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齊思和Mia一聊就是將近半個小時, 直到自己因為肚子餓得發出「咕咕」的聲音,才想起他們還沒有點餐。

他紅著臉頰在Mia調侃的視線中接過菜單遞給阮溫席,沒多會兒阮溫席就按照他的喜好點好餐。

用餐的間隙許齊思也和Mia聊了一會兒, 總體來說受益匪淺。

晚餐結束之後,Mia遞給許齊思兩張邀請函:“畫展定在三天後,算是一次比較私人的畫展,隻對有相同愛好的朋友開放交流, 衷心希望你和阮能夠前來。”

許齊思連忙接過邀請函:“能夠收到邀請是我們的榮幸,我們一定會按時赴約的,也很感謝Mia小姐今晚的教導。”

他聲音比較小,但是能聽得出話語間的誠懇。

Mia笑著擺擺手:“算不上教導,和你聊上這麽一會兒我也有很多受益,下次若是有機會去華國看看, 可能還得再麻煩你呢。”

許齊思:“!”

許齊思的眼睛稍微亮了些:“如果有這個機會,請務必再聯係我。”

說話間,他的語氣裏帶上小小的欣喜, 靦腆又真誠。

一頓晚餐稱得上是賓主盡歡, 許齊思和Mia和Leon告別, 依依不舍地跟著阮溫席回了酒店裏。

Leon給他們預留的是一間正常的雙人間, 許齊思回到房間裏換了衣服以後就直接撲進了軟乎乎的大床裏,心情是明顯的雀躍。

阮溫席到他身邊坐下:“小七今晚感覺怎麽樣?”

在阮溫席的麵前,許齊思情緒就更加外放了, 仰頭看向他,坦率地回答:“開心!沒有想到我居然能見到Mia老師本人, 還和Mia老師加了聯係方式。”

阮溫席揉了一把他的腦袋:“開心就好。等會兒你收拾準備一下, 我們就去溫泉那邊吧。”

“好!”許齊思清脆應下, 很快就從**爬起來去準備。

溫泉離酒店也不遠, 等差不多消食了之後兩人才一塊過去。

溫泉分很多湯池,有公共的也有私人單獨的。

阮溫席直接選了一處私人的湯池,帶許齊思一起去配套的更衣室。

但是進到更衣室時許齊思才發現這裏麵沒有隔間。

他悄悄瞥了眼阮溫席,耳朵有點紅。

雖然泡溫泉本來就要坦誠相見,但是在更衣室裏當著麵換衣服……許齊思還是有點不太自在。

阮溫席覺察到他的小動作,體貼道:“小七先換吧,我在外麵等你,你好了我再來。”

許齊思耳朵更紅,小幅度地點了下頭,等阮溫席出去之後飛快地換好衣服裹上浴袍出去。

“我、我好了。”許齊思搓了搓臉,盡可能讓自己心情平複下來。

坐在一邊看東西的阮溫席溫聲抬眸,說:“好。正好剛剛茶點端上來了,小七若是想吃的話也可以先吃點。”

許齊思一下子就把注意力轉移到「茶點」上,看了眼溫泉上漂浮的小桌子,原本的不自在很快就被大寫加粗的「想吃」給取代。

阮溫席忍不住輕笑了一下:“那我去換衣服了,小七先去泡吧。”

“好。”許齊思按捺著情緒乖巧應聲,等阮溫席起身往更衣室去之後才終於邁步走向溫泉。

他把浴袍整齊擺放在旁邊專門放置的地方,試探過溫度後才小心翼翼地進入溫泉裏,任由舒適的溫泉水將他輕柔包裹。

許齊思滿足地喟歎一聲,等漸漸適應了水溫之後才到漂浮的小木桌那邊去,拿了一塊茶點嚐試。

茶點不會太甜,入口還有點淡淡的花香,似乎是以花入食的,味道還不錯。

許齊思正吃得開心,阮溫席也總算換上浴袍從更衣室出來。

“溫席哥!”許齊思興奮地喊了他一聲,“這個茶點還挺好吃的,你快來試試看。”

阮溫席應一聲,慢條斯理脫掉浴袍,也進到浴池裏去。

沉浸在吃食中的許齊思沒有太在意,啊嗚又是一口小茶點。

阮溫席無奈一笑:“泡溫泉的時候不要吃太多,免得等會積食難受。”

“知道了。”許齊思應聲,但對小茶點的喜愛勁頭沒削減多少。

他順手拈起一塊小葉子形狀的想和阮溫席分享:“溫席哥要不要也試試看!”

許齊思眼睛裏亮著點期待,在氤氳霧氣中朦朧誘人。

阮溫席就著他遞來的動作附身,將小茶點吃下,舌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許齊思指尖輕輕掠過。

許齊思這才察覺到他們這時過分親昵的姿勢,指尖輕蜷,紅著臉頰把手收了回來。

阮溫席不緊不慢地吃完小茶點,眼底含笑:“小七這就害羞啦?”

