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震驚地抬起頭來。

厲風緩慢而享受地舔著嘴唇,目光如一條陰毒的蛇,在她身上來回遊移,仿佛一層層地剝著她的衣服。她被他看得難堪至極,想要躲避,身體卻僵在原地,手足發軟,動彈不得。

一道身影遮斷了他的視線。

是厲雷。

夏綾感激地看著他筆直地擋在她身前,挺拔堅毅,不動如山。

“小綾是我的女朋友,請你尊重她。”厲雷的聲音很冷硬,“而且,她是天藝重點栽培的藝人。如果說天藝未來五年能出一個天後級人物,那就一定非她莫屬。哥哥,小綾能將我們厲家的娛樂業帶上新的高度,她很重要。”

“女朋友?”厲風的聲音很玩味,“我看過新聞報道,你說以後要帶她回去見長輩,你覺得家裏能允許你隨便娶一個亂七八糟的女人?”

“小綾不是亂七八糟的女人。”厲雷很嚴肅,“她配得起我,也配得起厲家。”

“配得起?拿什麽配?未來天後這個虛銜嗎?”厲風慵懶地笑了,“小雷,你不用拿家裏的娛樂業壓我,你現在執掌一方,就覺得自己翅膀硬了?不過是個小小的天藝而已,隻要我願意,瞬間就能讓它灰飛煙滅。”

厲雷緊抿著唇,把夏綾護得更緊了些。

厲風的聲音轉低沉:“如果,我一定要她呢?”

“沒有人能夠動小綾,”厲雷抬起頭,一字一字對厲風說,“哪怕是你,哥哥。”

“哈哈哈。”厲風一邊笑,一邊隨手把酒杯丟到地上,“上次你在我麵前露出這麽執拗的神色,是什麽時候?讓我想想……十年前?還是十五年前?”

他站起身,優雅地走到厲雷麵前,側頭,低聲:“小雷,你有弱點了。”

最後這句話輕得猶如耳語。

夏綾卻發現,刹那間,厲雷的背脊繃緊了,仿佛有驚雷在他耳邊炸開。

厲風絲毫不以為意,依然漫不經心地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一雙鳳眼波光流轉,越過他,不懷好意地望夏綾一眼。

厲雷退開兩步,再次擋住他的視線。

“哥哥,你喝醉了。”他的聲音很僵硬。

“是麽……”厲風笑得簡直嫵媚,“小雷,別害怕,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不會真的對你的心肝寶貝做什麽的……”他從厲雷的身邊走過去,朝門邊的方向。然而沒走出幾步,又轉身,對夏綾拋來一個媚眼,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小綾,”他嗓音微啞,意味深長,“真是個好聽的名字。”

他帶著人走出包間,門又重新關上。

厲雷這才轉身,在夏綾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將她拉入懷裏。

“別動,讓我抱一會兒。”他說。

他聲音中的脆弱和微微發抖的身體讓她怔住,夏綾一動不敢動,就這樣讓他抱著。

他抱了她許久、許久。

夏綾試探地喊他:“厲雷?”

他不說話。

她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麽了?”

他這才慢慢地鬆開她,用那雙好看的眼眸注視她片刻,搖搖頭:“我沒事,我們先離開這裏。”

夏綾被他拉著手,走出幾步,忽然想起什麽,回頭:“那兩個保鏢……”話說到一半,停住,剛剛倒在地上的兩名折斷手腳的保鏢,已經不見蹤影,就連厲風的那幾名受傷倒地的保鏢,也一起不見了。

“有人照顧他們的。”厲雷看穿她的心思。

“他們會不會……”

“哥哥沒當場殺死他們,就是有救。”他說。

夏綾稍稍安心,點點頭,隨他一路走出餐廳,來到他的越野車前。

她剛拉開車門準備上副駕,他就攔住她:“你坐後麵去,小綾。”又轉頭對隨行的保鏢說,“阿諾,你來開車。”

那保鏢應了一聲,進了駕駛室。

厲雷與她一起坐到後座,關上門。

車子很快啟動,行駛在鬧市城區的車流之中。

他的情緒似乎不太好,這是夏綾第一次看到這樣心神不寧的他。她有些不安,想了想,開口:“對不起,這次是我錯了,不該隨便出來見陌生人,給你添了這麽多麻煩。”

他似是怔了下,然後看她一眼。

“沒事。”他的神色清明了些,很溫和,“不關你的事,哥哥他是衝著我來。就算你今天不答應這場邀約,他也會找到別的方法。”

夏綾猶豫了一下,問:“你們的關係……似乎,不太好?”

“哥哥恨我。”他簡單地說,倒是嚇了夏綾一跳。

“我和他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厲雷說,“他的生母是我們父親的原配,後來替父親擋子彈,離開了人世。一年後,我母親進門,沒多久就生下我。從那時起,哥哥就恨我和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總是千方百計想要殺死我。”

厲雷的聲音漸漸低沉。

那一定是段很不愉快的過往,夏綾靜下來,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

厲雷接著講下去:“我五歲那年,母親生病也去世了。哥哥變本加厲地害我,好幾次都差點得手了……後來,爺爺實在看不過去,狠狠責罰了他,又擔心我年紀小,沒辦法保護自己,就把我抱到身邊去養。在厲家的那麽多孫子中,我是唯一的一個跟著爺爺長大的,所以他們都說,爺爺偏疼我。”

厲雷說到這裏,神色柔和了些:“爺爺確實偏疼我,手把手教導我一切,從讀書寫字到格鬥禦人,從家族構架到世界形勢……他還管事的那些年裏,不管去哪都把我帶著,經常是前麵在談判在火拚,我在後麵一邊練字一邊聽。

“他們都說,爺爺是把我當繼承人在培養,背地裏,都叫我‘小太孫’。”

厲雷說著,苦笑了:“於是哥哥就更恨我,後來,鬧到勢同水火。”

夏綾問他:“你會當繼承人嗎?”

“厲家的繼承人之位,向來不按序排輩,都是有能力者得之。”厲雷笑了笑,“我會不會當繼承人,這不好說。爺爺也說過,這是一場公平競爭,他會傾其所學教我,但我能學到多少,是不是有繼承家主之位的資格,一切都要看我自己的努力,他不會偏幫任何人。

“更何況,這幾年他管事得少,漸漸放權給我父親。下一任的家主多半就是我父親,現在隻是少一個名分而已。至於我們孫子輩的,那是多少年以後的事了,誰說得準呢?

“可哥哥不這麽想,他不擇手段,用盡一切殘忍的方式排除異己,打擊我。而傷害我身邊的人,就是他最喜歡用的手段之一……”

厲雷沉默片刻,說:“小綾,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