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姥姥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被李家大舅媽堵在門口,不安地絞著衣角,怯生生地說著話:“我家傑娃上學呢……沒有打架、不打的!”

“沒打架我家兒子會住醫院?”李家大舅媽見林姥姥畏畏縮縮小媳婦的樣子氣焰更高,“我不管,你趕緊把他叫回來,如果不叫回來我就找到他學校,告訴他老師、校長、讓他上不了學!”

林姥姥一聽這話抬起了頭,著急地抓住了李家大舅媽的手,“這位大妹子,你可不能這麽做啊!我家傑娃要上學的。將來還要考大學的。”

“考大學?!哼!就他那副樣子野雞大學都不會要他。”李家大舅媽口不擇言,嫌棄地拋開林姥姥的手,“你快點打電話!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不僅讓他上不了學還讓他去坐牢。”

林姥姥急的直掉眼淚。她習慣地看向隔壁肖嬸子家,肖嬸子家大門關著,她找不到能夠在這時候幫助她的人。一向她都是依靠著別人的,自己能扛的住的咬牙就頂過去,扛不住的也隻能硬拖著,隻是這事事關盛傑,她不能扛也不能拖。

老張擠開眾人出現在林姥姥麵前的時候,老人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顫巍巍地抓住了老張。

老張是經常在林家出入的,和隔壁肖嬸子也能說上話,林姥姥看到他就覺得有了主心骨。

老張把老人家送回屋子裏,叮嚀她不要出來,安撫好之後才走出林家,關上房門,冷冰冰地打量著眼前這群人。

“三天兩頭來鬧事,你們真當這家沒人了嗎?”老張是不齒這些人的。一大家子人明知道老人家什麽都不懂還上趕著來威脅人家,也是無恥的很了。

“你是誰?這家裏的事關你什麽事?”李家大舅媽撇撇嘴巴不屑地說道。

“我是林先生的下屬,林家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們有什麽隻管和我說,為難一個老人家算什麽?”老張微微抬起下巴道。

“你就是姓林的手下?姓林的呢?叫他出來和我們談話。”李家大舅上前一步趾高氣昂。

老張不屑地哼了一聲,“你們還不夠資格。”

想和他家先生談話,排隊做夢去吧!

“你這是說話的態度!老李,這事咱不能忍啊!報警,咱們報警讓警察來抓他們。”李家大舅媽口口聲聲要報警,好像警察是他們家裏的一樣。

老張笑了起來:“好啊,報警!順便我也報一個,你們這群人私闖民宅欺負老人,證據確鑿,我倒要看看警察會抓誰。”

“你家孩子打了人你還有理了!”大舅媽氣結。

“證據!你說打人就打啊!我還說你誹鎊呢。”老張不緊不慢地回了一句。

李家舅媽哪裏受過這種氣,當即掏出電話就報警。

記東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老張的身上,從他的穿衣打扮到手腕上戴著的表,再到這人的態度,他正在對老張進行評估。

評估的結果是,林家這個神秘出現的表哥有一位品味和實力都不俗的手下。記東源也是見過一些世麵的,光看這位的站姿以及他暴露在外凸起的手骨關節,他都能肯定這位的拳腳功夫不錯。

要是能把這人拉攏到自己手下做事……記東源竟然起了挖角的心思。

他緩緩地走上前來向著老張打了聲招呼,並遞上一張名片,“這位先生,我們來不是為爭吵的。舍弟年紀輕受人蒙蔽做了些蠢事,這裏我代他賠個不是。隻是舍弟半夜被人從酒店抓走,回來後就被送進了醫院,精神上受到了刺激,這種事我們總得弄個清楚,不知道你家老板人在何處,我願意與他就這事好好談一談,大家商量出一個解決的章程。”

記東源覺得自己已經夠給對方麵子了。好歹他記家也是個大家族,在國內,得罪他們家……那也是要吃苦頭的。

誰知道老張根本沒看他的名片,而是直勾勾地盯著記東源的眼睛,“記先生,你也說了你弟弟做了蠢事。既然這樣,我老張也愚蠢一回,有樣學樣地還回去,這件事到這裏……了結。

和我家老板談那就不必了,這種事如果我家老板來處理,令弟就不是完好無損地躺在醫院了。”

記東源在心裏咋舌,還真是囂張的很呢!

“這種事你應該和你家老板商量的。”記東源稍稍壓低了聲音。

老張揮揮手,“我家老板讓我全權處理這事,現在這種局麵就是他的意思。”

“海外回來在國內有許多規矩都不懂,你老板不明白難道你也不明白?”

