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羅衝得了令,對查文斌自然是萬分感謝,表示自己以後會常來天平觀走動。可這時的查文斌卻又在心底不希望他來了,因為他覺得太平觀以後要走一條與他們截然不同的路。

再說那超子此行也是收獲滿滿,整整三大箱子物件,蔣老頭算是半賣半送。這批東西一看就全都是出自同一座大墓,至於年代,超子初步判斷應該是在東漢末年,也就是那個群雄爭霸,三國分立的時代。

超子整理出來了其中一批瓷器,有的保存的還算完好。一溜的擺放在桌子上,粗看去便有罐、壺、缽、碗、碟、盅等,款式是五花八門,幾乎涵蓋了所有的生活器。

“這些都是青瓷,”超子拿著放大鏡仔細觀察後道:“你看這個碟的胎色呈淺灰色,釉色在行內叫做叫豆青。豆青釉薄勻潤,開細片,不脫落,是上等的瓷器。而同時期還有一種蟹青,其釉色不甚均勻,呈蠟淚狀,有脫落現象。

這兩種釉是區別青瓷好壞的關鍵,像這種上等豆青屬於越窯青瓷,所以我在想,這個墓恐怕就在浙江境內。而當時,浙江又是東吳政權的勢力範圍,所以這批東西,大抵是出自東吳的某個貴族。”

胖子在一旁笑道:“撿漏了唄?”

超子拿起那隻碗在胖子跟前晃悠道:“別看這玩意比不上後世的五大名窯,可要論起輩分來,它們都得管它叫祖宗。我們最早的瓷器就是在越窯的龍窯裏燒製成功,所以,這越窯青瓷又被稱為“母親瓷”。

這麽跟你說吧,前兩年,在美國舉行的一場中國古代瓷器拍賣會上,有一隻十公分高的西晉越窯青瓷連體獅形器,當時拍了二百萬。

你看看這桌上有多少個二百萬,你再看看那箱子裏的?還不算那些個玉器、金器和銅器。告訴你,這一單我要是能轉到香港去,起碼翻上十倍都不止。”

查文斌在他身後閃過,輕輕喝道:“你敢!”

“哪能呢……”超子舉手道:“回頭我找個機會,把它們全部捐給國家!”頓了頓,他又道:“除了那個望樓!”

“我過來就是找你談這個事兒,”查文斌道:“我不聽說你說過,這個望樓也很邪門對吧?所以今晚上,你把它搬到我屋子裏去,我想看看它到底怎麽個邪門法。”

“這個嘛……”超子拍打著那隻還關著的箱子道:“我有個要求,晚上讓我住你那屋子。”

“行,不怕就來吧。”

胖子在一旁趕緊插話道:“那我也要!”

“師傅,外麵有人找。”

“誰啊?”

河圖剛想說話,卻見有兩個身材挺拔的男人緊隨其後,推門進來了。

領頭的那個男人掃了一眼屋裏的擺設,點頭道:“喲,都在哈。”說罷,他便拿起手機對著桌子上擺放的那堆東西一通拍攝。

超子覺得這有些莫名其妙了,上前就推了一把那人道:“啊,不,你誰啊!誰讓你拍的啊!”

旁邊一個男人一個跨步上前,拽著他的手腕順勢就一擰,毫無防備的超子竟是被他給按在了桌子上。

剛想反抗,卻又聽那男人道:“都別動啊!市局文偵大隊的,這是我們裘隊!都給我老實點!”

那裘隊長拍完照,回頭看著查文斌道:“你是他們的頭?姓查,叫查文斌對吧?”

“是我,”查文斌道:“我願意配合你們的工作。”

“行,”男人衝著屋外喊道:“來幾個人,保護現場,取證!完事後,東西和人一起帶走。”

這時,冷怡然慌張的衝了過來,正被外麵那群人給攔住了,大聲叫喊著。隻見他又掏出一張蓋著紅戳的單子對查文斌道:“你們幾個涉嫌倒賣國家文物,所以,跟我走一趟吧。”

鐵門後的那道小房間裏,牆壁上寫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四個大字。

裘隊的桌上,煙頭已經插滿了整整一缸。

“查文斌,現在是人贓俱獲,你想要抵賴也沒多大意思,注意你的態度。”

“我們本來就是想把它捐給國家的,”查文斌道:“你再問一萬遍,我也是這個態度。你說我們非法收購倒賣文物,那是以獲利為前提的,可我們的動機是為了搶救這批文物。”

“既然你口口聲聲說你們不是倒賣,而是搶救保護。那好,我問你,為什麽你們在拿到這批文物的第一時間沒有選擇通知有關部門!”

“這是因為我們都還沒來得及搞清楚這幾口箱子裏到底裝的是一些什麽東西,還有就是,我聽說其中某個文物有些邪性,所以想弄清楚後再報給官家。”

“挺好的理由,”裘隊長笑道:“如果不是我們及時趕到,恐怕這批文物已經下落不明了吧!我可不會相信一個鄉間的道士,願意花幾千萬買一堆文物送給國家。說實話,你的太平觀我以前也有聽聞,可我萬萬沒想到,你私底下竟然還是個文物走私大戶,你這麽做真的挺諷刺的。”

“是不是非法收購,你可以問問蔣連山。”

那裘隊用筆輕輕磕了一下麵前的紙道:“既然你主動提了,那我也就實話告訴你,你們涉及的可不光光是文物犯罪。蔣連山已經死了,並且不排除是謀殺。”

查文斌聽到這個消息,心頭也是一驚道:“死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蔣連山就是在和你們完成交易後就被人給殺了,而你們也是他見過最後的人。”

查文斌道:“那我想問您一聲,舉報我們倒賣文物的是不是蔣連山的孫子蔣孝忠?”

“請注意,”裘隊長磕磕桌子道:“現在是我在問你,而不是你在問我!”

這時,外麵有人敲門,進來一個製服與那裘隊交頭接耳了幾句後,裘隊的臉馬上就變得難看起來了。

丟下手中得紙筆,他對查文斌又道:“我不管你的靠山是誰,我也不管你的後台又多硬,隻要你違法,我就一定會將你繩之以法!”撂下這句話後,他便推開那人憤然離席。

門外,裘隊長的嗓門很高,似乎是在和誰發生著激烈的爭執。

“我不管上麵有多少人保他,現在是人贓俱獲,你叫我放人,我沒辦法說服隊裏的兄弟們!”

“老裘,這個案子你就先別管了,省裏會派人下來……”

“這是我們市局文偵一手抓的,憑什麽省廳說要插手就插手……”

後麵,是一記猛烈的踹門聲,再後來有個領導模樣的人進來了,親自給查文斌打開了手銬。

“你可以先回去了,不過,我們隨時會找你了解情況。”說這話時,查文斌看出對方的眼神裏寫滿了無奈。

查文斌同樣不想被人認為自己是真有罪的,反倒是起身道:“報告政府,如果沒有證明清白,我是不會走的。”

“先回去吧,我相信我們還會再見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