那麽多心眼兒?”

齊磊,“嗬嗬,反正拖的時間有點長了。”

程樂樂一滯,幹脆把不管遊戲了。

皺眉想了想,嗷一嗓子,“沒事兒,他不見咱,咱去見他!”

對吳寧道:“明天我就把你領家去,他不見也得見!”

吳寧想死,差點原地滅了齊磊。

等程樂樂的注意力又回到遊戲上,朝齊磊低吼,“你特麽搞什麽!?”

齊磊卻是陰陰一笑,“明天見挺好的。”

附到吳寧耳邊,“你聽我的,就明天!別等了!”

“進門就和程建國攤牌!記住,當著程樂樂的麵攤牌。”

吳寧:“……”

這就行了?

可是,邏輯在哪兒啊?

邏輯?邏輯不在於怎麽搞定程建國,邏輯在程樂樂身上。

……

第二天,吳小賤本來還沒琢磨清楚齊磊這個餿主意到底是怎麽個套路,可惜,已經由不得他了。

就程樂樂那個假小子的性格,說幹就幹,從來不知道後悔是啥。

她說今天領吳寧回家,那就必須領回去。

頭天晚上就給老程下了最後通牒,“明天領你女婿回家哈,你接見一下。”

把老程造一愣,我這還沒準備好呢!回什麽回?

“不見!”

程樂樂,“不見也得見!”

瞪著眼珠子,“老程,我跟你說哈,你別給我搞事情!信不信我不養你老?”

程建國一聽就怒了,“老子也沒指望過你!”

“不見!”老程還來脾氣了呢,“你愛領回來就領回來,反正我不在家,明天忙!”

放一般小姑娘可能就不會了,可是,這能嚇得住程樂樂?

第二天,也就是現在。

早上六點多,老程比以往的起床時間還有半小時呢,還在被窩裏眯著呢,程樂樂就進來了。

把被一掀,“老程,起來!”

程建國迷迷糊糊,“我怎麽攤上你這麽個混蛋玩意?”

翻了個身,把被子一蓋,“放棄吧!今天見不了,你說服不了你爹。”

程樂樂呲牙一笑,“我沒要說服你啊!”

老程一個激靈,坐了起來,“那,那你要幹啥?”

程樂樂諂媚,“知道您老是大忙人,沒時間。”

老程服氣,“真忙!正是高考匯總的時候,你爹我能不忙嗎?等兩天行不?乖!”

程樂樂,“那您現在有時間吧?”

老程,“有,有吧?”

早上六點,還沒上班呢,當然有時間。

“有就行!”

隻見程樂樂朝外麵一招手,“吳小賤,進來,見見你老丈人!”

程建國:“!!!”眼珠子沒瞪出來。

眼睜睜看著一個四眼兒混蛋,拎著大包小包,哈著腰進了臥室。

老程同誌大褲衩子破背心兒,早晨六點,還在**坐著呢,就這麽見了女婿。

那畫麵……吳寧都臊得慌。

和程建國一個想法,我怎麽攤上這麽個虎娘們兒(閨女)?

反正場麵很尷尬,一度失控。

可是,程建國畢竟是大人,城府還是有的。

很快鎮定,“吳,吳寧是吧?樂樂這丫頭就是胡鬧,這一大早的……來來來,去客廳坐。”

盡管對吳寧還存疑,還是表麵和氣還是得有的。

隻不過,程建國話裏的意思卻一點不和氣。

一邊要往臥室外麵走,一邊有意無意的道:“你們年輕人啊,就是不好掌握一個分寸!還不到二十,想的那挺長遠,可實際上還到不了那一步。”

吳小賤一聽,這是話裏有話啊!

敲打我呢?意思就是,別那麽輕易下定論,你們倆怎麽回事兒還不一定呢!

眼珠子一轉,心說,來都來了,聽齊磊的吧!

直接攤牌,沒動,“程叔叔,我得解釋一下。”

程建國頓住,“解釋什麽?”

