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歐洲屠巫(1/3)
幾百年前，整個歐洲奉摩西法的名義，以極大的狂熱和快意屠殺著女巫，規模和數量在今天看來相當難以想象。這是疫病、愚昧和宗教狂熱共同構成的一次大災難。
巫術傳說
當年的記述在描述犯罪事實時，最津津樂道的就是那些巫婆在午夜開始的與魔鬼的聚會。這些敘述影響著西方的作家們：在王爾德的故事裏，女巫們被描寫成一群在懸崖上出沒的美麗舞蹈家，聚會已經被芭蕾化；在霍桑的小說裏，那是一種壓抑沉鬱的會議，絲毫沒有淫逸可言；在被認為是蘇聯時期最偉大的小說《大師和瑪格麗特》中，飽受官方和作協戕害的布爾加科夫大逆不道地寫道：撒旦本人舉辦的宴會盛大而隆重，威嚴而沉鬱的魔王在莫斯科挑選了一名血統高貴的女子作為宴會的女主人，她和精明強幹的侍臣們從午夜開始，接待了地獄裏所有的妖魔和惡人，他們坦誠相待，彬彬有禮，比那些經常去度假地享受高級套房的作協會員更有修養，更富有才華，而上帝的使徒對這種邪祟儀式則安之若素。
據神學家中的考據派估算，世上的邪魔有7405926頭，分為72個大隊，有的係亞當被魔鬼引誘所生，有的是厲鬼所化。魔王將邪魔散布到人間，供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他的男巫和女巫驅馳。凡是魔王，大多是喜歡晚上開舞會的，經常在周末晚間與自己的崇拜者們聚會。有的史料稱之為”巫婆的午夜聚會”，其流程雜糅著”黑彌撒”的成分。如今一些愛使用火星文的孩子，在自己的新文化中使用了更專業的詞：巫魔會。
在女巫的月曆中，一年大概有十個左右重大節日，在瑞典、英國和德國分布著三個主要的集會場所。其中德國布羅肯山上召開的峰會最為盛大。曾用於舉行類似集會的地方容易辨認：妖魔的腳是滾燙的，會把那裏燒得寸草不生。接到魔王的旨意而不能出席的男巫女巫，將遭受鞭撻。
在啟程時，散落在民間的女巫們會指派妖怪裝成自己的樣子躺在床上(如此一來，教會就可以燒死任何有不在場證據的女人)，然後騎著掃把、羊或低級魔怪從鎖眼、煙囪裏飛出家門。在聚會上，撒旦的形象可能是有兩張臉的公羊、巨貓或黑發黑眼麵色慘白的青年，女巫們排成一隊輪流到他的寶座近前來致意。撒旦將檢查每個女巫身體上的印記，並為新加入者施洗，賜給其綽號。施洗的過程顯然來自基督教儀式的鏡像，包括遍體塗滿惡臭的汁液、黑麵包、宣誓和向《聖經》吐口水。然後是瘋狂的舞蹈和宴會，舞蹈的形式是脫掉衣服在脖子上掛一隻貓，撒旦備辦的食物質量則視女巫們作惡成績而定。
上麵的描述基本上是歐洲人潛意識對於快樂的變形詮釋。他們在焚燒女巫時不無嫉妒之情。在另外一些文獻中，審判者繼續發揮著想象力：聖殿騎士團受到的巫術指控包括對除了女人以外的一切人或畜生的**，他們將嬰兒當做板球打，用從嬰兒身上烤炙出的油塗抹撒旦雕像，在他們中間流傳著一本魔鬼的律法，他們幹出各種超出想象的淫亂勾當。審訊記錄裏最常出現如下令法官感到興趣盎然問題：你是否與撒旦發生過性行為？參加過多少次巫婆聚會？和你相好的妖精都叫什麽名字？
女巫審判
女巫的名義一旦確立，便已不再需要什麽質證或者庭辯了。我們對教會的神判形式有所耳聞。比如，將疑犯捆起來丟到水裏，如果浮上來則是純潔的肉體在抗拒罪惡的靈魂，證明他有罪，應該處死；如果沉了下去，那麽可能是無罪，然而已經死了。或者用烙鐵燙，隻要被燙傷的就是有罪。英國最流行的方式是要嫌犯去到煮開水的大鍋裏摸石頭，被燙傷的有罪，不被燙傷的話就繼續摸。而神職人員的判罪方式，也算有法可依，他們要在神壇上吃一塊餅，假如有罪，他們的喉嚨就會被天使加布裏爾扼住無法吞咽，因此神職人員的隊伍十分純潔。