“……”

許齊思撇過頭去,整個人都被溫泉泡得泛紅,小聲嘟囔:“還不是因為溫席哥你突然不正經。”

阮溫席低笑出聲,揉一把他的腦袋:“好了,逗你玩的。小七你太單純了,我可不忍心對你做些什麽。”

許齊思聽到他說的話,沒由來地又想起阮溫席之前說想親吻他眼睛又怕玷汙他的事情。

他鼓起臉頰把自己又往水裏埋了點,抬眸看向阮溫席,冷不丁地問:“溫席哥是不忍心,還是不敢?”

阮溫席:“嗯?”

阮溫席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麽問,一時間沒跟上他跳脫的思路。

許齊思垂下眼睫,小聲說:“溫席哥之前誇過我的眼睛好看,還說好幾次想偷偷親一下,又怕玷汙我。”

“所以溫席哥是不忍心對我做什麽,還是不敢對我做什麽?”

阮溫席怔住,少有地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因為如果細論的話,他內心真正的想法,確實是不敢。

許齊思是他十一歲被救出來以後,時隔十一年遇到的第一份最單純的善。

這十一年時間裏,他遇到的所有人,包括林可茜、莫嚴翔鍾青宇、Leon和他的家人們在內,至少都會有一份為了自保而留存的惡念。

他受到「一切皆惡」的影響,總會在無意識間放大別人的惡念,也放大自己的惡念。

他清楚地認識到,他是惡的,他周圍的一切都是惡的。

許齊思是唯一的例外。

不管是在四年前的那一次交談,還是在這四年間他在遊戲裏對許齊思一點點的了解,許齊思都是純粹的善。

他不覺得他有資格玷汙這樣一份純粹的善。

阮溫席陷入了沉默當中,許齊思從他的反應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許齊思又往下埋了點,溫熱的水流沒過脖頸觸碰到下巴的位置。

他聲音變得更小:“我已經二十二歲了,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即便一開始確實對某些事情有所誤解,但是該有的知識我還是有的。”

“我從來就不覺得,那些事情會成為溫席哥對我的一種玷汙。”

“那隻是愛的其中一些表達方式,不是嗎?”

許齊思再次掀起眼皮,直勾勾地看著阮溫席,不願放過他眼底分毫的情緒。

但這一次,在他麵前總是遊刃有餘的阮溫席卻回避了他的目光。

許齊思知道和過去和解不是簡單幾句話就能真正說動的。

一直以來阮溫席都是在用行動來告訴他,他也可以變得閃耀,他也可以被別人喜歡,他也可以從當初自卑陰鬱的泥潭中掙脫出來。

所以這一次,他也想用他的行動來告訴阮溫席,在感情麵前,阮溫席他從來就不用感到卑微。

許齊思鼓足勇氣深吸一口氣,整個人倏地一下紮進了溫泉水裏。

“小七!”

阮溫席聽到動靜,以為是出了什麽意外下意識想向前去撈他。

然而下一刻,原本離他還有差不多兩步遠的許齊思猛地一下從他身前的水麵鑽出來。

巨大的水花迫使阮溫席向後退去一步,光裸的背部正好抵上了微涼的溫泉邊壁。

許齊思已經被完全浸濕,從發梢處起濕漉漉地往下滴水,但朦朧霧氣中定定的視線卻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他沒有給阮溫席任何反應的時間,雙手不由分說地圈住阮溫席,帶著渾身水汽覆上阮溫席的唇瓣。

阮溫席微微瞪大了眼睛,這也給了許齊思可乘之機。

他照著自己最近這一陣搜到過的東西,青澀地探入阮溫席的領地,小心試探著索取回應。

鼻腔間蔓延的水汽很快把阮溫席的思緒拉回來,他感受到肌膚之間毫無阻礙的相觸,還是緩緩閉上眼,一手撫向許齊思的後腦,一點點加深了這個吻。

氤氳的室內,隻餘下些許**漾的水聲,和一圈一圈泛起的漣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阮溫席最先克製著中止了這一次的荒唐行為。

他聲音稍有些沙啞,微垂的眼眸間似乎有幾分暗色在湧動:“不能再繼續了。”

許齊思抬眸看向他,眼尾不知道什麽時候泛起了些許的紅意,眼睛依舊清澈幹淨,隻是覆上了一層朦朧的霧氣,帶起別樣的勾人意味。

他幾乎是和阮溫席緊貼著,當然知道阮溫席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但是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起的頭,又怎麽可能就這樣停下。

“沒關係,忍不住的話就不要忍了,我幫你。”許齊思微低頭靠在阮溫席的肩膀上,聲音很輕,幾乎就要被水聲蓋過去。

“既然溫席哥不想玷汙我,那我就先把你弄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