吳寧,“三年前那篇作文,確實是我的錯。”

“當時考試時間不夠了,為了得高分兒,也為了應付,才出了那麽一個昏招兒。”

“其實沒有別的意思,您別介意。”

程建國一聽,還挺坦**,“算了,不提了。”

吳寧,“還得感謝您呢!幫我瞞了下來,那麽多人問都沒透露是我寫的。”

程建國擺了擺手,還是那個意思,這是他應該做的。

既然提起來了,也不得不點評幾句,“年輕人心思活是好事兒,可是不能投機取巧,你說是不是?”

“幸好我家裏是個閨女,萬一也是個小男孩兒,還正好是中考,那這事兒就說不清楚了。”

“所以,做事得考慮後果的。”

“你這孩子啊,唉!”

畢竟不了解吳寧,也不好下定論,但是話口兒還是封死的!

表情也很明顯,不看好他們倆個。

看吳寧手裏拎著禮物,皺眉端架子,“東西拿回去,我不能收。”

意思是:沒確定關係,我還沒同意呢!收你東西算怎麽回事兒?

正要出臥室,卻是不想,“等會兒!”程樂樂瞪著眼珠子一聲冷喝。

好吧,吳寧和程建國都把程樂樂給忘了。

齊齊看向她,就見程樂樂眯著眼,“什麽作文?三年前?你倆……?”

程樂樂也不傻,雖然沒說那篇作文就是《我的爸爸》,可是對照兩個人的話,再加上現在吳寧那個小眼神兒。

“《我的爸爸》?”

“老程那個便宜兒子……就是你啊?”

吳寧一窘,眼神閃躲,“過去的事兒了,別提了。”

“過去的事兒?還別提了?”

程樂樂大眼睛一眯,鼓著腮幫子運氣。

你要知道,這事兒把程樂樂害慘了,先是被老程誤會,後又被全世界誤會。

你想啊,最開始,還沒有出成績之前,程建國以為就是程樂樂寫的,別人幹不出來這事兒,回來就把程樂樂一通臭罵,差點兒上手打人。

可是等成績一統計出來,老程可以利用職權知道到底是誰寫的,才發現誤會程樂了。

可是,這還沒完呢!

老程知道是個男生,不可能是程樂樂了,可是別人不知道。而老程還挺講原則,死活沒把這個男孩的名字說出去。

但是,外人可不知道是男是女,到底怎麽回事兒。

老程這麽一閃躲不說,反倒讓大夥兒認定了,這就是程樂樂幹的啊!

於是,程樂樂就成了背鍋的,成了替罪羊,也成了靠親爹想考高分兒,結果得了0分的笑柄。

當年就把程樂樂氣的,滿世界找老程這個便宜兒子。

而你以為,三年前那一波過去就完了?

之後,程樂樂這事兒就解釋不清楚了,到現在,大院兒裏的同齡孩子還拿這事兒取笑程樂樂呢。

高考完,鄰居家那辦公室主任的八婆,還語帶雙關的問程樂樂,高考作文寫的啥呢!

高中這三年,程樂樂最愛的是吳寧,最恨的就是那個便宜兒子。

吼!吼吼!!現在你告訴我是一個人?

程樂樂差點爆炸。

陰森森地看著吳寧,看的吳寧直發毛。

心說,不能吧?不能不能不能吧!這可當著她爹的麵呢!

“呼……”

正想著呢,程樂樂突然長出一口氣,對老程燦爛一笑,“親愛的爸爸,等我五分鍾!”

說完,拉上吳寧,就要回自己屋。

吳寧都傻了,來真的啊?

老程也傻了,“誒?誒誒!?你這丫頭能不能文明點?別……別別!”

“傻小子,你跑!跑啊!”

吳寧是想跑來著,可是突然之間,他就有點明白齊磊的邏輯在哪兒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兒啊?

愣著神兒,踉蹌著被程樂樂拖回她的屋兒。

臨關門之前,還向程建國擠出一個苦笑,“不敢!”

程建國愣在那兒,“不敢?傻玩意!是不是個好爺們兒?還不敢?”

