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學期期末考最後一場考試還在進行中,高三(五)班考場裏,有人提前交卷了。

盛傑把卷紙往監考台處一放,提著他自己的包健步走了出去。

空曠的校園中十分安靜,他沿著樓下的健步道一路快走,出了學校大門,在距離大門一百多米的地方等了兩分鍾後,一輛低調的汽車緩緩開了過來,在他麵前打開了車門。

盛傑坐進車裏,把書包隨手丟在後車座上,腦袋往後靠著,長長地舒了口氣。

前排副駕駛座上的車延把保溫的葡萄汁遞給了他,“小爺這最後一門考得還可以吧?”盛傑胡亂點了下頭,“有你們這麽多精英幫我補課,抓重點,我再考不好,那就沒臉見人了。”

他喝了一大口的葡萄汁,嘴唇被汁水浸染的飽滿鮮嫩,襯得他本來就英俊的臉看上去光彩照人。任誰都會以為這是個家境良好、氣質優雅的年輕人。

車延把保溫杯又拿了回去,遞給他一方手帕,盛傑自然地接過擦了擦嘴角。

“這次應該能考班級第一了吧。”肖泰一邊開車一邊和盛傑說話。

盛傑皺了下眉頭,“估計有些懸。這次的化學題目有些BT,好幾題都是比較陌生的題型,估計這裏我會扣不少的分。管他的……我又不需要名次的肯定。”

“可,小爺明明和太爺打賭了啊!”肖泰小聲提醒。

盛傑眉目間動作不變,神情戲謔地瞥了肖泰一眼,“阿肖……你總是喜歡在別人當做沒發生這事的時候故意提醒別人嗎?真的……很討厭。”

肖泰笑,“您可以當做這個賭約不成立,可……據我所知,太爺那邊可是一直都記著呢。”

“他記著?”盛傑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

“太爺身邊的生活助理小齊告訴我的。”肖泰衝他擠擠眼睛,“小齊前幾日還來找我套話,話裏話外都在問小爺最近的學習狀態,您知道,作為一個合格的助理,我也得時刻為小爺著想,我試探著打聽了一下,小齊說這些都是太爺讓問的,說太爺可關心小爺的學習和這次期末考的成績了。”

盛傑呲牙咧嘴,“老東西……這是在打什麽主意?”

對於他們家小爺對太爺的愛稱,車延和肖泰表示自己一直聽著,早就習慣了。

“當時趁著他有三分酒意,我和他打賭,如果這次考試我能考第一,我就要在上麵一次的。”盛傑麵不紅氣不喘地和下屬們說著他和太爺的房中事。”他偏偏說我絕對不可能考第一。還說如果我考不到第一,就要讓我回本家主持什麽年祭,喂!那樣我不就吃虧了。打賭本來應該針對一件事賭的嘛,他怎麽能擅自搞成兩件事,你們說他是不是特別雞賊?”

這個……肖泰和車延就算是想發表意見,也不敢哪!

“賭約作廢!”盛傑握拳道。

“其實,您應該對自己有信心的。我覺得您翻身在上的機會還是挺大的。”肖泰鼓動盛傑“你這麽覺得?”盛傑有些心動,“媽的,他都是個幾手貨老子都不嫌他,他非得要等老子十八歲。他不願上,讓老子上都不行。”盛傑一想到這些,身上一陣燥熱的火氣在湧動。”小爺……這話您不要再被太爺聽到,當心又和上回那樣……”車延好心提醒他。

盛傑笑笑揮手,“阿車,聽說你以前在國外當專員的時候交過不少女朋友的……你怎麽不知道,這是情趣啊?”

車延語塞:“自從我調到小爺身邊後,哪裏有時間交女朋友?感官都已經退化了。”肖泰斜眼瞟了他一下,用格外猥瑣的聲音道:“感官退化沒關係……身體沒退化就好。”車延拿眼角對肖泰表以鄙夷,“老子身體退沒退化,關你什麽事?”

“我這是在向你表達同事關愛。”肖泰一向嘴皮子利索。

車延冷笑,“要不,你親自體驗一下,看看我有沒有退化?”

肖泰一臉受驚嚇的表情。

盛傑在後麵哈哈大笑。

車子開回家,盛傑從車裏剛出來,兩隻膘肥體壯的大狗不知從哪個角落飛快地跑過來,一隻叼住盛傑的褲腿,一隻跳上車含住了盛傑的書包,將其帶了下來。

盛傑低頭拍了拍糖糖的腦袋,又轉身摸了一把栗子油光水滑的毛發,“走啦,進屋去!”

糖糖和栗子如今長得威武雄壯,一點也看不出有流浪野狗血統的樣子,有時候盛傑帶著它們在這座封閉式小區裏散步,還有人對它們感興趣過來詢問是什麽種的,弄得盛傑洋洋自得。

“小爺回來了!應該放假了吧!”李叔一直跟著服侍盛傑和付善潑,見盛傑進門,接過他手上的圍巾,又把準備好的熱毛巾遞給他,讓他擦一把臉。

“放假了,還是大城市好啊,學校放假真準時。”盛傑慢條斯理地擦洗幹淨,“我姥姥呢?”

