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綾,”他說,“你的一切由我賜予,不管是快樂還是痛苦。”

他用手中的皮鞭抽在她身上。

破空聲淒厲,疼痛尖銳,血腥的味道在狹小的空間裏一絲絲漾開。她卻感激而貪婪地迎接這一切,嗚咽著祈求他給她更多,這樣的痛楚讓她覺得自己還真實活著……

他丟開皮鞭,取下她嘴裏的銀球,俯身親她,霸道的掠奪,讓她幾乎窒息。“小綾,我美麗的蝴蝶……”他用唇掃過她微微顫動的羽睫,呢喃著,“你隻屬於我。”

總是這樣,他先拋下她在黑暗空無一物的房間裏,寂靜得仿佛感覺不到自我的存在,在她瀕臨發瘋崩潰的邊緣,以神祇般的姿態出現,粗暴地鞭打她,侵略她,隨後又以最體貼的姿態喂她喝水,進食,溫柔地擦幹她唇角的汙漬,起身離開。

狹小的空間再度恢複寂靜和黑暗,直到她又一次不堪忍受,瀕臨崩潰,裴子衡才會再度出現,重複上一輪的過程。

每次,裴子衡離開,夏綾都告訴自己不能繼續懦弱下去,下一次絕不可以屈服。然而身體的反應是最誠實可怕的,不管她怎樣下決心,依然會在黑暗中惶恐瘋狂,對他的出現、還有那些加諸於她身上的暴力感激涕零。

後來,他見她馴順,便放她出來。

她不再敢對他破口大罵,然而離開了死寂與黑暗,心頭便恢複清明,依然對他冷臉,在他進入她的時候,用盡力氣反抗他。

他使出別的花樣。

她不喜歡那些加諸於身的痛苦,總是抗拒掙紮,卻在他強硬的鎮壓下屈服……然後是下一次,依然會抗拒,鎮壓,屈服……

循環往複。

夏雨來見她。

她穿著一件單薄寬大的長罩衫蹣跚而出,長發碎散淩亂,素白色的薄紗輕攏著削瘦的身體,憔悴不堪。可夏雨望著這樣的她,眼中卻閃過一絲嫉妒,冷冷地質問:“姐姐,憑什麽子衡哥哥這麽在乎你,花這麽多心思在你身上?!”

夏綾隻冷冷看她:“你來幹什麽?”

夏雨微笑:“姐姐,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她慢條斯理,娓娓道來。

於是,夏綾知道了一個新名詞——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姐姐,”夏雨說,“這就是子衡哥哥和那些醫師們的計劃。你會在他們有意識的引導下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最終達到理想狀態——無論子衡哥哥怎樣待你,愛也好,折磨也罷,你永遠會對他死心塌地,就算他放你離開,你也會主動回到他身邊。

“你會永遠失去自我。

“子衡哥哥根本就不愛你,他想要的,隻是一個聽話的玩具。”

夏綾花了很長時間去消化夏雨的話,不相信那是真的,可裴子衡這段時間以來的所有行動,都和這番話是如此契合。

曾經,夏綾以為裴子衡真的愛她,就像她愛他那般死心塌地。就算後來被他囚禁,她依然以為他是愛她的,隻是,也許,沒有那樣深,沒有那樣不可動搖。然而,現在,夏綾卻發現,也許就像夏雨說的那樣,裴子衡根本就不愛她,從頭到尾,他隻需要一個合乎心意的玩具,至於是夏綾還是別的什麽,他——不在乎。

“姐姐,你好好想想吧。”夏雨拎起精致手包,優雅起身,離開。

裴子衡依然每天都來,用層出不窮的花樣折磨夏綾,在她瀕臨崩潰的時候又罷手,溫柔地擁她入懷,細細安撫她每一道創傷。

夏綾總是想起夏雨那天說的話。

她發現自己果然越來越依賴裴子衡,雖恐懼那些可怕的肆虐,但,在他對她如和風煦日的時候,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感激和愛慕,幾乎不受理智控製。

她害怕這樣的自己,望著鏡中那個消瘦的人,那小心翼翼的表情,認不出自己。

也許終有一天,裴子衡會成功,那個真實的夏綾徹底粉碎不再回來,取而代之的,隻是一具溫馴聽話的行屍走肉。

她害怕那樣卑微地活著。

“與其無法自主,無法思考,靈魂被生生扼死,隻剩下身體如行屍走肉般任人擺布,還不如徹底死去。”她喃喃地說。

回過神,映入眼簾的依然是病房,落地窗外大片陰霾的天,真皮沙發上麵色不善的裴子衡。夏綾望著他:“我不受威脅,裴董,菲菲要是還清醒,也會讚同我的。”

“葉星綾,你太放肆。”裴子衡的嗓音很低醇,隱隱蘊著怒意與威壓。

可夏綾反倒不那麽害怕了,話已經說到這份上,索性一口氣說下去:“請見諒,我是不可能成為誰的人的。裴董,麻煩您讓人把門打開,我該走了。”

“你以為,你走得掉?”他隨手按下一個按鈕。

病房厚重的木門被無聲打開,兩名人高馬大的保鏢走了進來。

裴子衡起身向外走,拋下一句話:“帶上她。”

兩名保鏢領命,一左一右架起夏綾,不容分說跟上他的腳步。

夏綾原以為,他想要她不過是一時興起,像葉星綾這樣的小人物,就算拒絕了他,也不過是被他派人狠狠教訓一頓,然後徹底丟開。她已經做好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承受他怒火和報複的準備,隻是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如此執著,竟然直接綁人。

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驚懼,那些可怕的前塵往事浮上心頭,那般豬狗不如的日子,她再也不想經曆。夏綾用力掙紮,高喊出聲:“裴子衡!快讓他們放開我!你這是犯法的!”

他絲毫不為所動,自顧自在前麵走。

忽然,停下了步伐。

夏綾抬頭望去,隻見原本寬敞的走廊上,被堵得滿滿當當,前方不遠處,一群人高馬大的男人正從一間病房湧出來,約莫有十來人,吵嚷著,說笑著,旁若無人地朝電梯的方向走去,正好堵住他們的路。

夏綾一眼認出為首的男人——

他穿一套白色休閑裝,柔軟舒適的質料隱隱勾勒出勻稱結實的肌肉線條,小麥色皮膚泛著健康的光澤,五官輪廓深刻俊美,一雙深邃的眼眸隱隱流溢著動人心魄的神采。

無論何時何地,他看上去都如此完美出眾。

夏綾心中簡直感激上蒼,情急之下,不管不顧地叫了出來:“厲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