隔著房門,聽著程樂樂在那張牙舞爪的發瘋。

“吳小賤!!你個王八蛋!”

……

“你騙的我好苦啊!!”

……

“我打死你個混蛋玩意!”

……

“原來你早有預謀啊!!”

……

“你居然早就惦記老娘了!!”

乒裏乓啷……

老程在門外直咧嘴,這破閨女可咋整,還沒嫁出去呢,你能不能收斂點?你媽也是結婚之後才現的原形啊!

你這麽野,誰敢娶?

想到這,程建國突然一僵。

哦去……

程建國突然頓悟了。

呆愣半晌,猛然回魂,開始使勁砸門。

“程樂樂!”

“你給我出來!有沒有點小姑娘的樣兒!”

……

“吳寧啊!小寧子?”

“女婿!!”

“你你你,你別怕哈,樂樂和你鬧著玩的!”

“別別別當真哈!我給你做主!”

……

“不行你揍她!挺大個老爺們,還幹不過她了?”

“沒事兒,我讓的!!”

……

“她還反了天了呢!你看出來我收拾不收拾她!”

……

嚷嚷完,又貼著門聽音兒。

還糾結啥呢?腦袋讓門擠了吧?還在這糾結?就這麽虎丫頭,能嫁出去就不錯啦,還挑呢?

再說了,這小夥不錯!很不錯啊!!

那老高大個子,打不過程樂樂?這是讓著自己閨女呢!

至於是不是演的……

不可能的!

這事兒不用看吳寧,看程樂樂就行了。

一套小動作多熟練,多一氣嗬成,這是平時沒少欺負人家男孩啊!

誒呀!!

老程這個急喲,看把人孩子可憐的,進去之前,“不敢”都說出來了。

“別打啦!差不多得啦!真當人家撕吧不過你呢?”

一會兒打跑了可咋整!

老程真急了,這個女婿算是認下了。

過了足足五分鍾,房門才開。

吳寧一臉狼狽的拎著東西衝出來,“叔!!救命!!”

老程一聽,賊舒服,現在叫爸都沒啥問題。

關鍵是,老程想哭,可算有一個作伴兒的了!

而且,程樂樂他姥爺走的早,他就沒趕上好時候啊,沒人給他做主!

這回老程不再是受害者,而是救世主,那感覺很優秀啊!

把吳寧往身後一攔,“別怕!我收拾她!”賊硬氣。

說著話,抄起拖鞋,就要錘程樂樂,“你個敗家丫頭!!”

吳寧趕緊攔,“沒事兒!真沒事兒叔叔!”

說著話,把禮物往上一遞,“頭一次來,不知道您老喜歡啥,您別嫌棄。”

程建國態度那叫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這孩子!”

這還護著樂樂呢?真不錯!

笑嗬嗬的,“放下放下!啥都喜歡,啥都行!”

“你嬸子買早點去了,咱家裏吃一口。”

於是,吳寧在老程家吃了早飯,和程建國兩口子正式見麵,加深了了解。

臨走,程媽還給吳寧包了個大紅包,約定忙完這幾天,請吳寧爸媽吃飯。

等吳寧走了,老程和媳婦都上班了,程樂樂才對著空****的家一撇嘴,“切!!”

拿起電話撥了個手機,“搞定,很簡單嘛!”

對麵,齊磊正開車呢,“千萬別謝我。”

程樂樂,“怎麽了?”

齊磊,“我自責!”

程樂樂,“自責什麽?”

齊磊,“到現在我也沒想明白,把好兄弟推到瘋婆子懷裏,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程樂樂噗哧一聲就笑了,“滾吧你,老娘溫柔著呢!”

聽的齊磊直咧嘴,跟溫柔真的不搭邊啊!

