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武鐵匠提刀就要回屋裏,等會顧澹要是醒來,見身側無人會找他。

“郎將且慢。”昭戚像似想起什麽,忙上前來。

他雙手遞出,請求著:“遺失龜符,按軍法杖三十,有勞武郎將把龜符還我。”

“什麽龜符,不曾見到。”

武鐵匠不予理會,這廝前遭敢來生事,今夜又在屋頂偷聽一宿,不砍他半條命已是寬宥。

看武郎將從窗戶翻入室內,那身姿矯健如豹,落地丁點聲響都無,昭戚自認技不如人,難怪適才他如此挨近,自己都沒覺察。

作者有話要說:

昭戚(掀桌):你以為老子願意聽,老子身心都受到了傷害。

第17章

礦料用完,鐵匠作坊的爐火熄滅,熟悉的叮當聲已經數日沒有響起。

武鐵匠暫停了打鐵的營生,顧澹有點擔心坐山吃空,他近來做飯,不大做蒸米飯,一般都是煮米粥。顧澹飯量不大,武鐵匠人高壯,吃得多,每每顧澹烙餅時,都會給他多烙兩張餅。

新掐的嫩野菜用清水洗淨,切碎,加入麵粉、鹽和水,再把野菜和麵粉一起揉,揉成小團,用擀杖擀薄,呈圓型,下鍋烙。

顧澹烙好五張餅,熄滅灶火,走出廚房,往院外張望,武鐵匠還沒回家。

近來有傳聞說要打仗了,顧澹聽阿犢說,是武忠鎮的兵要和朝廷的兵打仗。

孫錢村位於東縣,兩年前,東縣原本屬於盧東鎮的勢力,後來被武忠鎮占據,納入武忠鎮的勢力內。現在武忠鎮要和朝廷開打,東縣會受到一定的波及。

一開始顧澹沒聽懂這個“鎮”,那個“鎮”的,之後才想明白,這就是曆史教科書裏講的“藩鎮”。

成朝末年,各地藩鎮的節度使擁兵自重,不受中央政府控製。這些節度使互相攻打,也會和朝廷開戰。

今日一早,武鐵匠就前往村正家去,村裏像似有什麽事。現在到了飯點,武鐵匠也該回來了。

院中的桑樹下有案席,夏日常在院中吃飯,顧澹將食物從廚房裏拿出來,擺在木案上,他坐在一旁,等跟前那碗熱粥涼些。

黃花魚蹲在門階下,兩隻毛茸茸的前爪並攏,模樣乖巧,它麵前有一小碗粥,它也在等貓碗中的粥涼了,好下口。

顧澹正在喝粥,聽見腳步聲,知道是武鐵匠回來,他抬眼一睨,正見武鐵匠從院門進來。

武鐵匠到井邊洗了下手,走到顧澹身邊來,在他身邊坐下,拿起一張餅吃。

顧澹放下羹勺,用箸夾起一張餅咬了一口,他問武鐵匠:“村正找你,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要事,募兵的公文下達到鄉裏了。”武鐵匠三兩口吃掉一張餅,他起身往廚房走去,沒多久端著一碗粥出來。

武鐵匠早就料到戰爭要發生,現下會募兵不足為奇,武忠鎮和朝廷即將開戰。

顧澹聽到要募兵,把竹箸擱下,有些擔憂。

武鐵匠喝了兩口粥,抬頭問:“家裏還有糧嗎?”

顧澹道:“還有半缸。”

“下頓別再煮粥,不缺買糧錢。”武鐵匠將溫熱的粥喝下,很快喝完一碗。

隻是簡單的食物,但粥熬得很香,野菜餅也烙得不錯。

顧澹心思不在粥上,他問:“百壽,會抓壯丁嗎?”

“不會,那不過是好事的村民謠傳。”武鐵匠很清楚軍中的事,眼下還在募兵階段,不會到處亂抓男丁。除非征募不到人,才會這麽做。

午後,顧澹跟隨阿犢到村北郊採野梨,北郊有一棵老梨樹,樹高八米,樹圍粗大,需得三四人手拉手才能合抱,產的梨子又大又甜。

顧澹攀爬梨樹,動作還算敏捷,不過跟阿犢、孫三娃那樣的猴子比起來,實在算不上什麽,顧澹還在樹腰,他們已經爬上高枝。

三人在樹上摘梨子,將摘下的梨子往草叢扔,覺得摘得差不多了,顧澹從樹上下來,撿梨子裝筐。梨子不能充糧食,不過可以佐食,烤一烤還是很好吃的,聊有勝於無。

裝滿三筐梨子,一人背一筐,死沉,回村路走得都慢,邊走邊聊。

孫三娃的竹筐插著三根蘆葦,迎風招展,手裏還有一根,他舞著道:“你們聽說了嗎?駝溝村有戶賣油的人家夜裏遭賊,山賊逼問藏錢的地方,家主不說,山賊就把家主像豬一樣綁住手腳,扔進茅坑裏。”

“扔了一晚,山賊走後,他家人去撈他,人居然還活著。”

駝溝村就在石龍寨的山腳下,按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可近來石龍寨越發猖獗,怎奈官府不管。

賣油人家被山賊洗劫這事,早就傳遍四方,阿犢知道,顧澹也有耳聞。

“你們說那幫賊人,會不會也來咱們孫錢村打劫?咱們村就數賣酒的錢禮家和屠戶家有錢,要數最最有錢的,就是阿犢你家了。”

孫三娃板著手指數,他這種窮人家的孩子,對有錢怕是有什麽誤解,孫錢村的村民普遍都窮。

阿犢正在咬梨,吃到一顆壞心的,連忙吐出,用力將梨子拋掉,他唾罵:“那幫狗賊,敢來咱們村就跟他們拚命。”

“咱村哪有什麽油水,要搶還不如去搶宣豐鄉的富家。”顧澹搖搖頭,石龍寨若是奔錢去,不會選孫錢村,孫錢村的村民那是真得窮。

“要是萬一呢?”孫三娃很怕山賊,畢竟前遭才撞見,還心有餘悸。

阿犢豪氣道:“怕他們作甚!咱們村有我和師父在,鐵定打得他們找不著北!”

“阿犢兄別說大話。”孫三娃抖了下竹筐,拉緊鬆弛的筐繩,“你又不會武功,還是要靠武鐵匠。”

全村也就武鐵匠和屠戶還有點戰鬥力,說到底其他人都是泥腿子,叫攆殺野獸還行,跟拿刀槍的山賊對打實在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