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冷靜下來,盡量平緩自己的語氣:“隨便你,裴董。”

她淡淡地說:“其實,按照我的意思,還不如拔了菲菲的輸液管為好。像這樣行屍走肉地活著,無法思考,無法自主,還不如徹底死去。”

說到這裏,她停了下來,想起前世的自己。

至今,依然沒有後悔那個決定。

裴子衡的未婚妻死後,最初,他隻是將夏綾關在一處秘密別墅裏,派了保鏢看守,並沒有別的舉動。她鬧著要離開,要和他分手,一次次歇斯底裏地吵,一次次試圖逃離。

有一回,險些就要成功了。

那是在別墅附近的小樹林裏,她躲藏其中,被他派出的漫山遍野的搜查隊找到。搜查隊員們驅使著一大群獒犬,將她包圍,她無助地背抵著一棵大樹,臉色蒼白,瑟瑟發抖。

裴子衡從包圍圈外緩步走來。

他的神色陰雲密布,可怕至極,一把抓住她淩亂的長發,將她拖得跪倒在地。

“夏綾,”他猙獰地說,“你再逃一次試試,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生不如死。”

他就這樣拖著她,將她拖過崎嶇不平的山路,一路拖回別墅,山間樹枝刮破了她的輕絲長裙,把她一身蒼白細膩的皮膚刮出累累血痕,那血跡一路蜿蜒看不見盡頭,當她被他拖回臥室時,早已奄奄一息,全身上下不剩一塊完好的肌膚。

家庭醫生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才將她背上鑲嵌的碎石渣滓完全挑出。

又花了幾天幾夜的時間,給她清洗,包紮,上藥。

裴子衡一直守在她身邊冷冷地看著,眼神冷硬如冰。

她的身體很痛,更痛的是心,就像被他揉碎了一團,丟在地上肆意踐踏。可是,那時的她太傻太天真,低估了他的殘忍可怕,她不顧一切地與他吵鬧,狂躁地反抗,砸爛房間裏的所有東西,鬧絕食,甚至自殘……

但他不為所動,隻命人打造了全套鎖鏈,鎖住她的手腳,又將房間裏的所有物品換成安全無傷害的材料。

她咒罵他,刺激他,說:“裴子衡,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和你在一起,我不愛你了,我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愛過你!”

他狂怒,打得她口角出血,眼花耳鳴。她仍不住口,他就狠狠地折磨她,粗暴地進入她的身體,直到兩人都筋疲力盡,她在他的懷裏昏死過去。

一天又一天。

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她氣若遊絲,卻依然反反複複地說不再愛他。他越猙獰失態,她越痛快,甚至連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也全不在乎。

直到有一天,他久久地看著她,用許久不曾有過的溫柔撫摸她的麵頰,如同撫摸一件稀世珍寶。

“小綾。”他溫柔地說,“你會愛我的,你會永遠愛著我。”陽光灑進他的眼睛,如沉入深不見底的淵,映不出哪怕一絲光芒。

她被他的樣子嚇到,心裏升起可怕的預感。

他撕去她所有的衣物,用黑色皮繩將她手腳緊緊綁住,不著絲縷地裹進長風衣裏。隨後,他抱著她上了車,向司機吩咐了一處她從未聽說過的地名。

那是一座偏僻而豪華的建築。

被大片大片的草坪和林地重重包圍,戒備森嚴,裴子衡的黑色勞斯萊斯開過,十幾道雕花鐵門漸漸次打開,每道鐵門後,都布有好幾座持槍崗哨。

裴子衡把她抱進去。

有醫生模樣的男子出現,引導裴子衡將她放進事先預約的房間。

“大約需要二十天左右,”男子帶著些許的冷漠,說,“裴先生,專家組會向您提交完整的評估意見。到時候,您可以接她離開。”

“我要親眼看見全部過程。”裴子衡說。

男子的語氣很公式化:“如果您堅持的話,B區有專門的貴賓套房,裏麵有專線視頻接收器連接這邊,不過我必須提醒您,過程不會很愉快。”

夏綾聽不懂他們的對話,隻本能地覺得害怕。

“裴子衡,你要做什麽?!”她朝他憤怒地嘶喊,“放開我!我要離開!”

裴子衡沒有再看她一眼,隻是轉身,隨那男子走出房間。

接下來的日子裏,她被一群陌生女人檢查身體,她們穿白大褂,戴薄膠皮手套,在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攝像頭下,麵無表情地用各種器械擺布她,記錄下一連串的數據。

夏綾羞憤欲死,卻無力逃脫,手和腳依然被捆住。她們把裴子衡綁在她身上的皮繩換成了金屬鐐銬,內側襯著柔軟皮毛,不會受傷,手法更專業,擺出的姿勢更方便做檢查,也更讓人難堪。

她不知道是怎麽熬過那幾天的,身體檢查結束後,是無休止的盤問。各種冰冷毫不留情的問題排山倒海,她神誌不清,拒絕回答,語無倫次地把她們連同裴子衡都狠狠痛罵,那些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卻依然麵無表情,一邊做著記錄,一邊交換著她聽不懂的專業術語。

終於,裴子衡來接她。

那一天,夏綾被鎖在長椅上,身上蓋著白色薄毯,氣息奄奄地看著他一步步走來。他如來時那般,脫下身上的長風衣,彎腰仔細地裹起她。

“小綾,我們回家。”他溫柔地說,伸手細細撫摸她的眉眼唇角。

夏綾用盡所有力氣,一口咬在他的手掌上。

來時引他們入內的冷漠男子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然後說:“裴先生,您該相信我們專業醫師的評估結果,她不適合做這個項目,太危險。”

裴子衡耐心地將受傷的手掌從夏綾嘴裏抽出來,還溫柔地幫她擦拭了一下唇角的血跡:“我隻要執行方案和工具,你們盡快送來。”

那男子沉默了一下,望向她的眼神中竟有一絲憐憫。

“如您所願,裴先生。”

回到裴子衡的別墅,他把她關進一個狹小的空間。四肢、脖頸和腰身被皮項圈牢牢固定在地上,無法動彈分毫,身下鋪著柔若無物的皮毛毯子,嘴裏塞著銀質鏤空小球,發不出聲音。

絕對的寂靜,無邊的黑暗。

夏綾驚慌失措地聽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清晰,腦中漸漸浮現幻覺,呼吸困難,幾乎就要發瘋。就在即將崩潰的時候,一道光從眼前出現,緊閉的門被推開,裴子衡高大的身影宛若天神,手持皮鞭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