掛斷電話,齊磊繼續開車,嘴角依舊掛著笑意。

程樂樂這姑娘其實不錯,敢愛敢恨,看似野蠻,其實很知道道理。

所以,本來就是吳小賤杞人憂天,就程樂樂那個脾氣,老程同意不同意其實結果都一樣。

這就叫,邏輯不在老程身上,而在程樂樂身上。

“想什麽呢?”副駕駛的廖凡義突然發問。

齊磊回魂,不好說兄弟之間的事兒,隻好敷衍道:“有個煩心事兒。”

後坐的馬拓和張顯龍一聽,趕緊把腦袋湊過來,“什麽事?說出來聽聽。”

齊磊臉一黑,看不出來是敷衍嗎?

此時,四個人正開著齊磊的騷包大G去黑石堡接人。

車裏坐著無聊,傻龍和拓爺也是本著聊聊天,解解悶兒的態度。

這卻是難住了齊磊,想了想才道:“正想做一個節目,可是主題找的不太好。”

繞到做節目上去了。

拓爺和傻龍一聽,登時沒了興致。主要是和他們關係不大,齊磊做節目,沒啥興趣。

而廖凡義則是納悶兒,“主題不好?讓節目組換主題不就行了?”

結果,齊磊看了廖凡義一眼,解釋道:“不是我要去參加節目錄製。”

廖凡義,“那是什麽?”

他還真以為齊磊要參加類似《今日說法》,或者《對話》這樣的節目。

齊磊,“是我要製作一檔節目。”

“啊?”傻龍和拓爺又把腦袋伸了回來,這個話題就感興趣了嘛。

廖凡義也來了興致,“說說看,什麽節目。”

齊磊,“……”

嚓!我怎麽就開了這麽個頭兒呢?

這不是把一檔節目說清楚的問題,因為在這個年頭兒,你要把《向往的生活》說清楚,得先解釋什麽叫真人秀,與演播室裏的綜藝有什麽區別。

還有,真人秀的賣點、看點,還有內在邏輯在哪兒。

這是一個係統的事兒。

於是,從出了尚北城,齊磊就開始解釋,斷斷續續說了一個多小時。

到白河子的路都走了一半兒了,三個人大概明白了《向往的生活》到底是個什麽節目。

不過,畢竟都是學傳媒的,不像普通人聽個樂兒。

齊磊這麽多唾沫星子沒白費,廖凡義也好,拓爺和傻龍也罷,再不濟也能說出點道道,給齊磊一點他們的個人看法。

首先,當然是廖凡義。

“不太行!”先下結論,“我覺得,這種形式是個好創意,比較接地氣。而且,節目的整體框架很大,很容易讓大眾接納。”

“但是,像你說的,到農村去,改造一棟房子,再種種菜什麽的,這個主題不行!”

馬拓也道:“向往的生活?這可不是公眾向往的生活。如果真要拍的讓公眾向往,你應該去美國弄一棟房子,或者去找個國外的海島、旅遊聖地之類的。”

齊磊點頭,認真的聽取的建議。

心中笑,你看看,連這個時代的人都一眼看出了問題啊!

幹脆抱著探討的心態道:“出國去拍當然好,我估計收視率也不會低。”

“但是!”

三人,“但是什麽?”

齊磊看了一眼三人,“別忘了,我們雛鷹班的初衷,還是我們的使命感。”

雛鷹班是幹什麽的?齊磊做這麽多的目的是什麽?

是讓這個年代的國人,別總想著國外的月亮比較圓,從而改變這一代人的家國觀念。

去國外拍?那不正好助長了這種思想嗎?不正是在向國人吹噓外國的月亮圓,甚至是在販賣焦慮嗎?

廖凡義對於齊磊的話還是認可的,點了點頭,“那能不能找個表現方式呢?”

很簡單的邏輯,這個主題行不通,那就換一個唄?

齊磊苦笑,正是因為換不了啊!

