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逸一直等到張叔出院,才琢磨著什麽時候去找南清。去的前一天晚上,家裏來了個不速之客。

張承逸剛一開門,就看到紀靖來勢洶洶地朝著他揮拳而來,好在張承逸向後躲了一下,才沒有傷到。

“你發什麽瘋!”張承逸退了幾步,和他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他可不想掛著彩去見南清。

“是不是你!”紀靖麵紅耳赤,一副氣極了的模樣。

張承逸不解道:“什麽是不是你?”

紀靖眼睛死死地盯著張承逸,企圖看出他撒謊的痕跡,可張承逸臉上疑惑的表情太真實了,不像是裝的:“不是你?”

張承逸眉宇皺得很深:“你在說什麽?”

“不是你的話,我爸為什麽執意要送我出國!明明!明明我已經知道南清在哪裏了!”

張承逸一聽,皺著的眉毛一鬆,淺淺地笑了笑。

紀靖被他這莫名其妙的笑容,弄得心頭一陣煩躁:“你笑什麽?”

張承逸理了理因躲避紀靖攻擊而亂了的衣服,慢悠悠地說道:“你自己不知道嗎?”

紀靖不耐煩地說道:“什麽?”

“你找南清的動靜那麽大,基本上都知道了紀家的小公子為了一個男人,跑東跑西,你爸耳朵那麽多,怎麽會不知道?”

紀靖臉色很不好,咬牙切齒地說道:“那還不是你……”

“紀靖,無論是不是我,我和南清的事,我們兩個自己會解決,不需要你來幹預。”

紀靖聽不得這樣的話:“張承逸!你和南清已經沒有關係了!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張承逸看了他一眼:“你從家來這裏再加上現在的廢話,也快半個小時了,你爸應該馬上要來了,你說紀伯伯要是知道,你大晚上跑過來,和我撕破臉麵的理由,又是因為南清,你說他會怎麽做?”

果然這話一出,紀靖的臉刷得一白,到底隻是大學剛畢業的小公子,做什麽事,隻憑一腔熱血,都不問結果。

果然張承逸這話沒說多久,院子裏就開進來了一輛車,車燈的光線迅速在他們兩個人的腳下一晃而過。短暫的照亮了本就白著臉的紀靖,紀靖看了一眼坦然自若的張承逸,緩緩轉過頭看向了那輛黑色的……

帶走也隻是幾分鍾事。

原本熱鬧的別墅安靜成了冬日裏的湖泊,涼涼的。其實很早之前他就派人盯著紀靖了,所以當紀靖出門朝著他家方向來的時候,張承逸就已經聯係了他的父親,當然也是他讓別人把紀靖尋找南清的動靜散播了出去。

紀家是獨子,絕對不會允許僅剩的兒子去和一個男人不清不楚的。

張承逸知道這樣的行為很不道德,可事關南清,他不敢冒險,南清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不想和自己有任何瓜葛。所以他怕,他怕南清會真的喜歡上紀靖。

畢竟紀靖外貌好,也沒有做過對不起南清的事,和南清還有那麽多音樂上的共同話題。

張承逸害怕,所以不得不做。

……

回到a市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南清,張承逸依舊開著那輛不起眼的車,停在離花店不遠的路邊。

南清還是老樣子準點上班,然後把花店裏的一些花搬了出來,一段時間不見,張承逸就想念得很,連目光都帶著自己都察覺不到的貪婪,他幾乎癡迷地看著南清,不肯放過南清身上的每一寸地方,他迷戀地看著他的眼睛,路過他的鼻子,最後就停留在他那張好看的嘴唇上。

張承逸目不轉睛地看著,看著那嘴唇因為搬花而用力地抿著,或者因為要過度換氣,而微微張開著。

可能見過之後思念更深,因為個人原因的離開,導致這次的想念格外的洶湧,張承逸盯得入神,恍惚間想起那唇畔的質感,柔軟得像是甜甜的果凍,吮吸的時候像是要融化在口腔裏似的。

不想還好,這一想,張承逸直接有了反應,自從南清走後,他好久沒有釋放過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褲襠,努力調整著自己略微沉下來的呼吸,口幹舌燥的感覺讓他難受。

等他再次抬頭看向南清的時候,南清已經從屋子裏拿了一束花出來,而他的對麵正站著一個男人。

張承逸眯著眼睛看著,視線死死地在兩個人之間來回穿梭著,男人長得很好,五官俊朗又深邃,身上的穿著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兩個人離得不是很遠,在聊些什麽。

