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被他帶著,一路穿過走廊,上電梯,進入了頂樓的小花園。

小花園裏很安靜,常綠闊葉植物與早春的零星花朵交織在一起,清新而又宜人。外麵有厲雷帶來的保鏢重重把守,那些記者上不來,也不敢上來。畢竟,現在厲雷的勢力如日中天,就算是再怎麽瘋狂地想搶新聞,他們也不敢得罪他。

夏綾放鬆下來,才覺得小腹上的傷口尖銳的疼。

厲雷看她臉色,問:“怎麽了”

夏綾一手捂著腹部,神色蒼白,搖搖頭,沒說話。

“讓我看看。”厲雷察覺到不對,扶著她在一張木質矮凳上坐下來,靠著一棵常綠喬木,半蹲下身子,去解她病號服下方的幾顆扣子。

他的手指剛剛碰觸到她的衣物,就被她伸手一把按住:“別看,很醜。”那道傷疤太深太猙獰,她不想被深愛的人看見。

厲雷的手微微頓住,抬起頭來,給了她一個安撫的微笑:“你什麽醜樣子我沒見過第一次見麵時,被二毛嚇吐了,我有嫌棄過你”

說起那時的初遇,她也笑了,明明才兩三年的事,卻恍若隔世浮生。

一晃神間,他的手指已經解開了她的衣扣。

“哎,你這人”怎麽這麽壞

夏綾才想抱怨,看見他的神色,衝口而出的話卻止住了。他一秒鍾前還和煦微笑著的神色,此時有微微的凝固,望著她腹部滲血的傷口,心疼得難以呼吸。他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解下纏在她腰間的白紗。

整個傷口都暴露出來。

以厲雷多年槍林彈雨的經驗,隻看一眼就知道是刀傷,又深又狠地紮進小腹部,刺穿內髒。這一刀紮下去的時候,她該有多疼

“怎麽會弄成這樣的”他問。

夏綾靜了一靜,才輕描淡寫地說:“不小心。”

“不小心”厲雷說什麽也不相信,“這個大個傷口,不是故意紮怎麽能紮出來是不是裴子衡幹的”最後這句話,他的聲音轉為陰霾。

最近,他把帝皇打壓得快沒有招架之力了,就派人去查她的下落。手下回稟說,她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傷了腹部,在住院接受治療。

於是,厲雷來找她。

雖然來之前就知道她受傷,可是看到這樣可怖猙獰的傷口,怒火還是一陣陣的向上冒。前些日子,他放手讓她待在裴子衡身邊,是以為最起碼,裴子衡能好好對待她,不會傷害她。但是他錯了,錯的離譜。

就算她給裴子衡生了個兒子,裴子衡還是能對她下這樣的狠手

“跟我走,小綾。”他說,“離開那個魔鬼身邊。”

夏綾搖搖頭,“我不能。”

“為什麽,因為那個誓言嗎”厲雷一雙幽邃的眼眸定定地看著她,“你為什麽不肯告訴我,你留在裴子衡身邊根本不是因為什麽愛,隻不過是因為一個關係到我生死的誓言小綾,你騙的我好苦。”

夏綾呆住,“你你怎麽知道那個誓言”

厲雷沒說話,低著頭,先給她處理小腹間的傷口。傷口本來已經縫針,正在愈合中,剛剛被記者圍堵時又裂開了,殷紅的鮮血滲出來,站在病號服與她白皙的皮膚上,一片狼藉。厲雷從小槍林彈雨闖過來的,對處理外傷十分有經驗,不多時,就幫她止了血,又手法嫻熟地把白色紗帶一點點的纏回去。

這才說:“國師大人。”

“啊”

“國師大人來找我,告訴我,關於那個誓言的事。”厲雷說,“我才知道被你騙了多久你根本不愛裴子衡,就連為他生孩子也是被迫的,對不對你都是為了我我該早點去救你的。”

原來,他真的知道了。

一時間,夏綾竟有點手足無措。她一直沒有告訴他真相,就是怕他知道以後會不顧一切地帶她走,如今,他果然重新燃起了心思。“你不能帶我走,”她認真地看著他,“厲雷,那個誓言是真的,是會應驗的,我不能拿你的性命開玩笑。”

“那個誓言不會應驗的。”厲雷說。

“厲雷”她著急,也許他認為毒誓不可信,是迷信,但他並不知道她兩世重生的事,並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秘無形的力量存在。

“誓言會應驗的我不會跟你走的”夏綾急切地說。

厲雷溫和地笑了:“別著急,小綾。我最近一直在攻擊那個男人的產業,帝皇已經快破產了。如果他答應解除誓言,放你離開,我就放過裴家,否則,整個裴家的輝煌,就會在他手上斷送。他會做出選擇的。”

夏綾的心情有些複雜,半晌,才說:“他會選擇事業。”

說她不了解裴子衡,也不了解,說她了解,卻也很了解。那個男人太重權嗜欲,為了事業可以犧牲一切,否則,上輩子她也不會與他鬧出那麽多的波折。如果真到了事業生死存亡的關頭,他會放棄她的。

厲雷眯起眼睛笑了:“是,他會選擇事業。”

這是他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在上次傾盡全力攻擊帝皇時,就決意逼迫裴子衡做出選擇。可惜,那時候,天藝的力量太微薄,最多隻能與帝皇魚死網破。那時候的他,無法達成目的,無法把裴子衡逼上絕境,再加上,小綾公布了懷孕的消息,他才黯然罷手。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

他已經知道小綾留在裴子衡身邊根本不是因為愛,也有了足夠的力量去碾壓帝皇,如果再不救出屬於自己的女人,他這輩子也就算白活了。

他溫柔地看著夏綾:“這一次,我們會在一起。”

夏綾問:“你怎麽忽然變得這麽厲害,能夠把帝皇逼迫到這種地步帝皇真的要破產了嗎”這些日子以來,她都沒有關注過外界,乍然得知這個消息,有一種夢幻般的不真實。裴子衡會變成什麽樣

厲雷又笑了笑:“嗯,你男人就是這麽厲害。”

“說真話”她小小地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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