因為戎哥和梅姐的關係,還真換不了,他是要讓那兩人度假放鬆的。

就齊磊所知的,後世的真人秀形式,有些根本內核就是壓力,不適合。

有些看上去很舒緩,可內行一看實際拍攝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兒。

隻是節目表現的舒緩,拍攝的人一點都不舒緩,反而身心壓力都很大。

也就向往的生活,在這個地方不用趕場,拍的就是自然的生活狀態,而且越放鬆,越真實。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四個人討論了一路,也沒弄明白。

到了白河子,再往前走,大G都開不進去,隻能坐拖拉機。

塔塔塔的轟鳴聲中,山路顛簸,四個人蹲在車鬥裏,還在討論。

廖凡義,“那你幹脆就別叫向往的生活,就叫《走進農村》!”

齊磊都聽樂了,走進農村?聽著像科普或者記錄片兒。

四十裏的山路得顛兩三個小時,大夥兒到下一站朝陽廠的時候,都快散架子了。

齊磊幹脆讓來接的親戚等一會兒,坐在村頭的小賣部門前,不著急走。

下一站是治安堡,與朝陽廠之間都是低窪穀地,倒是有一條路,隻不過長年泥濘,拖拉機都不好過去。

廖凡義看著朝陽廠村一棟又一棟的老式筒子樓,不由好奇,“這地方條件不錯啊?”

齊磊笑了,把從小賣部買來的汽水遞給廖凡義,“好什麽啊?窮的很!因為路不通。”

解釋道:“這裏原本是兵工廠,所以叫朝陽廠。這些都是原來的廠房和家屬樓。”

“後來廠子撤了,人都走了,就留下這麽一片房子。”

“哦。”廖凡義明白了。

這種情況對他來說不陌生,在他老家的大山裏也有。

並且,幾十年前很多地方都有這種工廠,隻不過後來都荒了。

傻龍和拓爺倒是頭一回聽說,頭一回見,覺得新鮮,幹脆湊到近處去看看有啥特別的,小賣部門前就隻剩廖凡義和齊磊沒動。

廖凡義又好奇,“你對這裏好像挺熟的?”

齊磊笑道:“當然熟!這裏,還有下一站的治安堡,算是我老家。”

廖凡義一滯,隻聞齊磊解釋道:“我們家祖墳就埋這兒,還有一個三爺爺也在這邊……”

早年間,還是舊社會的時候,齊家在這十裏八鄉不算地主,也是富戶了。

齊海庭的父親是十裏八鄉最有名的郎中,有三個兒子。

後來打仗到堡子裏征兵,老老爺子就把大兒子齊海庭和二兒子齊江庭送到了部隊,老三年紀小,留在家裏看家。

再後來,老二死在了遼沈一仗,老大立功留在了部隊。

到現在,老三,也就是齊磊的三爺爺那一支,還在這大山溝裏。

所以,齊海庭就是治安堡那個屯子出去的。

此時,齊磊指著身後了一個大山梁子,我家祖墳就在那邊,翻過那道梁就是。

廖凡義好好瞅了瞅,“哦。”若有所思,“有空去看看。”

齊磊臉一黑,“墳地有什麽可看的?”

“沒啥!”廖凡義打著哈哈,“就是看看。我家祖墳……地方就不太好。”

齊磊,“……”

這麽大個教授了,咋還迷信呢?

繼續說做節目的話題,齊磊,“名字不能改,主題不能換,還不能出國。同時還得讓雛鷹班能從中吸取一點經驗,有點難搞。”

廖凡義點頭,也正色起來,“回學校,多叫幾個人一起研究一下。”

北廣別的沒有,就是能研究這個事兒的人多,資源優勢嘛!

歇了一會兒,傻龍和拓爺回來了,四個人繼續上路,趕往治安堡。

……

齊磊的三爺爺繼承了老太爺的衣缽,也是郎中。隻不過,現在很少給人看醫了。

老太爺那一身的本事,也沒傳給齊磊的叔叔輩。

沒辦法,像這種村裏的郎中,考不了資格證都算非法行醫,很多治病救人的獨門秘訣兒,也就這麽失傳了。

齊磊的三爺爺也快七十了,可是精神健碩的很,一根白頭發都沒有。

聽三爺爺家二叔說,現在這歲數上山打塔子(鬆子),來回二十裏山路,還大氣都不喘呢!

