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這種東西都喜歡陰氣重的地方,橋通常是遇到它們概率比較大的地方之一。所以過去的老司機都知道一個規矩,那就是晚上停車,不要把車停在橋上。

她就在橋的那一頭,這麽晚了,這裏也不會有人經過。還和昨天一樣,穿著一身藍布的褂子,頭後麵盤著一個發髻,插著一根蓮花模樣的銀色發簪。看得出,她生前是一個愛幹淨的人。

昨天查文斌酒喝的有點多,迷迷糊糊的和她具體說過點什麽也都不太能記住了。

“等我?你可知道我是什麽人?”

那老婦人點了點頭,查文斌又道:“即是知道,還敢三番兩次的來訪!更何況,那孩子被你衝了,才從醫院回來。作為真是她的親人,若真是為她好,你就該去你該去的地方,即是已經西去,就不該再留戀這人世間的一切!”

那老婦人朝他微微鞠了一躬,這才說道:“先生是個好人,說的道理我也懂。隻是,這孩子冤,我就是拚著來世不做人,才鬥膽來求先生幫她主持個公道。”說罷,她解開了自己的衣服領子,隻見脖子上有一圈深深的勒痕。

查文斌大驚道:“你是自殺橫死的?”

“我知道這陰間的人不能說陽間的事兒,否則會遭天打五雷轟。”那老婦人頓了頓道:“但我還是想請先生給我們討回一個公道來……”說罷,她便朝著查文斌跪了下去。

“趕緊起來……”查文斌剛要去扶那老婦人,卻聽頭頂傳來了陣陣雷鳴聲。

查文斌見勢不對,拉起那老婦人就準備回自己家。那婦人連連罷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是已死之人豈能進你家門,這樣隻會給你招來禍事,我就在這裏說。”

查文斌道:“泄露天機,是會永不翻身的!”

那老婦人又跪下朝著那天空拜了三拜道:“老天爺,您就發發慈悲,再容我個幾分鍾。若是您真的有眼,就睜開看看我們這一家的可憐人。老生願以魂飛魄散為代價,隻求老天您給我個伸冤的機會……”

說來也怪,隻聽那天空中的雷聲真的就小了下去,隻偶爾在雲層深處還能見到閃光。見狀,那老婦人又拜了三拜,這才起身道:“查先生,您那孩子其實是我的外孫女兒……”

說來這老婦人也是命苦,丈夫早死,給她留下一堆爛攤子和一個獨女,名叫阿蘭。這老婦人本是江西人士,為了養活阿蘭,不得已便來到外地謀生。但身又無一計之長,隻能靠做女工,總算也就把這阿蘭給拉扯大了。

阿蘭從小就生的漂亮,人又聰明懂事。雖然條件艱苦,但在上學的時候還是被這老婦人給接到了自己身邊。這一晃就是二十年過去了,阿蘭也落成了個亭亭玉立的姑娘,順利的考進了大學。

這老婦人年紀也大了,工廠自然也幹不下去了。為了負擔女兒的學業,就去省城給了一個有錢人家做保姆,此人姓周,是個當地頗有影響力的老板。

這阿蘭周末時也經常去看母親,沒想到,這一來二去的,竟是被那周老板給看上了。周老板以勤工儉學為名,邀請阿蘭課餘時間到自己名下的會所裏兼職,主要也就是送送茶水,搞搞衛生。阿蘭母女以為遇到了個好心人,還對這周老板頗為感謝,誰知這竟是個披著羊皮的狼。

不多久後,周老板就在飲料中做手腳,並乘機玷汙了阿蘭。事後那周老板又軟硬兼施,揚言手中拍攝了照片,更又是威脅她母親的生命安全。那阿蘭未經世事,又無權無勢,哪裏禁得起那周老板的手段,再者她在這裏工作,也知道此人背景頗為強大,受了這般侮辱也隻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隻能是辭了工作隻想逃離這個魔窟。

誰知那周老板並沒打算就此放過她。為了繼續霸占阿蘭他故意設局,讓這老婦人打壞了家中一個古董瓶子,並以天價索賠為借口,提出讓阿蘭繼續回來上班,並強迫阿蘭簽下一紙三年抵賬協議。

從此以後,阿蘭便被這周老板給徹底控製住了。一年前,阿蘭發現自己懷孕了,這周老板是大喜過望,原來他與老婆結婚十幾年來已有兩個女兒,卻無兒子,他做夢都想有個兒子。

於是又偷偷把阿蘭安排到了別處,並許諾了一堆條件。但紙哪能包得住火,老婦看見女兒一天天大起來的肚子,一問之下,這才知道原來女兒一直在為自己賣身還債。這老婦人是又氣又愧,誓要去找那周老板要個說法。

麵對這個農村女人,周老板再次拿出了自己的無恥伎倆,先以欠條說事,後又再三保證自己定會娶阿蘭為妻。老婦人心想,這生米已經被煮成了熟飯,雖然心中一百個不願意,但若這周老板真能明媒正娶了阿蘭,倒也算是個交代。

可好景不長,一日,周老板帶著醫生上門替阿蘭檢查身體,發現她腹中懷的是個女娃之後立刻翻臉,要求阿蘭一定要做掉這個孩子。那時的阿蘭已經每日都能感覺到腹中胎兒的胎動,已有了母親保護孩子的天性,死活不從,誰知那周老板竟然派人下藥。

要說這孩子也是命大,阿蘭腹痛出血之後,被這老婦人送往醫院後,竟然奇跡般的保了下來。母女倆為了躲避周老板,又搬到外麵租了個小屋躲了起來,終於是撐到了臨產前夕。但這老婦人卻偏偏撐不住了,原來,早在一年前她就發現自己得了癌症。

為了不讓阿蘭擔心,她就一直瞞著,拖到今日早已是強弩之末。眼看著自己就要油盡燈枯,這阿蘭眼下自保都有些困難,又如何顧得上自己?於是老婦人便做了個艱難的決定,在阿蘭預產期前一周,她用攢下的積蓄給阿蘭請了個保姆,又以自己要回老家給阿蘭辦手續為名義離開了。

拖著疼痛萬分的病軀,老婦人堅持著回到了家中老宅。她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也自覺無顏麵去見死去的丈夫,於是照著家鄉的規矩,在自己沒斷氣前找了根繩子吊死在了自家屋後的一片板栗林裏。

誰知,在這老婦人走後的第三天,阿蘭便有了生產的預兆。因為害怕周老板會在大醫院布控,自己這孩子又沒有合法的手續,所以阿蘭隻能去那些私人的小醫院裏待產。

阿蘭生下孩子後,第一時間就想告訴自己的母親,可好不容易撥通了電話,那一頭卻被告知老婦人也已經死了。而一個更壞的消息是,生下的孩子患有嚴重的先天性疾病,等待阿蘭的將是一筆天文數字般的醫療費用。

沒有辦法的阿蘭隻好帶著孩子去找周老板,沒想到這時的周老板已經翻臉不認人了,將阿蘭一頓轟的趕了出去,並說了許多侮辱她的話。

傷心欲絕的阿蘭頓時覺得人生無望,於是她將這個可憐的孩子悄悄的送到了安縣一家醫院的門口,並在買了一把刀後準備回去找那周老板了結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