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衡的聲音很冷:“夏綾,你給我老實點,安安分分地登記完,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但如果要使什麽幺蛾子,後果自負。”

夏綾疼得越來越厲害,卻不敢違抗裴子衡的命令,在他的攙扶下,下了車。

保鏢們早已拉出警戒線,從勞斯萊斯車門口到民政局的門階前,短短的一段路,就像走紅毯一樣,熱鬧非凡。到處都是圍觀的民眾,有當天來辦理結婚登記的,有記者和狗仔來搶新聞的,還有很多聞訊而來的粉絲們。

夏綾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並不在公眾麵前露出痛苦的神色。身上嫵媚的紅色小洋裝掩蓋來她的蒼白,配上如雲的鬢發和精致的飾物,走在高大俊美的裴子衡身邊,就像是一個幸福的準新娘。

在人群的尖叫、歡呼和祝福聲中,他們走進民政局。

民政局內部,反倒很安靜,沒有什麽閑雜人等。在保鏢們的護送下,他們走進辦理手續的隔間,裏麵隻有一個小辦事員在。

隨行保鏢替裴子衡、夏綾兩人拉開椅子,請他們入座。

看到這樣的排場,小辦事員不覺坐得更端正了些。他入職才沒多久,替這樣的大人物辦理結婚登記還是第一次,有些緊張,結結巴巴地說:“兩位請、請坐。恭、恭喜兩位,葉、葉小姐,您真漂亮。”

夏綾的小腹還是很疼,沒法答話。

裴子衡微微沉了臉色,這小辦事員,竟敢調戲他的女人?

小辦事員被他的臉色嚇住了,頓時噤若寒蟬,乖乖地送上一份空白的結婚證書。“請、請兩位簽字。”他說。

裴子衡刷刷幾下,行雲流水地在證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隨後,把筆遞給夏綾,“小綾,該你了。”

夏綾肚子疼得更劇烈了,冷汗順著額頭流下來。

她死死地咬著牙關,嘴唇泛白,不讓自己呻吟出聲。

就連登記處的辦事員也看出情況不對了,關切地問,“葉小姐,您看上去身體不太舒服,要不要緊?我幫您倒杯熱水?”

夏綾沒有力氣回答,抖抖索索地去接裴子衡遞上來的筆。為今之計,隻有早點在這張結婚證書上簽字,把自己賣了,他才會送她去醫院。她已經疼得無法思考,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感覺到雙腿間溫熱而潮濕,也許是流血了。

這樣的認知,讓她更害怕。

她嚐試著握了好幾次筆,才勉強握住。冷汗打濕了眼睫毛,她想要在結婚證書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卻使不上半點力氣。

裴子衡在旁邊冷眼瞧著:“你別裝,沒用的。”

夏綾疼得連呼吸都困難,黑色筆尖在結婚證上劃出一道淩亂的斜線,下腹部一陣洶湧激烈的疼痛排山倒海襲來,她忽然身體一歪,失去了知覺。

“小綾!”

“葉小姐!”

所有人不約而同驚呼。

裴子衡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將她瘦小的身子打橫抱起來,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還好,還有氣。

“快,上車去醫院!”他吩咐司機,大步就要往外走。

“哎,等等!”櫃台後,小辦事員叫來起來,“結婚登記該怎麽辦?”

雖然,剛剛裴子衡簽了字,可是,葉小姐在昏迷前的那一道劃痕,可不能算是簽字。小辦事員為難來,到底要不要把他們的結婚登記信息輸入到係統備案庫裏?這兩個人,到底能不能算已經辦好了結婚登記手續?

裴子衡的腳步頓了頓:“我們已經結婚了,你給登記上。”

小辦事員很為難:“可是,葉小姐還沒簽字。”

於是,裴子衡就抱著夏綾回過身來,一手拉起昏迷中的她的手,另一隻手把桌上的黑色水筆塞進她手裏,握著,有些潦草地簽下了“葉星綾”三個字。

小辦事員臉色一變,不是吧,這也能代簽?

他結結巴巴地說:“這、這是違規的。”

“你沒看到是她本人拿筆寫的嗎?”裴子衡不耐煩,冷冷地說。

這、這不是強詞奪理嗎?小辦事員腹誹,他從來沒遇到過這種狀況,麵對的又是當代最冷酷強勢的商界巨鱷,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裴子衡低頭望了一眼昏迷中的夏綾。“登記上,否則後果自負。”小綾還在昏迷著,耽擱不起,他沒時間和小辦事員廢話。

小辦事員被他陰沉的語調嚇住,下意識地說了聲:“是。”

裴子衡抱著夏綾,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民政局外,依然人山人海。

數不清的人潮在等著他們領證歸來。

裴子衡邁開大步往前衝的勢頭,在快出大門時微微頓了頓,接著,溫柔地把夏綾的頭轉向自己懷裏,又抬起手臂護住她的臉,這才一步步從容地走了出去。

哇……葉星綾居然是被裴子衡抱著出來的!

他們真是太恩愛了!

人群沸騰了,快門聲、尖叫聲響成一片。

沒有人發現夏綾已經昏迷過去,都隻當她是害羞了,才不肯露臉。裴子衡抱著她的樣子唯美極了,簡直就像在演偶像劇,高大的正裝筆挺的身影逆著光,更顯得宛若天神,懷中的女孩子一襲華美至極的洋裝,鴉青色長發散落,微微露出來的一小截脖頸白皙如玉。

粉絲大呼養眼,受不了,真是絕配,天造地設的一對!

隻有隨性保鏢們的神色都很凝重,替裴子衡開了車門,護送他和夏綾進了車廂內部,第一時間把車門關上。

裴子衡對司機說:“馬上開車!”

司機一踩油門,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醫院。

裴子衡抱著夏綾直接衝進了婦產科,婦產科的醫生們也被她的狀況嚇到,趕緊進行急救,好不容易,她的生命體征才穩定下來。

裴子衡守在夏綾的病床邊,緊緊握住她的手。

曾經,他以為夏綾的肚子疼是裝的,卻沒想到不是。剛才,做急救的醫生告訴他,孕婦有些流產征兆,可能是受到情緒刺激。

裴子衡望著她蒼白的麵頰,眼眸幽暗。

許久,夏綾才從昏迷中醒過來。

床頭的支架上,吊著一大袋保胎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