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在半個月前,他根本就不信有人能把帝皇、把他裴子衡逼到如此地步。

可是,天藝的厲雷做到了。

裴子衡覺得這事很不對勁,照理說,天藝的整體實力是略遜於帝皇的,怎麽就能以壓倒性的優勢碾壓帝皇簡直處處透著蹊蹺。

不過,裴子衡沒功夫細想,天藝現在把他逼得喘不過氣來,他光是強迫自己不能退讓,一城一池地與天藝血拚,就已經用盡了全力。他的身後,站著龐大的裴氏家族,他若敗,就是整個家族的敗落,罪無可恕。

而夏綾不管這些。

自從那天,她哭了一場、睡了一覺後,醒來就漸漸的肯吃飯了,精神也好了些。雖然她依然很悲痛,可那悲痛已經在一個正常人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了,醫生過來給她檢查肚子上的傷口,她也知道配合了,一心想早點好起來,去查明小寶寶遇害的真相。

裴子衡說,是夏雨做的。

可,真的是夏雨嗎她那天在門廊下遇到夏雨,夏雨說,是裴子衡邀請她參加的百日宴。他們兩人,都有謀害小寶寶的動機,光憑裴子衡的一麵之詞,做不得準,她必須想辦法親自驗證。

為了寶寶,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配合醫生,一心想要早點好起來。

醫生說:“裴夫人,就算傷口養好了,您也再不可能懷孕了。”

她聽了以後,心裏空落落的,就好像生命被人狠狠挖空了一塊。不過,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並不後悔。如果不狠下心刺自己一刀,裴子衡一定會逼迫她生孩子的,她不想生下個自己不愛的寶寶,她所有的母愛,都隨著紹輝的逝去而逝去了。她懷念他澄澈明亮的眼睛,有些傻乎乎的笑容,嬌嫩的小手小腳。

有時候,站在病房的窗戶前往下望,看見花園裏穿著粉紅色病號服、抱著新生兒散步的孕婦們,眼角就會滲出淚水來。

她的小寶寶,才活了僅僅百日而已。

她每天都沉浸於緬懷中,對外界的變化漠不關心。天氣漸漸回暖,又是一年桃花盛放。她想起就是去年的這時候,一個嶄新的小生命在她的肚子裏孕育,那種感覺奇妙而美好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她神思恍惚,在vip單人病房了吃了睡,睡了吃。

直到有一天,她推開病房門時,忽然有一大群記者闖了進來。

“葉星綾,你知道最近天藝和帝皇又鬥起來了嗎聽說是為了你,你有什麽看法”一個記者把話筒杵到她跟前。

另一個記者和打了雞血似的:“葉星綾,你知不知道帝皇就快要破產了等破產以後,你會和裴子衡離婚嗎”

“你是不是天藝派到帝皇的商業間諜”

“聽說裴家全族人都在咒罵你,恨不得你去死,是不是真的”

她被這些洶湧而來的問題包圍,一時怔在當場。

“發生什麽事了”她匆匆地問記者,“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麽”什麽天藝和帝皇又鬥起來了,帝皇就快要破產天,這開的什麽國際玩笑,帝皇那麽強大不可一世,怎麽會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弄到這種地步

“你不知道嗎”有個記者說,“別裝了,葉星綾,外麵都在傳,裴子衡和厲雷為了你,情海生波。你雖然嫁給裴子衡了,還和厲雷藕斷絲連,騙出帝皇的商業機密去交給天藝,要不然,天藝和帝皇原本半斤八兩,怎麽忽然之間就能碾壓帝皇了”

夏綾隻覺得腦子嗡嗡的響,知道和這幫記者再糾纏下去也沒什麽結果,用力推開他們,就要往外麵走。忙亂中,也不知道是哪個男記者的鹹豬手摸上她的胸,她來不及計較,腰臀處也被人狠狠摸了幾下。

她狼狽不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突出重圍,剛剛踏上病房外的走廊,那群記者就又追著圍了上來:“葉星綾,請你回答你這樣腳踏兩條船很不道德的你知道嗎你會不會感到羞\\\\恥”

“出賣商業機密,你覺得自己對得起裴子衡嗎”

一個追著一個的問題,又有人伸手去拉扯她。

“你們放開我”她本來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怒斥。以前,她正當紅如日中天時,比這更大的記者陣仗都見識過,可那時候,有保鏢開道,有經紀人護送,哪裏會淪落得如此狼狽

而且,以前哪有記者敢對她拉拉扯扯,更別提鹹豬手**亂揩油

她心中更慌,相信他們說的是真的了帝皇,真的快要倒閉了,要不然,這些記者是怎麽混進戒備森嚴的vip病房的,又怎麽敢這樣欺她辱她

她身陷重圍,越掙紮,那些人越來勁,動手動腳的人越來越多,提問也越來越尖銳,不堪。

“放開她。”忽然,聽見一個聲音。

帶著些慵懶磁性的,卻隱隱藏著怒意。

夏綾從淩亂的發絲中抬頭,隔著人群,看見了厲雷。

他就站在走廊的那一端,依舊是天生的衣架子,頂級男模般勻稱的身軀上穿著一套淺色休閑裝,澄澈的陽光斜斜地鋪灑在走廊上,也鋪灑在他身上,他看上去是那麽俊朗,雖比她印象中清減了些,卻氣色不錯,一雙眼睛清澈有神,神光隱隱內斂,蘊含著雷霆之威。

時間仿佛凝固。

她就那樣望著他,仿佛周圍的一切推搡和嘈雜都成了背景。他的麵容在她眼中無限放大,她貪婪地看著,再也移不開視線。

他大踏步走上前,所有的記者都不覺後退,自覺地給他讓出一條道來。

“天哪,是厲雷”他們沒想到厲雷真的會出現,難道說,葉星綾和厲雷真的有一腿原本,他們來病房裏搶新聞,隻是胡亂揣測而已,打算拍幾張她狼狽不堪的圖片,配上些聳動的文字,就足夠吸引公眾眼球。

卻沒想到,他們胡亂揣測的三角戀,難道確有其事

厲雷走到夏綾麵前,隻伸手輕輕一帶,就把她從記者群中解救了出來。

她的衣衫淩亂不堪,全是皺褶,原本鬆鬆挽起的發髻也散亂了,簡直就像個女難民。厲雷微微看了一眼,就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單薄的雙肩上,說,“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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