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張承逸都會偷偷地跟著南清到不同的地方拉大提琴,什麽都不做,就遠遠地看著,然後在結束的時候讓路人替他把錢放到琴盒裏。

甚至還找了不少人去南清的花店定製鮮花,然後再由那個人交到自己的手上,張承逸卑微地抱著一束束由別人假手的花,幻想著南清認真對待的樣子,幻想著這一束束的花是南清送給自己的,張承逸在這樣的幻想中,滿足了好幾天,可這樣愜意的生活並沒有持續太久,長久不去公司,即便已經把工作事無巨細地處理過了,還是引來了股東的不滿。

張承逸接到電話的時候,還抱著話花迷戀地在車裏看著南清整理花束的樣子。電話聲猶如驚雷,驚醒了自我幻想的張承逸,他看了一眼手機上,臉色一變,接起了電話。

“喂,張叔。”

“承逸你什麽時候來公司?”

“張叔,我這邊有個投資要跟……”

“跟什麽?公司裏隨便找個有能力的人去跟進,你看看你已經多久沒來公司了,你這個公司還要不管?”

“張叔來之前我已經把很多東西都處理好了。”

“承逸,我知道你在做什麽,先前你愛玩,我沒有管,是因為你一直都知道孰輕孰重,可現在……這公司可是你爸你媽的心血……你不該……”

張承逸手上的花束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包裹好的包裝袋因為張承逸突然變重的力道,皺在了一起:“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後天回家吃頓飯吧。”

張承逸捏著手機,遲遲不肯回話,他看著南清從門內出來,全身照著毛茸茸的光,一臉平靜地拿著澆水壺給門外的花澆水。

“承逸?”電話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

張承逸收回視線回答道:“好的。”

……

回去的張承逸,先去公司露了一個臉,然後才回家洗了個澡,換了個衣服,驅車前往張叔家。

張勝是張承逸父親的弟弟,因為個別原因無法生育孩子,所以從小對張承逸就特別的好,更是在張承逸父親病逝後全力輔佐張承逸坐牢公司董事長這個位置,說是張承逸第二個父親也不為過。

所以張勝想讓他回來吃頓飯,張承逸沒有理由拒絕。

張承逸一進屋,就看到張勝掛著笑臉,拄著拐杖朝他走來。

張承逸見狀立刻大步上前扶住了他:“你怎麽等在門口?”

張勝拍了拍張承逸的手背:“不礙事,不礙事。今天你原姨啊,親自下廚,做的都是你愛吃的菜。”

張承逸:“真是辛苦原姨了。”

張承逸扶著張勝來到了飯廳,可一抬頭就看到飯廳裏坐著一個女人,那女人一看到張承逸,就立刻站了起來。

張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用拐杖敲了敲地麵:“哎喲,你看我老糊塗了,都忘記說了。來,承逸,這就是你汪伯伯家的千金,汪楚楚。”

汪楚楚看了張承逸一眼,紅著臉和張承逸打了聲招呼,張承逸出於禮貌回應了一下,他算是明白,為何那麽著急找他回來吃飯了。

原姨擦著手從廚房裏出來,吩咐了傭人把菜端了上來,看到三個人杵在飯桌前,笑著說道:“都站著幹嘛?”

張勝:“對對對,都坐下吧。”

張承逸本來想挨著原姨坐的,可誰知他叔非要推他一把,讓他坐在汪楚楚旁邊,張承逸無法違背張勝的意願,隻好麵無表情地坐了下去。

對於張承逸來說這場“鴻門宴”的目的太明顯了,再怎麽好吃的菜,到嘴裏都食之乏味。

張勝:“楚楚啊,什麽時候回國的?”

汪楚楚很有禮貌地放下筷子:“上禮拜。”

“是打算留在這裏了嗎?”

“嗯,不打算出國了,打算留在父母身邊,他們年紀大了,我不太放心。”

張勝點了點頭:“好孩子,承逸,給楚楚夾個菜啊。”

張承逸看了一眼張勝,見張勝雙眼含笑地看著他,隨便選了一盤就近的菜,用公筷夾到了汪楚楚的碗裏,動作一點也不溫柔,像是在應付了事。

汪楚楚道了聲謝。

汪楚楚很淑女地把菜放進了嘴裏,細細咀嚼好咽下去以後,才開口道:“我聽別人說,承逸年紀輕輕,就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條,很少有人在這個年紀有這樣的作為。”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邊沒什麽表情的張承逸。

張勝聽罷笑得更開心了。

一旁的原姨看出了張承逸不快:“別總是聊天,吃飯吃飯。承逸這次回來,那邊投資的事別管了,就好好……”

張承逸筷子一放,打斷了原姨的話:“我過幾天還要去a市,我不放心交給別人。”

張勝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承逸啊,那個投資也賺不了大錢,沒必要你親自去監督。”

張承逸一聽,看向了張勝:“張叔,你調查我?”雖然是疑問,卻是肯定的語氣。

原姨見氣氛不對,接話道:“張叔見你那麽久不來公司擔心你。你看我這嘴,吃飯的時候談什麽工作,不說了。不聊工作了。”