所以，為了擺脫這種見鬼的審判，少受一點兒懲處而快點被處死，一些被抓來的女人都不願意上訴。她們要想盡辦法使審判者滿意，她們發揮著最後的想象力說：她們變成貓在羊型的撒旦周圍爬來爬去。著名的女巫阿格妮絲要努力說服親自聆訊的國王相信自己的痔瘡就是魔鬼的印記，以便求得在被焚燒之前勒死的恩典。被判定為男巫的著名魔術師特羅伊斯見過的世麵多，他在供詞裏以詩性的語言詳細地描繪了與他淫亂的巫婆們如何嬌媚，魔鬼宴席上的各種見聞，以及他在法國境內的1200個同夥的姓名—— 這份名單很可能是由審訊者提供給他的。曾有一位頑強的姑娘因為株連也被捉來，她始終拒絕”認罪”，挺過了一切非刑才被最後燒死，當人們出於憐憫勸她聲稱自己懷孕來爭取緩刑時，她回答說貞潔和生命同樣重要，這是那個瘋狂漫長的事件中少有的尊嚴和清醒。
對屠殺女巫的熱情到直到18世紀才開始減緩，但英國還是在1944年最後一次援引了《巫術法》，判決一個名叫海倫.鄧肯的靈媒6個月監禁，這項當時已經相當蹊蹺的法案直到此案6年後才被廢除。如今，當女巫愛好者們在克洛敦等“勝地”舉行他們的嘉年華時，已經沒有人再能以主流價值觀之名將罪責施加給他們。
女巫一直以來被基督教視為魔鬼的手下、情婦。在現在則藉由漫畫、小說、電影等各種人類的奇想具備著好、壞兩麵，或者是各式各樣的姿態。然而這些太過美麗而不實的遐想卻使得人們一味沉浸於那些想像而未曾正視、了解”女巫”一詞的來源以及其所代表的意義。西元四世紀，由於基督教被列為羅馬國教，當時在羅馬帝國統治下的地區理所當然也開始受到影響，然而當基督教傳入某些地區時卻會和當地原有的宗教信仰產生衝突。於是基督教便先采用融合當地文化的方法，再進一步地宣導，人們也就開始拋棄舊有的信仰而轉信基督教，但是其中偷偷信仰著原本宗教的仍然大有人在。於是乎，在十四世紀初期，當疾病開始蔓延之時，基督教便利用這個機會、以及當時人們的無知，將一切的罪過推給異教徒，而那些年老又富有智慧的的寡婦們便成為人們質疑的對象，一連串的女巫獵殺活動也就此展開了。女巫獵殺活動盛行於十四到十七世紀、甚至到十八世紀，在基督教大規模獵殺女巫的活動下，許多無辜的人被施以火刑、或各種酷刑，造成了為數可觀的人死亡，而其中又有大部分是女性。
屠殺女巫事件的文化背景
塞爾特人是歐洲的古老民族。他們的生活以氏族為中心，其中地位最崇高的就是當地的巫師與女巫。許多賽爾特傳說都與巫術有關，傳說女巫與巫師的法力都是來自於精靈，如果哪一天精靈再次全數回到了西之島嶼（傳說中精靈居住的地方），所有的法力終將會消失。
西元四世紀，基督教成為羅馬帝國的國教，在羅馬帝國統治下的英國地區與基督教接觸的機會也越來越多。基督教剛傳入英國地區時，精靈巫術文化被視為傳統信仰，而基督教則被稱為新教。然而基督教是一神信仰，不能接受當時塞爾特人對精靈的崇拜，因此極力醜化他們、並積極消滅精靈文化。
為了打進英國地區的宗教體係，基督教開始改變傳教方式，他們以部落為單位，在其中設置各個布教據點。他們認為如果要讓塞爾特人接受基督信仰，就得在各地都建設教堂，讓英國地區的民眾漸漸習慣基督教。廣建教堂之後，基督教會開 始醜化傳統的塞爾特信仰。
最初的巫術記載起源於十二世紀。法國裏昂商人韋爾多（Pierre Valdo）宣揚並身體力行安貧樂道，其門徒被教皇斥為異端，隻好逃到山穀隱居。巫術的神話就是在這樣的曆史背景下，與異端接觸中產生的。法官根據這些罪名，編派韋爾多門徒組織了一個為魔鬼效