“我老板走到哪裏,哪裏就有新規矩。”

記東源臉上的淺淡笑容逐漸消失了。隻是個手下就這麽難纏,看來他想先給對方一個下馬威,讓對方主動來聯絡他的想法是行不通的了。

正在這個時候,附近的警察接到報警驅車趕了過來。

“警察同誌就是他們!這一家的孫子綁架了我兒子弄傷了他,現在我兒子還在醫院裏住著呢。你快把人抓起來。”李家大舅媽好像得了堅實的後盾,上前去把警察往這邊引。

警察打量了一下老張,“你打人?”

“不是他,是這家的白眼狼。”李家大舅媽在一旁插話。

“打人的人呢?”

“那小子還在學校,警察同誌我帶你們去抓人。”

老張看了一眼來的警察製服上的編號,走到一旁去打了個電話。

當那兩位警察在李家大舅媽添油加醋的話語攛掇下,準備去敲林姥姥家的房門時,其中一位接到了電話。

接電話時警察的態度有些不一樣了,等掛掉電話後,這兩個轉身就走,“你們一家人是不是吃飽了沒事幹。你們家兒子已經報過警了,我們的同事調查過根本不能立案,怎麽你們這些當家長的又找別的事報警?”

不等李家人辯解,警察又道:“你說這裏的人打了你家兒子。你家兒子身上並沒有外傷,他住院是因為精神問題,這一點醫院已經給了診斷報告了。我說你們是不是跟這家有仇啊,故意栽贓別人。”

“不是!我兒子真的是被盛傑害的。這個……這個人就是盛傑表哥的手下,他們有錢,花錢請人做的。”

老張在一旁攤開手,一臉無辜,“警察同誌!這屋裏住的是位上了年紀的老太太,膽小體弱多病,他們這些人上來就喊打喊殺的,嚇著老人家怎麽好?他們家前幾天還找上門來打人呢,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您說他們有仇,那還真有仇。您記得前段時間那後媽和繼子的新聞嗎?瞧瞧……這就是後媽一家人,這裏是繼子和他家姥姥住的地方。唉~~~你說這人離開就離開了吧,天天不讓人過好日子是怎麽回事!”

老張長了張老實普通的臉,說話有條有理,又頗具煽動性。這麽簡單一說,不僅警察明白,周圍的鄰居也都清楚了。

“是啊!前幾天這後媽也帶人來要打那繼子,還有個小年輕動了刀子呢。”

警察眉頭一皺,“還有這種事,怎麽沒報警?”

“報警!我們報警——!”正在這,五個身上臉上帶著傷的小混混不知從哪個角落跑了出來,一下子全都站在了兩位警察的身前,“警察我們報警!”

“怎麽了?”兩位警察也被這錯亂的事情弄得頭疼了。

“我們自首!昨天……昨天我們幾個被李士濤收買,他讓我們把守在這條街上,打、打盛傑。他給了我們一人兩百塊錢,錢、錢除了買藥之後全都在這裏了……我們自首,我們就是見錢眼開被李士濤給騙了,他是罪魁禍首,他還想買凶殺人,隻是沒人給他幹。”

兩位警察對視一眼,覺得這件事有些嚴重了。雇凶打人、還要買凶殺人……這可是他們這裏性質很嚴重的案件呢。

“李士濤是誰?”

“就是他們家的兒子!”小混混們一起指著李家大舅媽,異口同聲。

兩位警察把自首的小混混們送回管區,不顧李家大舅媽的哭喊,直接帶人去醫院抓李士濤去了。

李家人來林家第二次鬧事,再度沒能占到便宜,反而惹了一身騷。他們跟著警察的後麵往醫院裏跑,現在也顧不上找盛傑算賬,隻想著怎麽樣保住自家的孩子。

盛玲玲臨走的時候害怕地瞟了老張一眼,老張對她笑了笑,露出了白森森的兩排牙齒,嚇得小丫頭兩腿發麻。

記東源在警察到來,小混混出現自首的時候就抽身離開了。他為自己這個沒能成功的計劃感到失望。他一向挺能算計這種事的,大多數都能按照他的預計來發展,這次怎麽錯這麽離譜?

記東源心中不甘心,同時對神秘僑胞的身份更加期待起來。他自認為老張不配和他談話,寄希望於晚上,晚上他親自上山,就不信,對方身為老板處事方式竟真的這般死硬。

老張不放心林姥姥這邊,在老人家這裏坐了好一會兒,直到林姥姥恢複了正常,他才離開。

“不要讓傑娃來這兒,我怕他們害他。他張叔,你可不要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傑娃!”臨走前林姥姥不放心地叮嚀了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