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是,其他訓練生顯然不這麽想。

接下來的幾天,伴舞錄製很不順利,衛韶音不但排程緊而且要求高,不是挑剔這個動作不到位就是挑剔那個表情不生動,短短一個3秒的鏡頭也能被他反複折騰上幾十次。

每天收工,大家都累得和狗一樣。

休息室裏,陸濤半死不活地癱在地上,卻偏偏還有興致和夏綾說話:“喂,我發現這幾天衛變態把所有人的名都點遍了,隻有你沒怎麽吃過NG,你有什麽訣竅嗎?快點說出來給我聽聽,不然再這樣下去,小爺我就要被衛變態折騰死了。”

這幾天,所有的練習生都見識到了衛韶音的挑剔勁,衛變態這個綽號實至名歸。夏綾望了一眼橫七豎八癱倒在休息室裏的練習生們,忍不住微微笑了。

不過,她還真沒什麽訣竅,這次的伴舞難度不算高,對她來說,不過是基本功一樣的動作,甚至早已成了靈魂本能。本能……需要什麽訣竅嗎?

她想來想去,送了他一句話:“好好練習,讓它成為你的本能。”

陸濤哀嚎一聲,癱在地上徹底不動了。

就這樣慘不忍睹地被衛韶音折騰了大半個月,伴舞部分終於告一段落。

當他宣布所有的練習生可以休息幾天時,大家簡直是一片歡呼。可惜的是,之前被虐慘了,就連陸濤這樣體力過人的街舞少年,休息第一天的選擇也是在客房補覺。

曾被裴子衡囚禁過一年的夏綾,對所有的臥室都有一種莫名的陰影,但凡能不呆在裏麵總會盡量外出。於是,在這個秋光明媚的晴朗天氣,她挑了件米白色的連衣裙穿上,又披了件薄外衣,獨自一人沿著附近的小徑朝林間漫步而去。

山林幽靜,景致更是別處難得一見的美好,也難怪衛韶音會選這裏作為外景地。

不過,讓夏綾有些驚訝的是,天藝的大BOSS厲雷會同意他來這裏取景。上輩子,她和裴子衡相處久了,對他們那種大人物的秉性多少知道一些,像這樣的私人山莊,多是度假和招待貴客用的,平時不但不對外開放,攝像攝影之類的事情更是絕對的禁忌。

而如今,衛韶音竟然拿到了許可。

該說是他有本事呢,還是天藝的厲大BOSS特立獨行?

也許,這就是天藝能迅速發展壯大的原因,一切以拍片優先麽?

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覺,就有些深入山林。

氣溫不知何時降了下來,絲絲地沁著陰涼,參天的樹木遮蔽了陽光,碧蔭交錯,林子裏靜得有些不尋常。

夏綾的腳步慢下來。

環顧四周,已經看不到來路和人煙了。微風拂在身上帶起陣陣寒意,一股隱隱的不安自心底升起,她在原地徘徊幾步,決定按記憶中的路線退回去。

就在此時,有什麽黏稠的**落到臉上。

夏綾伸手一摸,竟是紅色,帶著隱隱的溫熱和血腥氣。

心髒不可抑製地狂跳起來,她猛地抬頭,見頭頂上方的樹枝交錯間,倒掛下半具血淋淋的屍體,也不知道是被什麽野獸啃咬過,已經沒了一條大腿,肚腹間也被撕開一道巨大的口子,腸穿肚爛,內髒滴滴答答地流下來,塗滿那張破碎變形的臉。

屍體的一隻眼球半懸在空中,空洞的眼眶正對著她。

她依稀聽見自己驚叫一聲,眼前一花,有什麽東西自上方枝葉間飛速掠過,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已經身上一重,天旋地轉。

背部燒灼的疼痛讓她意識到自己是被撲倒在地的,頭頂上方是野獸粗重的喘息,一呼一吸之間,濃烈的血腥氣噴在她臉上,夏綾瞪大眼睛,驚恐地盯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是花豹。

一頭目露凶光、渾身浴血的花豹。

此時的它,正用粗短有力的前肢按住夏綾的肩膀,全身的重量山一般地壓住她,背脊微微弓起,低頭,張嘴就朝她的咽喉咬去!

那一瞬間,夏綾心裏的唯一念頭是完了,沒想到重生才沒多久,就要命喪於一頭花豹之手,也算是一種奇特的死法。她好不甘心,自由生活才剛開始,怎麽能就這樣死去?

下意識地掙紮,她隻覺得肩膀一陣劇痛,想來是被它抓傷。

再也動彈不得半分,夏綾眼睜睜地看著它的血盆大口逼近,閉目待死。

電光火石的刹那,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二毛。”

並不響,對夏綾來說卻宛如天籟——那頭花豹的動作生生地停止了。

它白森森的牙齒自夏綾咽喉退開幾許,琥珀色的眼瞳冷冰冰地與她對視,那沉重的軀體依舊壓在她的身上,前爪死死踏住她的傷口,痛得她悶哼一聲。

它低吼一聲,威脅地甩了甩尾巴。

夏綾渾身僵硬,再也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不遠處,那個男人的聲音又傳來,帶著幾分慵懶:“抱歉,二毛今天的心情不好,你又恰好闖進它的地盤。”

原來,這頭花豹是有人養的,名字叫二毛?

它低頭,用琥珀色的眼瞳注視著夏綾,帶著野獸特有的無機質感,仿佛在看一盤毫無生機的食物。距離太近,夏綾甚至能清晰看見它嘴邊殘留的人肉碎屑。

想起倒掛在樹上的那半具屍體,她隻覺得胃裏一陣抽搐。

男人的聲音不疾不徐:“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

他並不叫二毛放開她,那頭畜生就仍壓在她身上。隔著薄薄的外衣,夏綾能感覺到它緊貼著她的龐大身軀,還有呼吸間腹部的起伏。它的喉嚨裏發出含混的似是威脅又似是不耐的咕嚕聲,讓她毫不懷疑,隻要稍有不順從,等待她的就是可怖的末日。

可她說不出話來。

巨大的驚嚇奪走了她的語言能力,張了張嘴,卻發不出絲毫聲音。

男人等了片刻,輕笑一聲:“二毛,你嚇壞我們的客人了。”

他命令它放開她,那畜生聽話地退開,夏綾隻覺得身上一輕,人已經重獲自由。

渾身上下沾滿了人血,還有幾絲零星的碎肉屑。腥臭而**的味道撲麵而來,她翻身從地上爬起,也不知是嚇的還是熏的,扶著樹就是一陣翻江倒海的幹嘔。

出門前沒吃什麽東西,此時吐得近乎脫力也隻有酸水。

胃裏一陣陣絞痛,她用手按住腹部,彎下腰艱難喘息。

那個男人的聲音又傳來:“二毛平時不吃人,你不用怕成這樣。”

平時?不吃人?

那她看到的是什麽?

夏綾竭力不去想不遠處的樹枝上湯湯水水的屍體,竭力平靜了一下情緒,這才有工夫轉頭看向話音傳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