力的宗派。據說韋爾多門徒前往參加韋爾多集會或巫魔會時，會用一根小棍沾上特殊的油脂，塗在身上，把小棍夾在兩腿之間，便可騰空起飛，快速飛到遠方。他們在阿拉斯幾公裏外的一座森林聚會，那裏有一個身材
高大的魔鬼等著他們，魔鬼可以變成山羊、狗、猴或男人。當他們抨擊基督教時，出席者都大聲讚揚。巫魔會中會擺上豐盛宴席，最後以痛飲爛醉結會。在法官逼問下，這些匪夷所思的口供源源而出。
從十一世紀，人們就相信崇拜魔鬼宗派的存在。曆來一成不變的作法是，將所有異端份子或被當作異端份子的團體都逐出教會。為了顯示鎮壓的合理性，他們會在群眾麵前，把這些持有不同看法的教徒說成青麵獠牙的模樣。於是，崇拜惡魔、憎恨基督教、黑色彌撒、食人祭禮、集體淫亂等傳說便因應而生。而大部分異端份子都被冠上這類可怕的罪名，猶太人每次遭到迫害也都被控同樣的罪名。
十五世紀上半葉，歐洲人口遭到毀滅性的浩劫。疾病災禍的蔓延造成許多死亡，當時落後的醫學更是無法拯救那些喪失的生命、醫治新生兒的畸形，人們無法找到對這一切不幸的合理解釋，便將這些無解與罪過全推給女巫，認為是女巫施行邪術才導致這種種的不幸事件。
隨著戰爭和疫病流行，從十六世紀末到十七世界上半葉這個時期提供了產生這社會現象的理想土壤。人民希望對這些不幸尋找一個合乎邏輯的解釋，於是認為一些存心不良的人做出喪心病狂的事也就無可厚非了。
大部分時間，地方法庭對民眾的緊急要求應接不暇，民眾往往迫不及待地代為執法，因而產生了私刑。這種草草了事的執法行動，是由所謂的中邪受害者或者“青年修道院”的青年所組織的。不少私刑都是在起哄引起混亂之後發生的。女巫遭到追逐、鞭打，最後在一陣亂棍或石頭投擲下喪命。接著凶手隻要外出躲上幾天，然後由村中鄉紳出麵，很快地就會爲他爭取到一封赦免書。
女巫的真麵目
當時所謂的女巫，多半不過是一些聰明的女智者，她們僅是悉知一些日常知識，以此助人解決各種疑難雜症而已。
人們在年老貧窮的女人之間尋找所謂的罪魁禍首。受到重傷而被指控為巫婆的，通常是一些有土方治病經驗的婦女。她們掌握治病的秘方，於是大家便懷疑他們會詛咒。她們經常是孤苦伶仃的寡婦，在那個時代，社會根本不時興什麽關懷老年人的想法。連神學家也抱著希臘名醫蓋倫（Galien）的古醫學理論，大言不慚地批評女性的弱點，一口咬定女性對魔鬼的幻覺生來比男性更敏銳。這也就是大規模的獵巫運動的起因。
女巫獵人
女巫獵人（Witch hunter）是中古世紀歐洲的一種特殊職業，又稱為”尋巫者”（Witch finder）。他們的工作就是尋找女巫。女巫獵人通常會在城鎮之間搜尋，試圖找出當地的女巫，一旦鎖定目標他們就會不懈怠地搜集證詞與證物，並確保一切都是秘密進行，以免女巫事先聽到風聲而脫逃。
女巫獵人大多出自類似的背景，往往曾經學習法律或是宗教傳統。雖然他們不像訊問官需要執照，但卻是相當專業的一群人，其中不乏高知識份子，有很多還是退休的法官或牧師。他們熟稔女巫的相關知識，就算許多相關謠言並不真實，但是女巫獵人就是可以根據薄弱的線索證據抓到許多被認為是女巫的犯人受審。
由於抓到女巫的獎金幾乎等於平民一個月的收入，因此女巫獵人多半相當依賴獎金收入，更會積極提出各種證據，讓他所抓到的犯人能夠罪證確鑿；若不能讓女巫在巫術法庭中定罪，女巫獵人便拿不到任何酬金，所以有時候女巫獵人會賄賂當地的法官、訊問官，甚至證人、陪審團，好讓女巫定罪，以領取豐厚的賞金。因此十八世紀後，巫術法庭多半會要求實質的證據──因為證詞是可以偽造的──相較之下，證物比較經得起法庭的驗證。
