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 許齊思醒來時就發現,他整個人幾乎都是窩在阮溫席懷裏的。

這段時間雖然他和阮溫席一起同床睡覺,但阮溫席那邊其實始終保持著一點克製的距離, 而且每天早上阮溫席總是比他起得還早,基本他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已經涼了。

許齊思緩緩眨了下眼睛,剛睡醒時的大腦還有點遲鈍,半會兒後才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

昨晚他好像一時衝勁上頭, 在溫泉那邊強吻了阮溫席,還在上岸後和阮溫席一起小小地互幫互助了一下,甚至在回到酒店後又纏著阮溫席索吻。

………………

好、好羞恥!

記憶回籠,許齊思的臉頰「蹭」一下漲得通紅,右手不由自主地攥進手間布料。

然而很不巧,他手心觸碰的布料正好是阮溫席穿著的睡衣。

“小七醒了?”

晨起時微微沙啞的嗓音從頭頂傳來, 許齊思的手心又緊了一下,終究是沒敢抬頭,在阮溫席的懷裏小幅度點點頭。

小會兒, 頭頂又傳來一個很輕的笑音, 緊接著就聽見阮溫席不緊不慢地聲音:“一個晚上過去了, 小七終於知道害羞了?”

“……”

許齊思又把腦袋往阮溫席的懷裏埋了下, “嗚……別說了。”

阮溫席感受到懷裏的動靜,還是沒忍住,把人擁住, 微低頭,在許齊思的發梢處落下一個輕吻。

他輕聲開口:“小七對我的關心, 我感受到了。謝謝你, 小七。”

經過昨天那一遭, 阮溫席總算弄明白從他生病時起, 許齊思偶爾會有的不悅到底從何而來。

他以前其實從來沒有想過,他自己在感情方麵也是小心且卑微的。

不過即便認識到了,他也不會想著去改變什麽,在他看來,許齊思值得一切珍重的對待。

他沒有奢求過他對許齊思的感情能夠得到同等的回應,他隻想要未來的人生他身邊都能有許齊思的身影。

但是許齊思卻在昨晚,用主動踏踏實實地告訴他,他也是可以得到熱烈回應的,他不用那樣地小心謹慎。

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奇特,也很讓人沉溺。

所以今天早上他醒來後感受到懷裏的溫度時,他沒有和往日那樣著急起床,而是就這麽靜靜地等待。

等著懷裏的人從睡夢中蘇醒,等著他的意識在迷糊間全部回籠。

然後。

阮溫席稍稍往後退開一點,迎著許齊思下意識抬頭時露出的茫然神情,低頭,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個一觸即分的溫柔輕吻。

“早安。”

“早安。”

許齊思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耳朵依舊紅通通,極小聲地回應了一句。

在早安吻之後,未免大清早發生什麽擦槍走火的不當行為,兩人都沒在**繼續膩歪,一起起床去洗漱,順便叫了客房服務送來早餐,準備吃完早餐就回W城。

在這個間隙中,許齊思也總算平複下自己的心情,恢複成平常安靜乖巧的模樣。

不過兩人之間的距離明顯已經變得不太一樣,突破了以前的克製與禮節,原本純潔的氛圍都黏糊不少。

當然,兩人都樂見其成就是了。

就這樣黏黏糊糊地過去三天,Mia舉辦私人畫展的日子總算在許齊思的翹首以盼中到來。

畫展就在W城,距離許齊思他們住的小莊園隻有二十多分鍾車程,並沒有太遠。

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阮溫席才開車帶許齊思一起過去。

私人畫展的規模沒有很大,所以Mia直接在自己於W城買的莊園的院子裏舉辦。

Mia不是W城的人,但是從幾年前開始就定居於這裏,所以莊園比起一年隻偶爾在這邊住住的阮溫席大很多,光是一個院子都已經布置得非常精致豪華。

等許齊思和阮溫席抵達時,院子裏已經有了好幾位許齊思不認識的外國人,都是受Mia邀請前來的Mia在L國的朋友。

許齊思看過Mia給的邀請函,上邊有說明這一次私人畫展的主題是「成長」,這裏展示的畫是Mia整理出來的自己不同時期的畫。

比起「畫展」,其實相約來到這裏更像是參加一次交流會和交際會。

Mia傾聽朋友們對她畫作的評價,與朋友們相互交流,產生一些想法上的碰撞與火花,雙方都可以以此來作為一次學習的機會。

而在和Mia交流之餘,能與Mia做朋友的在繪畫方麵不會太差,所以這裏聚集了不少L國繪畫界的人才,相互之間也可以結識,拓展自己的交際圈。

這種活動在許齊思的認知裏,很像以前世家圈常常會舉辦的各種宴席酒會。

但是比起那些酒會,這裏的氛圍要純粹很多,大家來到這裏基本隻有一個目的——交流與學習繪畫相關的想法和技巧。

Mia還在和另一位女士就她們麵前的畫作展開探討,其餘的人基本都說著許齊思聽不懂的話,他站在阮溫席身邊環視一圈,有點不清楚自己該幹嘛。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茫然多久,就聽到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阮!許!你們來啦!”