張承逸卻不肯作罷:“張叔,既然你調查了我,也應該知道我去哪裏不光為了投資的事。我是去追自己喜歡的人的。”

這句話一說,整個飯廳安靜了下來,一旁的汪楚楚麵露尷尬,張承逸說完看向了她,彬彬有禮道:“汪小姐,有些事必須和你說清楚,不然對於你來說非常的不公平,你剛回國沒多久,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張勝見張承逸這仗勢,就知道他要說什麽了,低低地換了一聲張承逸的名字。

張承逸充耳不聞:“汪小姐,你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我張承逸是個什麽樣的人。我私生活混亂,手底下的人不止一個,而且,每一個都是男人。也就是說我並不喜歡女人。汪小姐,你無論是樣貌還是學曆都可以算得上是頭籌了,雖然我不清楚你們的父母為何會同意讓你來赴約,但是由衷地建議你回去和張伯伯他們好好聊聊。”

汪楚楚聽著張承逸的話,臉上一陣白一陣青的。

“張承逸!”張勝用力地一拍桌子,撐著拐杖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原姨見狀立刻招了招手,門外候著的人走了進來:“楚楚啊,我看時候也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汪楚楚是個聰明人,知道現在不宜久留,站起身朝著張勝和原姨頷了頷首:“多謝招待。讓原阿姨費心了。”

等原姨送完人回來,張承逸臉上早就被打了一巴掌,半邊臉紅了一圈。

“你打孩子做什麽!打壞了心疼的還不是你。”原姨上前護住了張承逸,心疼地看著他的臉。

“我還能不能管你了!能不能了!”拐杖把木板敲地咣咣作響,“你早期愛玩我隨便你,你現在居然為了一個男人,把公司丟在一邊這麽久!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還不錯的姑娘,你還!”

張承逸沉著眸子,開口道:“張叔,我走之前把公司的事都處理好了。公司也沒有出現任何問題。至於剛剛的事,我句句都是實話,你讓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姑娘,一頭霧水地和我相親,對她是不公平的。我不喜歡女人。”管;理#皓-26.7㈨.81.1㈡.52

“好一個不公平!不喜歡!怎麽!你還打算不結婚了!”張勝著實氣得不輕,一雙眼睛瞪著張承逸,一副隨時都會上來再給他一巴掌的錯覺。

“我會結婚,隻不過不是女人。”

“不是女人!你是想斷了你家香火嗎!你娶誰!娶那個在a市的男人嗎!”

張承逸看著眼前憤怒不已的張叔,抿了抿唇:“是。”

原姨:“承逸什麽事都以後說好不好,現在別說了。好不容易來……”

“是我沒管教好你!是我放任你胡作非為!等我死後,我怎麽和你爸交代啊!”

原姨看著搖搖欲墜的張勝,伸手扶住了他,焦急地說道:“都少說幾句。承逸啊,不要再惹你叔生氣了。”

“張叔,這件事我希望我自己做主。”

“你自己做主的事還少嗎!滾!你給我滾!張承逸我是絕對不會讓一個男人進張家的大門!除非我死了。”

原姨:“你這說的什麽話,什麽死不死的。”

“張叔,我知道接下來的話,你可能會更加生氣,但是你是我的親人我不想騙你。這輩子除了他,我誰也不要。”他頓了頓,擔心的看了一眼張勝,接著說道,“我先走了,你注意自己的身體。”

張承逸轉身剛走幾步,身後就傳來了倒地的聲音,緊接著就聽到原姨驚恐地喊道:“承逸!你叔暈了!你叔暈了!”

……

張承逸揉著原姨的肩膀坐在病床旁,張叔躺在上麵沒有醒來的預兆,雙眼緊緊地閉著。

“承逸啊,你先去休息吧,你從a市趕過來,也累了。叔叔這邊有我。”

張承逸卻沒有任何要走的意思:“沒事,我等張叔醒來再走。”

“張叔年紀大了,他就是著急。看著你為了一個男人丟下公司,自己的身體也越來不好,他怕他和我走後,沒人再關心你了。”原姨捏著張叔的手說道,“你和那個人的事……”

“南清。”張承逸開口道。

“什麽?”

“那個人叫南清。”

“哦哦哦哦,南清啊,名字真好聽。你和南清的事,等你張叔冷靜點我會說說的,隻是別在像今天這般惹他生氣了。我們做長輩的,無非是想讓你們好,隻是男人和男人過一輩子,對於我們老一輩來說還需要時間去消化。你不要太著急。”

張承逸點了點頭:“知道了,原姨。”

“你還是先走吧,我怕老頭子一醒,看到你,兩個人又得吵起來。他醒了我會和你說的。”

張承逸看了一眼原姨,又看了一眼躺在**的張叔,最後點了點頭,妥協地離開了。

一出醫院張承逸那口壓在胸腔裏的氣,才吐出來。

原來他和南清之間隔著的困難,不止一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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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木子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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