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虛弱地看著裴子衡,問:“孩子沒事吧?”

裴子衡的神色沉冷,明明剛才還很疼惜她的,可是,聽見她一醒來就先問那個肚子裏的孽種,怒火就一陣陣的往上竄。

“沒死,真可惜。”他說。

夏綾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看著他,眼淚就流出來。

這個小生命來得何其艱難,沒有親生父親的保護,在別的男人眼皮子底下虎視眈眈。它真的能被保住性命嗎?

看見她哭,裴子衡的心裏有些煩躁,“孩子都保住了,你哭什麽哭?夏綾我告訴你,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了,別再為不相幹的人掉眼淚。”

“我不是你的妻子。”夏綾虛弱地說。

裴子衡說:“結婚證書上都簽了字。”

“我沒簽字。”夏綾固執地說。

“你簽了。”裴子衡把結婚證書拿出來,翻開給她看,那上麵,“葉星綾”三個字赫然在目。黑色水筆手書。

夏綾不可思議,她分明記得昏迷前,自己隻是在證件上劃出了一道淩亂痕跡——看,那道痕跡還在呢,可是上麵多出來的簽名又是怎麽回事?

“這個字不是我簽的!“夏綾憤怒地說。

裴子衡的聲音很溫和:“簽都簽了,係統已經登記上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合法妻子,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夏綾搖著頭,不承認,“筆跡是假的!”她怎麽可以就這樣嫁給他,在沒有任何人過問她願不願意的情況下,就被強行簽了字?!

裴子衡不慍不火:“你大可以去做筆跡鑒定。”

夏綾絕望了,結婚證書上的簽字,和她本人的字跡非常相似。她猜,是裴子衡代替她簽的。想當初,裴子衡手把手教她寫字,兩人的字跡本就差別不大,不用費太多力氣模仿,就能偽造得一模一樣。

就算去做筆跡鑒定,恐怕也難區分真假。

“你真卑鄙。”夏綾說。

裴子衡卻說:“我答應過你,允許你肚子裏的孽種生下來。你也答應過我,要和我結婚。公平合理,願打願挨,你若想反悔,我也可以反悔。”

又是這句話。

夏綾默然,忽然覺得意興闌珊,背轉過身去不再搭理裴子衡。

裴子衡在床邊坐了一會,看她的情況還算安穩,也就起身離去。

病房外,楚琛不知道什麽時候趕來,與司機一起候在病房門外。他向來對伺候主子極其用心,主子在哪裏有事,他就出現在哪裏。此時,恭恭敬敬地對裴子衡說:“恭喜老板,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裴子衡望著這個忠心耿耿的下屬,原本憂鬱的心情就好了許多。

他的唇角露出一絲笑意,說,明天去找人事領紅包。

楚琛也笑著,謝過,湊趣地問了聲:“有喜糖嗎?”

“有,怎麽沒有。”裴子衡說,“全公司都發,對了,還有,”他微微停頓了一下,唇角的笑意隱去,眼神變得有些陰鬱:“送一份給厲雷。”

老板這是想要幹什麽,示威嗎?

楚琛心中有些驚訝,這麽幼稚的事,老板多少年……不,從來就沒做過吧?看來,那個葉星綾果然不一樣,在老板心裏的分量很重啊。

楚琛思量著,低頭,應了聲是。

天藝。

厲雷最近的心情很差,媒體上鋪天蓋地的報道,都是夏綾與裴子衡結婚的消息,還配了許多照片,各個角度的,他們肩並肩走進民政局,裴子衡抱著夏綾走出民政局,替她擋鏡頭,一副濃情蜜意的模樣。

他把那些報紙統統撕碎了,丟進垃圾桶裏。

辦公室外,有人敲門。

“進來。”厲雷的語氣不善。

進來的人是蘇棠,手裏抱著一大隻包裝精美的禮盒。“少爺,您的快遞。”她姿態優雅,用最柔和的嗓音對厲雷說。

原本,她都已經被厲雷遠遠調離了的,幸虧前些日子天藝與帝皇的商戰鬧得不可開交,厲雷身邊的人手不夠用,才把她調了回來,繼續做特助。蘇棠素來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很識相,知道上次自己陷害夏綾之事狠狠得罪了厲雷,此次回歸,就特別謹小慎微,在厲雷麵前絕口不提關於夏綾的事。

隻是,這次這件事,卻無法避開了。

今天她踏進天藝前廳時,前台那邊圍了一大圈人。

她皺皺眉,正不耐煩那群人為什麽在那裏堵路,就聽見一個小職員欣喜地叫了出來——“蘇特助,是蘇特助!”

一大群人都朝她看過來,目光各異,讓她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怎麽了?”她擺出優雅的姿態,問。

“那邊,有boss的快遞。”其中一個小職員指了指前台。

蘇棠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前台的大理石桌麵上,有一個包裝奢華的大禮盒,一人合抱大小,華麗麗亮閃閃,綴滿了珍珠和玫瑰,用粉紅色的蕾絲花邊做裝飾,盒蓋頂上有一個大大的愛心氣球。

濃濃的公主風。

這是……少爺的快遞?

蘇棠都要暈了,怎麽看,少爺都和這風格不搭調啊。

前台小妹恭敬地站起來,輕聲對蘇棠說:“這是帝皇送來的,喜糖。”

語句很短,卻讓蘇棠瞬間明白了為什麽這麽多人圍觀。最近,帝皇的董事長裴子衡和旗下女星葉星綾去民政局領證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大家都知道,厲雷是葉星綾的前男友啊,於是,那對新婚夫妻,寄喜糖來秀恩愛示威了麽?

什麽仇什麽怨。

蘇棠簡直頭疼,少爺這段時日心情夠不好的了,要是再看到這麽大一盒喜糖的話,指不定得發瘋。她實在不想去觸這個黴頭,當即吩咐前台小妹:“去把這喜糖扔了,別讓boss看見。”

前台小妹卻有些為難地看她。

“怎麽了?”蘇棠娥眉輕蹙。

前台小妹囁嚅著說:“boss特意吩咐過,但凡是遞給他的東西,都不讓您攔截,他說,要處理也是他自己處理。”

蘇棠微微一怔,然後神色變得如玉石般冰冷。

厲雷這是怎麽了,不信任她麽?從前她在他身邊伺候的時候,呈報什麽,不呈報什麽,她都是有篩選權的,可如今呢?就算他讓她回到身邊,也變得這樣戒備和生疏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