“老太太在花園裏摘菜呢,肖嬸子陪著她。今天天氣不錯,老太太曬了會兒太陽睡了一覺,這會兒精神還不錯。”

盛傑按照習慣,自然地往後花園去找他姥姥。李叔把擦臉的潤膚霜交給他,“小爺忘記這個了。”

盛傑皺眉,“一次兩次不擦沒關係吧!我又不是女人。”

“太爺交代過的。”李叔輕聲說上這麽一句話後,盛傑就無語了,他胡亂用潤膚霜抹了臉,嘴裏不耐煩地嘀咕了一句:“瀧哥管得真寬!”

去了後花園,在花園一角他找到了林姥姥和肖嬸子。這兩個女人蹲在那片一丈見方的菜地裏,正在挖白菜和胡蘿卜。

“這蘿卜真肥,您看看……顏色好,聞起來也香,用這個熬牛肉湯肯定好喝。”肖嬸子和林姥姥說著話。

林姥姥這會兒腦袋是半清醒的,能和肖嬸子搭話:“傑娃不怎麽愛吃胡蘿……不燉湯,剁餡子吧,包大肉包子,包在裏頭傑娃看不見就會吃啦!”

“也好,好久沒吃自家包的包子了。”肖嬸子把挖出來的胡蘿卜甩了甩,甩幹上麵的泥土,回頭一看,看到了盛傑。

盛傑對她笑笑,擺擺手,自己走開了。

他隻要看到林姥姥過得不錯,就滿意了。他其實並不常出現在林姥姥的麵前,林姥姥記憶

裏的外孫和現在的盛傑好像並不是一個人似的,她在看到盛傑的時候,完全不認識他。偶爾看到電視裏普通的路人,她反而會衝著電視叫盛傑的名字。

肖泰拿著盛傑的私人電話過來,站在一旁等待了片刻,等著盛傑自己朝他走過來。

“星宇少爺的電話。他到了本市,想見您一麵。”肖泰盡職地匯報著工作。

“嗯……我讓他來的。你幫我定一台‘全魚宴’明天上午我去見他。”盛傑想了想,定奪道。

“可您明天上午有約。行程上記錄了,明天上午付繼瀾少爺和您有一場餐會,定在了十點鍾,在‘五味樓’……”

肖泰話沒說完,盛傑想起了這件事。

他和付繼瀾有些合作在過去一年內秘密進行著。事實上這合作完全是付繼瀾奉送給他的,隻是,付繼瀾怕觸碰著他的逆鱗,用了個合作的好借口。

不過,盛傑一點也不認為付繼瀾是吃虧的。這一年,付繼瀾在D國幾乎快要剝光付堅手頭上的權利,把那個爛尾了的項目重新搞了起來,得到了付太爺在年中會上的稱讚,高升了,如今進入到核心內部,頂替了原來付秋冉他們一家空下來的四個位置中的其中一個。

付繼瀾對盛傑那是恭敬的很的。他本意是想給盛傑送錢,才提出了合作方案。哪曉得,盛傑真的做出了些成績,付繼瀾暗中送過去做補貼的錢,還不夠那個合作項目收益的零頭,可把付繼瀾給驚呆了。

付繼瀾反而從盛傑手上分到了不小一筆錢,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奉送給盛傑一隻會下蛋的金雞時,盛傑一腳把他從那個盤子裏給踢出去了。

“我不是給了他買斷股份的錢了嗎?上次你和他沒說清楚?”盛傑問肖泰。

肖泰正兒八經,“我說得很清楚,那筆錢裏頭除了分紅還有買斷瀾少手中那兩成股份的資金。瀾少當時有些懵……看他那樣子,應該沒想到您會把他踢下船。後來和您定下這次餐會的目的,我想,應該不是來和您討論‘NGL’中他那兩成股份的事的……”

“我知道!”盛傑笑,“他不敢。”

就算是盛傑不給付繼瀾任何的分紅和買斷資金,付繼瀾也隻有笑著接受的份。就算他心裏對盛傑過河拆橋的做法有所埋怨,那也隻敢在心裏想想,絕不敢搬到台麵上來。

“我想,瀾少是來還錢的。還有……估計想再來摸摸小爺的底。”肖泰又道。

“我的底?”盛傑那濃密的眼睫毛過濾掉了他眼中的精光,“他和那隻‘笑麵虎’這一年來明著暗著往我這兒送了不少東西,也借機見了兩回麵,還沒摸清我的底?我可把他們都摸得透透的了。”

“小爺有高人指點,那兩位少爺就算再怎麽折騰,還能翻得出太爺的五指山?”肖泰道。

“你的意思是,小爺我完全是仗著太爺的勢咯?‘NGL’這個項目可是我自己親自操作的。”盛傑抱起雙臂,打算就這個問題和他這位私助好好聊聊。

“是我說錯話了!小爺V587!”肖泰趕緊諂媚地笑,並且還惡意賣萌,比了個剪刀手。

盛傑也不和他一般見識。事實上,付繼瀾送給他的這個項目,他一開始並不知道該怎麽做的,還是後來看到付善瀧的書房裏裏有著一篇類似項目的操作方案,他借鑒了一下下而已。

對!他目前為止還是靠著他家瀧哥的!怎麽樣?不過,總有一天,他可以自己獨當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