當時的女巫獵人多半是論件行賞，所以除非他所抓到的女巫被定罪，否則就隻是白忙一場。於是女巫獵人多半會和紮針人（負責檢驗被告身上是否有女巫印記的執刑官）掛勾，用假的針去刺被懷疑是女巫的人，因為刺針是可以伸縮的，一碰到皮膚就會縮回去，所以被紮的人多半不會痛也不會流血。巫術法庭的審判長看到此情形，自然認為此女子即是女巫。
訊問官
訊問官在巫術法庭中的地位崇高，在女巫獵殺時期，有時候訊問官的地位甚至會超越法官。
訊問官的主要工作是在法庭上審問女巫。中古世紀的法律觀念與現今不同，如果嫌犯無法提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無辜都會被先假定為有罪，直到嫌疑犯本人或是他人提出證據，他的罪人身分才會被撤銷。因此當被告被逮捕之後會先被關在監牢中等待開庭。訊問官多半在此時就會開始與被告接觸，並要求他們說出實情 ──也就是要被告本人承認他們曾經背棄基督教信仰，投入惡魔的懷抱並施行巫術。當然，大多數人並不會承認莫須有的罪名，訊問官就會在此時展開逼供，通
常逼供的內容或是方法都是根據《女巫之槌》一書的記載。他們會刑囚犯人、施展酷刑。等到要上法庭之際，被告多半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不管訊問官提出什麽問題他們都隻能承認自身的不是。如果被告堅持不認罪，訊問官便會使用許多狡猾的詞語，誘導被告說出不該說的話、或是在話中設有許多陷阱，讓他們明明知道怎麽回答都對自己不利卻還是得回答。因此在巫術法庭中，幾乎所有的被告都會被訊問官華麗狡猾的詞匯引導，因而被法官判決有罪。
訊問官也是異端裁判所中重要的角色，他會向法官提出被告遭到指控的原因。
屠殺女巫與黑死病
1348年，一種被稱為瘟疫的流行病開始在歐洲各地擴散。該病從中國沿著商隊貿易路線傳到中東，然後由船舶帶到歐洲。（據我國有關資料記載：14世紀，鼠疫大流行，當時被稱為”黑死病”，流行於整個亞洲、歐洲和非洲北部，中國也有流行。在歐洲，黑死病猖獗了3個世紀，奪去了2500萬餘人的生命。——譯注）
起因：引起瘟疫的病菌是由藏在黑鼠皮毛內的蚤攜帶來的。在14世紀，黑鼠的數量很多。一旦該病發生，便會迅速擴散。在1348~1350年間，總共有2500萬歐洲人死於黑死病。但是，這次流行並沒有到此為止。以以後的40年中，它又一再發生。
因黑死病死去的人如此之多，以至勞動力食缺。整個村莊被廢棄，農田荒鞠，糧食生產下降。緊隨著黑死病而來的，便是歐洲許多地區發生了饑荒。
據考證，黑死病的大爆發也與中世紀歐洲大量的屠殺所謂女巫有關，因為當時的普遍信仰宗教歐洲人認為貓是女巫的寵物和助手，所以貓被大量的消滅，以至於在當時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貓在歐洲絕跡。黑死病重要的傳播媒介老鼠則在這條斷裂的生物鏈中以幾何數量增長，為黑死病的爆發創造了最重要的條件。
女巫獵殺時期的重要文獻
對於巫師的鎮壓，十五世紀初就已經時有所聞，但是一直到一四八零年代才出現魔鬼巫術的理論闡述，而奠定基礎的則是以下兩部典範著作。
西元一四八四年十二月五日教皇諾森八世所頒的一道諭令《 Summis desiderantes affectibus》（反巫令）。這是教廷第一次感受到對巫術立法的迫切性，也是教會第一次把魔鬼巫術和詛咒相提並論。而一四八四年的這一道教皇諭令可以視為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巫師追緝令。
反巫令頒布之後，便在歐洲各地造成一股女巫獵殺的熱潮。反巫令中描述著：“巫術