張承逸的目光開始焦灼起來。

突然,南清眉眼一彎笑了笑,對麵的男人也跟著笑了起來。張承逸上頭的熱意,因為南清這個笑容,瞬間冷了下去。

他死死地拽著方向盤……

南清把懷裏的花遞了過去,張承逸知道這花是什麽,南清曾經在院子裏種過,很好養活。

是小雛菊。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南清的笑容越來越大,最後那男人從花束裏拿了一朵出來,遞給了南清。

張承逸覺得自己眼皮在發燙,手上方向盤的紋路刻在自己的手心裏,他毫無知覺。

他看到南清伸出手,捏住了雛菊細小的經脈。

終究還是沒能控製住自己的脾氣,砸向方向盤的時候,刺耳的喇叭聲,驚醒了他有些混亂的思維,他看到不遠處的南清循聲看了過來,他幾乎下意識地低下頭,慌亂地拉起手刹,不敢停留一秒,落荒而逃。

張承逸一路開到了酒店,驚魂未定,手裏全是汗,他並不想在南清很開心的時候,給南清當頭一棒,所以他逃得很快,沒有絲毫猶豫。

回到房間後,張承逸有些茫然得不知該幹嘛,腦海裏不斷回放著剛剛的畫麵,那個男人比紀靖來得更讓他不放心。

他焦慮極了,南清隻是和一個看起來有威脅的男人微笑了一下,隻是收了一朵微不足道的雛菊,張承逸就覺得渾身像是被荊棘捆綁住了,尖刺陷進了皮肉了,滋長似的貫穿,來到心髒,自己這顆小小的心髒,承受不來這般劇痛的打擊,疼痛席卷得徹底。

他忽然間想到,曾經的南清那樣喜歡他,在看到他和別人接吻,**的時候他該有多難過。張承逸無法想象南清被別人擁有的樣子,他覺得他會發瘋,他的理智會崩塌,他會忍不住剮了那個人。越想越後悔,後悔得恨不得對以前的自己刺上那麽一刀。

張承逸不自在地在房間裏來回踱步,這些想法讓南清今天的笑容像針一樣地刺在他腦海中,自從兩個人分開後,很少在南清臉上看到這般表情,主要是在他麵前從未有過。

這導致張承逸一看到南清對別人笑,就會突然地不安,他懊惱極了,為什麽當初的自己要讓南清禁止微笑呢?明明南清笑起來是那麽的好看,他究竟在做什麽的,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錯過南清那麽多美好的光景。

張承逸腸子都悔青了,最後幹脆把自己整個人埋在被子裏,企圖用窒息的方法把這些懊惱痛苦的想法給消散幹淨,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紅著一雙眼睛給前台打了個電話,要了幾瓶酒。

喝酒其實是幼稚的逃避,張承逸曾經用酒逃避對紀黎的想念,如今他又用酒來逃避對南清的無可奈何和愧疚。

酒精麻痹的不光是大腦,還有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

模糊的視線中,張承逸仿佛看到了南清,他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手腕上還帶著一串紅色的瑪瑙,酒精讓張承逸產生了幻覺,讓他的大腦本能地為他勾勒出他此刻最奢望的海市蜃樓。

“南清……”張承逸伸了伸手,感覺指尖都被暖氣包裹住了。他緩緩站起身,踉蹌地朝著南清走去,然後在最後一步的時候,撲到了南清懷裏死死地揉住了他的腰,像個孩子一樣不撒手,“南清,南清,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張承逸一個人抱著虛無的空氣,自言自語,句句真切,發自肺腑:“南清,你可不可以原諒我一次,就一次,我求求你了。”

“我會對你好的,我不會再犯渾了,不會再讓你難過了。”

“可不可以再看看我。”

“可不可以不要不喜歡我。”

“南清,你可不可以……不要……不要我。”

話到之後聲音越來越輕,夾帶著哭腔,漸漸的張承逸合上了眼睛,嘴唇還在不自控地動著,像是還在喃喃自語。

第二天,張承逸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因為是趴在沙發上睡過去的,渾身上下像是要散架了一樣。他撐著桌子,吃力地站了起來,看著到處散落的酒瓶,摔碎的酒杯,滿地的撒出來的酒水,狼藉得像是被人洗劫了一般。

他抓了一把自己淩亂的頭發,搖搖晃晃地來到洗手間,鏡子裏的自己讓他有些出乎意料,像是大哭了一樣,雙眼紅腫,連帶著鼻子都是紅的,一點也不像自己。

他低著頭擺弄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動作像是無法控製一樣,花了好長時間才把自己衣服脫了,然後走到蓬頭下裏裏外外洗了個幹淨,因為醉酒的原因,實在是提不起精神,張承逸把自己打理幹淨後,又回到**定了個鬧鍾,重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