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葉星綾。

蘇棠望著那盒綴滿蕾絲和粉紅色愛心的喜糖,衷心地祝福她和裴子衡百年好合,那樣,就再也不會來騷擾自家少爺。

也許假以時日,少爺就能忘了她。

接受自己。

蘇棠這樣想著,覺得葉星綾和裴子衡結婚也不算什麽壞事。

一旁,前台小妹催促:“蘇特助,您把這盒喜糖給boss拿進去吧,堆在門口太惹眼了。”前台附近,來來往往的人很多,這盒喜糖早就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圍觀了,公司上上下下的八卦都靠它了。

前台小妹很惆悵,都堵在這裏,多影響工作啊。

蘇棠萬分不想送。

這盒喜糖,明顯是給厲雷添堵的,誰送就是誰觸黴頭啊。

蘇棠蹙著眉問:“譚英呢?”如今,她雖然回到厲雷身邊了,但譚英並沒有被調職,也就是說,厲雷身邊的特助有兩人,一個是她,一個是譚英。

有資格往厲雷手裏遞東西的,除了她,還有譚英。

“譚特助剛才進公司,看見這盒喜糖,然後……他說他想起有急事要飛一趟東京,就匆匆地走了。”前台小妹說。

就算蘇棠再好涵養,此時也氣得臉都要黑了。

什麽有急事飛東京?譚英這是擺明了不想去送喜糖,借故躲開了!

“蘇特助,您該不回也有急事吧……”前台小妹小心翼翼地問。

蘇棠:“……”

她倒是很想有急事來著,奈何天不遂人願,她現在最急的事情就是有一份文件要拿去辦公室找厲雷簽字,怎麽都躲不開。

她在心裏暗自罵一聲晦氣,認命地拿起了那盒喜糖。

眼下,她站在厲雷的辦公室裏,把那盒喜糖放在靠窗的沙發上,不著痕跡地轉身,拿出需要厲雷簽字的文件,送到他桌前。

“少爺,還有這份文件,需要簽字。”

厲雷刷刷幾筆簽了字,隨口問蘇棠:“你拿進來的快遞是什麽?”

蘇棠靜了一下,才說:“被大盒子包著,我也不知道。少爺,您慢慢拆,我先出去了。”說完,快步退出了辦公室。

厲雷沒在意,徑自走到沙發前拆那個快遞。

然而,隻看了一眼,動作就頓住了。

華麗麗的粉色大盒子上,有一張醒目的卡片,上麵寫著:“裴子衡先生、葉星綾小姐新婚之禧,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厲雷麵色緊繃,定定地看著那幾個字,難怪剛剛蘇棠跑得那樣快,哪裏是不知道送過來的是什麽?裴子衡……葉星綾……

永結同心……

小卡片上的字無比刺眼,在他眼前漸漸模糊,化開。

他想起許久以前,有一次她被人搶婚,他帶了一整隊的人馬去救她,威風凜凜從天而降,抱著她一口氣抵達安全地帶。那時的她,穿著一身潔白婚紗,輕聲答應做他的女朋友,他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可是,現在呢?

如果她七夕領證的那天,他去搶婚,會是什麽後果?

他早就知道她那天領證,可是,他沒去搶婚,因為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那時候能搶婚成功,不是因為他有多厲害,而是因為她願意跟他走。

但這次,她不會願意的。

她已經和另一個男人永結同心了。

這四個詞在他眼前無比放大,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伸出手去,摸索出一支打火機,把那張小卡片點燃,燒掉。

他按下座機,喚來蘇棠進來。

“把它處理掉。”

他沒明說是什麽,但蘇棠知道,他指的是那盒喜糖。蘇棠小心應了聲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勸說:“少爺,您會找到更值得愛的人的。”

厲雷冷冷看她一眼。

他很少用這樣凶狠的眼神看人,直看得蘇棠心頭一跳,連忙住了嘴,不敢多言。

“出去。”他下逐客令。

蘇棠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敢多做逗留,連忙拿了那一大盒喜糖出去。

辦公室門被關上。

厲雷仰躺在沙發上,許久,撥通了裴子衡的電話。

裴子衡正陪著夏綾曬太陽,悅耳的鈴聲響起,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竟然是厲雷,不禁心中有些奇怪。更多的是警惕,一個情場上的輸家,打電話來找他幹什麽?望了一眼身邊的夏綾,裴子衡起身,走開很遠,才接通。

“對她好一點。”厲雷開門見山,“否則,我隨時會把她奪回去。”

“就憑你?”裴子衡的聲音依然溫和,又帶著居高臨下的霸氣,“她不會跟你走的。”有那個誓言在,小綾隻會在他身邊死心塌地。

厲雷:“你大可以試試看。”

裴子衡冷哼一聲,掛斷電話。心裏卻不由有些煩躁,有個情敵在旁邊虎視眈眈的感覺真糟糕。雖然在電話裏,他把姿態擺得很高,但他心裏很明白誰才是真正的輸家——小綾腹中懷著誰的骨肉,光憑這一點,他就輸得一敗塗地。

人前的勝利隻是人前的。

他放下電話,轉身,看見夏綾。

夏綾不知何時跟過來了,一手放在小腹上,神色有些蒼涼地看著他。剛才的電話,她聽到了一些,猜出是誰打來的……她太思念厲雷,孩子的親生父親,如饑似渴地聽著裴子衡的隻言片語,猜測著電話那頭的厲雷說了些什麽。

她在心裏默默地對孩子說,寶寶,那是你的親生父親……

遙遠如天涯。

裴子衡沉了臉色,警告她:“以後不準偷聽我電話。”

夏綾咬了咬唇,不說話,看著裴子衡從身邊擦肩而過。

肚子一天天地變大。

她已經不怎麽去帝皇公司了,偶爾去一次,上上下下的人見到她,都恭恭敬敬地讓在路旁,低頭叫一聲“夫人”。以前與她暗中較著勁的藝人們,也都不再與她較勁。嫁入豪門是一條太明顯的分水嶺,有一句話說得好,當你遠遠超出同類時,他們就不再嫉恨,隻可仰望。

夏綾不喜歡被人這樣對待,就好像她是個異類。

可是,事已至此,又有什麽辦法?

隨裴子衡回過一次家族。

族裏的長輩們不太喜歡她,卻礙於她懷著身孕,並不能在明麵上為難她。相反,還要小心翼翼地供著,這讓他們覺得很憋屈。他們衷心地祝願,希望她肚子裏的是個女兒,因為,像她這樣卑賤的人,根本就不配給裴子衡生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