越來越猖狂，而我們不能眼見四周的人就這樣沉淪下去，巫術得被禁止”。這樣的宣告引起人們對於女巫的強烈反感，同期間更出現許多鼓吹巫術仇恨與巫術恐慌的書籍與言論，也因而讓獵殺女巫的行動更加狂熱。
反巫令頒布的兩年後，史特拉斯堡的普勒斯出版社出版了一部書，名叫《女巫之槌》（The Malleus Maleficarum），是魔鬼文獻中最成功的著作之一。是一部針對裁判官而寫的書。與以前同類書籍不同之處，在於它專門敘述如何偵察巫師的罪行。作者是宗教裁判官克拉瑪（Heinrich Kramer）和斯伯倫吉（Jacques Sprenger），也就是一四八四年教皇諭令的受件人。
克拉瑪可能是《女巫之槌》一書唯一的作者，但是這份成功的榮耀應與斯伯倫吉一起分享。因為斯伯倫吉在知識和宗教界的權威性，給這部書提供了道德和神學的保證。十七世紀以前，這部書是追捕女巫的基本手冊。
《女巫之槌》的內容於今天看來相當具有爭議性，然而在巫術恐慌的當時，這本書簡直就是救星，書中清楚描寫許多關於女巫的事項，包括女巫是多麽的邪惡、如何與惡魔掛勾，辨認女巫的方法、甚至教導如何讓邪惡的女巫招供懺悔。中古世紀的基督徒認為，這就是對付女巫的唯一聖典。當然，《女巫之槌》的影響也導致了現今社會對女巫的偏見，書中所描寫的“絕對事實”多半都是經過曲解的。
《女巫之槌》的內容大致上分為三部份：第一部份提供了有關巫術與邪術的絕對存在；第二部份描述巫術的種類；第三部份則講述審判的過程與指導。相較於第一與第二部份的理論與內容，第三部份則備受矚目。
第三部份的內容中仔細描述偵查女巫與摧毀女巫的方式，其中明白指出應該立法對抗女巫，並強化宣判與定罪的過程，不放過任何有可能是女巫的人，並讓受迫害的人能擁有於法庭中指證女巫迫害的機會；還教導陪審團如何才不會被女巫下咒，安全地將女巫定罪。甚至明確寫出如何折磨與逼供女巫，能嚴刑拷打又不致死，使女巫認罪的方法。
在《女巫之槌》出版之前，基督教會內仍然有許多人不相信女巫或是巫術的存在。在十四世紀的許多教徒心目中，巫術與女巫的存在更像是迷信與傳說。因此，當時雖然有零星的仇恨巫術或是殘殺女巫的案例，卻從未引起大眾注意。然而《女巫之槌》中卻清楚寫道：“相信女巫這種東西的存在是一個基督徒最基本的信念，如存有疑慮，就是異端。”於是此書出版後，基督教內相信有女巫施行邪術僅僅是傳說或迷信的聲音消失了。大多數人恐懼被視為異端而噤聲，女巫也從此變成了邪惡的象征。另外，因為《女巫之槌》中詳細記載著許多女巫的特征，因此在巫術法庭中，法官幾乎是人手一本、詳細研讀。
女巫獵殺活動下的受害者
位於英國考徹斯特省的艾薩克郡是英國獵殺女巫的重鎮之一。據說在十五到十六世紀之間，有多達三百多件的女巫案例在這裏發生。
一六四五年內，由於知名女巫獵人馬修。霍普斯金來到此處，此地便在一年內爆發了多達三十幾起的女巫案件。此後，艾薩克郡的女巫獵殺案例不再隻是零星的幾件，獵巫行動越演越烈，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一直到了十七世紀末之後才較為趨緩、宣告結束。
女巫獵殺風潮在歐陸不斷蔓延。然而到了德國，獵巫行動卻不隻是純然獵殺那些所謂的女巫或巫師，多是誣陷、誣告他人，並以政治手段將之逮捕、施予酷刑、使他承認自己就是女巫或巫師。因此，就實質而言，德國的獵巫情形較近似於政治上的迫害。到了十六、七世紀，德國每天都有人因巫術罪名而被處以死刑。
美國地區的女巫獵殺潮在時間上與歐洲地區錯開了，在歐洲地區最後一個獵巫案件結束之後，美洲地區才爆發出女巫與教會的戰爭。最具代表性的案例則是發生於麻薩諸塞羅州的塞倫鎮上。
