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認為人應修性守道,清靜寡欲,否則迷淪有欲,淆亂本真。不能返樸歸根,與道同體,其神便入五道。其用意為善者成神,作惡者下地獄,勸人棄惡從善。

而現下,胖子和李禿子入的是地獄道,查文斌他們入的則是惡鬼道,此兩道為下二道,按表麵來看著都是最差的路子。

除了開始的那一條小黑蛇,在往內就是開山鑿開的通道,寬的地方能過兩人,窄的位置隻能側身。洞內有些陰暗潮濕,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樣,似乎與那壁畫上所宣傳的惡鬼遭烈火焚燒的景象完全不同,逐漸的,他們也就開始放鬆了。

這張天仇就問道:“查大師啊,這進不同的路是不是代表會通往不同的地方?就像人常說的,落入五道輪回,進入這些個什麽惡鬼道的,都會下油鍋?”

“道教從不講輪回,”查文斌道:“這也是目前我最擔心的東西,這些壁畫是後人雕刻的,並非原有。”

“查先生何以這樣說,”那妮子道:“自我先祖以來,此處非我族人不得入內,千百年來,王氏一族一直在這守護,不曾離開過片刻。”

查文斌道:“按照你們所言,這裏是王子晉的墓地,後王氏後人葬入其內,”查文斌道:“王子晉是東周時期的太子,彼時上古道教都還沒有完全成體係。統治者稱為天子,為上天之子,每年需要祭天,所有政治決策均需要通過種種宗教儀式才能進行,負責這些儀式的人,稱之為道士,那個時候哪來的什麽五道輪回?”

查文斌又道:“中國分為正一盟威天師道及全真南北兩,北宋以前的道教不承認輪回,承認輪回是後期受佛教的影響下化生出來的全真教等流派,天師道傳承自上古道教,自然也不承認輪回,而佛教在東周時期尚未傳入中土。這裏便有了一個明確的時間分割點,在北宋之前的任何朝代裏,你不可能找到五道輪回的壁畫。”

“這座墓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風起雲道:“不排除後人一直在進行修繕,又或者它並不像我們想象中的那樣年代那麽久遠。”

“查先生……”這下輪到張天仇緊張了,他看看妮子,又看看安培寇海道:“您的意思是說,這裏頭不可能藏著王羲之的《蘭亭序》?”

“按照你們先前的推斷,我認為是有道理的,”查文斌道:“所以,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後麵有人重新弄的這些東西,然後為了掩飾,又做了這些壁畫。”

“查先生說的有道理,”安培寇海也道:“陰陽道自中土傳入東瀛,有五行、陰陽、星象占卜和醫術,確實沒有輪回之說,所以,我想還有第三種可能……”說罷,他看了一眼妮子,那個女人的嘴角微微**了一下。

“李老禿子,我怎麽都覺著這洞不像是走棺材的,”胖子一邊走一邊道:“橫七豎八拐來拐去。”

“嘿嘿,要說你小子腦子還是好使的呢,”李禿子道:“自古墓這個東西就要講究方正,那道墓門後麵的確是真正的主墓道,隻可惜後麵有流沙防盜,又有湖水壓頂。這整座墓又是開山為陵,沒有人力物力大費周章根本不可能進得去,所以,咱走的這條路也是以前的老前輩們留下來的。”

“盜洞?”胖子道:“他娘的,這麽大規模的盜洞,不可能吧?再說山下一直有人住著,那可都是他的子孫,你光明正大在這刨人祖墳?”

李禿子坐下來拿出個葫蘆晃了晃,拔開蓋子灌了一口酒道:“嗨,要不怎麽說你遇上我算是你的造化呢,自古道南方的才子北方的將,關中的黃土埋帝王。在邙山,過去,但凡是在周遭有大墓的地方,都有村子,這些村子八九全是一個姓氏,都是自家人。你也知道,那種地方它風水並不好,甭管是誰的墳,那都是住死人的。但是死人有一個好啊,有錢啊,你問他借還不用還,這種親戚誰不想要?所以姓啥祖宗是啥都沒什麽了不起,自己窮得連鍋都揭不開了,那祖宗墳堆裏躺著金銀財寶又不會生蛋,那我問你,你想不想去拿點?

當然了,想跟死人借錢的可不光是你一個人,敢借這錢的也都是惹不起的主兒,下手都黑著呢。為了不讓肥水流到外人田,怎麽辦呢?先占下這山頭,裏裏外外都是自己人那不就好辦了,外人敢來,那就統一一致對外。到了夜裏關上門,嘿大家夥兒的再一塊上,一個人不行,那就上十個,一百個;一個月不行,那就一年,十年,甚至一代人接著一代人的往下幹,隻要堅持幹下去,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哪有掏不動的墓子。”

胖子道:“老禿子,你到底跟他們是不是一路的?”

“幹這行的,自古最佳搭檔就是外甥和舅舅,就連父子那都是不允許的,”李禿子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隻認錢不認人。”

“照你的意思說來,那個女人在說謊?”

“真的假的又有什麽關係呢?”李禿子笑道:“至少她把你帶進來了不是,你跟著那些人一起遲早會成為他們腳下的墊腳石,跟著老頭子我,至少還有口湯喝。”

另外一頭,張天仇的臉色已經開始變了:“王姐,咱們可是有協議的,你可不能瞞著我們,我們幫你找到人,你幫我們找到《蘭亭序》,大家相安無事,若是這裏頭有什麽誤會,我怕翻起臉來您恐怕承不住。”話音剛落,幾杆槍便全都對準了那個女人,而那頭,安培寇海身邊的兩個男人也拔出了短刀與張天仇對峙了起來。

現在看來,張天仇是一波,妮子和安培寇海是一波,查文斌他們是一波,李禿子又是一波。這不過才進了墓道,內訌就已經開始了。

妮子把那兩人的短刀輕輕按下道:“張老板,我二十歲就已經離開了家,至於這些壁畫的時間和來曆我也不清楚。但至少到目前為止,我把你們給帶進來了,如果你非要翻臉,那大家就各憑本事!”

火藥味,已經燃起,安培寇海抽出折扇輕輕搖晃了一下道:“我受人之托誓要保護這位女士的安全,如果張老板真要對付她那就是跟我過不去,跟我過不去,就是和整個日本陰陽神社過不去,您最好自己掂量一下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