Leon從不遠處走過來,欣喜地朝他們揮揮手。

見到有認識的人,許齊思稍稍放鬆了一點,和他打招呼:“下午好。”

Leon:“下午好,今天的許還是那麽可愛。”

許齊思抿出一抹不好意思的淺笑:“謝謝,你也很帥氣。”

Leon笑出一口大白牙,繼續說:“Mia還在忙,我帶你去轉轉吧?這邊也有幾位我認識的會說英文的朋友,我跟他們說過你的事情,他們對你也挺感興趣的,正好帶你去見見他們。”

說話的同時,Leon往他剛剛過來的方向看去一眼。

許齊思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見那邊大概有三四個人,男性女性都有,見他看過去時朝他揮了揮手,應該就是Leon說的那幾位朋友。

他不太懂應付這樣的場合,抬眸看向阮溫席。

阮溫席卻說:“你跟著Leon去吧,我去附近走走,你什麽時候結束了再來找我。”

“啊……”許齊思有點無措,“溫席不跟我們一起過去嗎?”

阮溫席笑笑:“繪畫的話題我了解得沒有很深入,去了也沒什麽意思。你們興趣相投一起聊聊就好,我就不介入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許齊思確實不好繼續強求阮溫席一起過去,他又糾結了一會兒才終於應下:“那、那好吧。我等會再去找你。”

阮溫席揉揉他的腦袋:“嗯。你們快去吧,別讓別人等太久。”

許齊思乖乖地點了下頭,依依不舍地鬆開了和阮溫席牽著的手,跟Leon一起去了另一邊。

他不太適應一次性麵對這麽多陌生的人,但幸好Leon足夠活潑,先用英文逐個介紹了一遍,也和他們說了他比較怕生的事情。

許齊思盡可能保持著情緒的穩定,禮貌地和他們打招呼,但打心底的無措與不安還是能夠被人一眼看穿。

在場的都比許齊思年長至少五歲以上,見他模樣就覺得他像是誤入社交圈內手足無措的小孩,善意地笑笑,也輪流回應他的招呼。

等大致都認過名字和臉以後,Leon很快就找到了一個他們都可以有話說的話題,開始相互之間的交流。

起初許齊思依然是處在別人問他一句他答一句的狀態中,後來在Leon有意無意的引導下才漸漸更加主動開始交流。

能來這裏的至少都是在L國比較出名的畫家,而且他們不像許齊思中間有那麽一段時間中止學習,基本都是從小到大就在這條路上走,積累了很多閱曆與經驗。

幾人當中最年輕、畫畫時間也最短的許齊思也是最缺乏這些東西的。

其餘的幾人對Leon會把許齊思介紹給他們的目的心知肚明,也不介意給這位禮貌且乖巧的小孩一點這方麵的經驗。

在幾個話題之後,許齊思自己也感受到了他們的照顧,把這一次的交流當作了一次學習,收斂起心底原本的不自在。

他一直覺得自己在很多方麵有所欠缺不是自謙的說辭,而是作為繪畫者對自己筆下作品的熟悉。

或許他在這方麵真的很有天賦,即便間隔了這麽長的時間也依然能夠讓別人對他的作品感到驚歎,但絕對達不到踏實努力了十幾年甚至二十多年的人的水準。

他學會了接納別人對他的肯定與誇獎,但因為有以前的那一段經曆,他也能夠很清楚地區分賞識的誇獎與真正敬佩的誇獎。

許齊思秉持著虛心的態度,眼底始終清澈幹淨,隻帶著純粹的求知欲,沒有分毫其他利益的牽扯。

和他交流的幾人因為他的真誠對他很有好感,其中一名女性忍不住問:“你有沒有興趣交換一下聯係方式?”

許齊思受寵若驚:“可、可以嗎?”

女子笑了一下:“當然。我對你們華國的文化也很感興趣,說不定我們還可以交流一下這方麵的話題。”

“好、好的。”回歸到正常的話題,許齊思收斂起來的靦腆又重新浮現,“隻、嗯……隻要是我了解的,我一定都會詳盡告知。”

“好哦。”女子笑著和許齊思交換了聯係方式,旁邊的其餘人也順便一起加上了。

感受到他們的友善,許齊思又鞠了個躬,再次感謝他們剛才的指點。

站在他旁邊的Leon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天賦應該是我目前見到過最好的,如果你能繼續走下去,說不定真的能達到和阮比肩的水平呢。”

和阮溫席比肩的水平嗎……

許齊思不由得轉頭看了眼一旁在和別人交談的阮溫席,稍稍彎了下眼睛:“我會努力的。”

努力變得能在各種意義上都和阮溫席般配的水平。

作者有話說:

今天也是事業七,下章不出意外應該是甜甜七,超甜的那種ww;

——

感謝【小趙隻想當鹹魚zyx】x5的營養液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