當時有兩名十歲上下的小女孩突然生了重病、一直不斷地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她們會突然開始咒罵上帝、尖叫、抽搐，又會瞬間陷入半昏迷狀態，口中喃喃自語著沒有人聽得懂的咒語。短短幾天之內，賽倫鎮上的幾個女孩竟然也開始發生類似的中邪的狀態。由於當時的人們普遍相信並畏懼女巫、惡魔與邪術的存在，所以當牧師宣稱女孩們是被女巫下了咒才會重病不起之後，鎮民們開始相信鎮上有女巫。他們準備一種叫做“女巫糕餅”的食物讓女孩們吃下(據說如果讓中邪
的人吃下，那個人就可以見到像他下咒的女巫 )，於是就從女孩們口中得知了三個名字。這些從女孩們口中得知的女巫被送上法庭接受審訊，其中雖然隻有一人被判罪，但卻引發人民心中的恐懼，此後幾乎每天都有新的人被告發。直到太多的堅貞教徒被指控為女巫，使鎮民們開始起疑、美國政府成立新的巫術法庭並要求任何指控都要有實體的證據而非證人的證詞之後，賽倫女巫審判才結束。而事後則證實了這一切其實都隻是女孩們的惡作劇。
從十四世紀開始獵捕女巫的一連串活動中，我們可以看見人們的無知與迷信塑造出許許多多駭人聽聞的悲劇、也促成了無數正大光明的犯罪。也許是畏懼、也許是貪婪，總之在謠言、征戰、天災與疾病滿天飛舞的情況下，我們可以確實地瞧見有許多無辜、貞潔的人受害的案例，這些受害者不止侷限於女性，其中也不乏男性。而就我們所知的因迷信而喪生的受害者中，最著名的就是在西元一四三一年死去的法國聖女──貞德。達魯克就是被英軍以女巫的罪名判以火刑處死的。
雖然說教宗卡力特三世在一四五六年宣布對貞德的判決無效，羅馬天主教會也在一九二零年接納貞德名列聖人之列，然而這一切就像是美國發生的賽倫女巫案、以及人們的愚昧無知所釀成的災禍一樣是於事無補的。
對待女巫曆史的態度
從各種文獻中我們可以說女巫獵殺活動確實是一種變相的大屠殺活動，美其名是除去與魔鬼掛勾的人，實際上則是一種爲了滿足私欲的鏟除異己的大屠殺。而在這場大屠殺的浩劫中，應該起責任的，首當其衝就是女巫獵人以及訊問官，然後是所有的人們。我們永遠都無法以一句”我不曉得”、”我忘記了”帶過，因為這確確實實是一場存在曆史上的大屠殺──場人類屠殺人類的大屠殺活動。無論是基督教教徒或者是其他所有的人們，雖然無須像穆蕾一樣刻意地去解釋、想扭轉女巫在曆史上的形象，但仍應該去正視並接納這一切。
屠殺女巫與黑死病
黑死病也是女巫被燒死的一大原因。1348年，一種被稱為瘟疫的流行病開始在歐洲各地擴散。該病從中國沿著商隊貿易路線傳到中東，然後由船舶帶到歐洲。（據我國有關資料記載：14世紀，鼠疫大流行，當時被稱為“黑死病”，流行於整個亞洲、歐洲和非洲北部，中國也有流行。在歐洲，黑死病猖獗了3個世紀，奪去了2500萬餘人的生命。——譯注）因黑死病死去的人如此之多，以至勞動力食缺。整個村莊被廢棄，農田荒鞠，糧食生產下降。緊隨著黑死病而來的，便是歐洲許多地區發生了饑荒。
這種疫病在許多地方都被看作“女巫的詛咒”。因此而死的女性不可勝數。
據考證，黑死病的大爆發與女巫還真有客觀的因果關係。因為當時的普遍信仰宗教歐洲人認為貓是女巫的寵物和助手，所以貓被大量的消滅，以至於在當時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貓在歐洲絕跡。黑死病重要的傳播媒介老鼠則在這條斷裂的生物鏈中以幾何數量增長，為黑死病的爆發創造了最重要的條件。這真是人類群體智力缺陷的強有力的證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