卻是老人家自己擺手,“不中了,老了,不讓上樹了。”

廖凡義:“……”

非讓老爺子給把把脈,看看有啥毛病沒有。

結果,還真摸出點問題。

聽齊磊說是自己人,三爺爺也不賣關子,也不扯別的。

“倆問題,第一個虛。”

廖凡義臉一黑:“……”

我才三十出頭兒,就虛了?

三爺爺,“第二個。”

給廖凡義開了個方子,交到他手上,“回去別急著抓藥,先去大醫院拍個胸片,肺上有個瘤子。別怕,問題不大,能治好。”

把廖凡義氣死了,行不行啊?一點也不靠譜呢?瘤子都能號脈號出來?

登時對齊磊三爺爺產生了懷疑,都說中醫有假,看來是真的,實在太玄乎了。

不過,畢竟是齊磊親戚,也就沒說啥。

晚上,四個人就住齊磊的三爺爺家,黑石堡今天上不去,得明天穿林子。

吃過晚飯,廖凡義他們累了一天,去睡了。

齊磊陪三爺爺聊會天,老爺子還問齊磊爺爺的事兒呢,“你爺那個病啊,方子不能斷。”

“回去告訴他,想活長點就別懶,勤著吃!”

齊磊笑道:“您就放心吧,我爺比您還惜命呢,他還等著抱重孫子呢!”

三爺爺挑眉,點了點頭,“哦,重孫子啊!”

突然朝外屋,齊磊的大伯嚷嚷,“老大,你家小雨呢?抱過來給我稀罕稀罕。”

齊磊大伯一聽,“天都黑了,明個兒唄?”

三爺爺不幹,眼珠子一立,“讓你去就去,還說不聽你了呢!”

沒一會兒,齊磊大伯領著個和齊磊一般大的年輕人進來,年輕人懷裏還抱著個嬰兒。

齊磊一見那年輕人,“振鵬!”

年輕人則是朝齊磊憨憨一笑,“叔!”

好吧,山裏人結婚早,齊振鵬和齊磊同歲,輩分嘛,短了一輩兒。

而且,懷裏那孩子——齊雨,得管齊磊叫爺爺,三爺爺的曾曾孫兒。

齊磊看到這兒,也是無語。

三爺爺這是顯擺呢,你看我曾曾孫兒都出來了,老大家的曾孫兒還沒影兒呢!

……

等三爺爺顯擺完了,“回去跟你爺說,不好好吃藥,重孫子是看不著嘍!”

“還見天說我是蒙古大夫?”

這事兒齊磊插不上嘴,老小孩兒老小孩兒,越老越愛較勁。

轉移話題,“我明去黑石堡,您老帶話不?”

三爺爺一下想起來,“帶帶!”

跳下炕,從地櫃最裏麵摸出一個布包,“前段兒,山上雨大,進不去人,你把這個給老馬頭兒帶進去。”

齊磊一摸就知道是藥,也就沒問了。

隻道:“也就您了,還老想著馬爺爺。我爺聽說我過來,啥都沒說。”

三爺爺甩膀子,“別管他,使小脾氣呢!非讓老馬出去。”

“那黑石砬子(黑石崖)的路不通,他肯下來?”

“跟你爺說,快了!再有個三兩年,就能通了。”

嘿嘿一樂,“到時候就沒這麽難了,四輪子(手扶式拖拉機)都能幹進去。”

齊磊一怔,半晌喃喃,“還真能讓馬爺爺鑿通了……”

三爺爺則嚷嚷,“那可不咋地,我就等他早通!”

“到時給治安堡、朝陽廠的這些懶蛋看看,還有啥理由不!”

說著說著,三爺爺的眼裏也開始放光,隱有期待。

齊磊借著屋中度數不大的燈泡兒,看著老爺子那鋥亮的眼睛,突然愣住了。

而且,似乎悟了。

向往的生活……

向往的生活啊!

為什麽一定是後世的那個主題呢?

也許……可以做的更有深度,更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