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成道:“我很後悔把你們帶到這裏來,我對不起自己的信仰,我以為學術是無國界的,沒想到,到了最後還是引來了一群狼。”他看著康文遠的屍體眼角微微有淚水溢了出來哽咽道:“我沒有辦法允許自己從一個堂堂的大學教授變成盜墓賊,老康曾經是我的同學,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我沒有想到他會利用我。還有你們,”他顫抖著指著在場的每一個人道:“你們都是賊,我無力阻止……”

“這麽說來,真的是你安排的?”超子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文縐縐戴著厚厚眼鏡的老頭竟然會有如此縝密的心思……

“我對古隨國的研究由來已久,這裏的確不是曾候胥的墓葬,而是另外一位曾國國君的古墓,據推斷,他極有可能是胥的兒子,也就是曾侯乙的父親。發現這座墓葬的其實是我的爺爺,他叫張開山,曾經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學者……”

故事要從七十年前說起,那時候還是在動**的民國時期。張開山,也就是張玉成的祖父是武漢當地有名的古玩商,他尤其精通先秦文化,但是這一切都在1938年戛然而止。

1938年日軍沿長江西對武漢呈合圍之勢,民國政府下令放棄武漢,但是老蔣在臨走之前以“焦土政策”為名在臨走前把武漢付之一炬,目的是不給日軍留下任何有用的物資。那場大火燒了整整兩天兩夜,整個武漢在當時已經成了一座空城,從此武漢便陷入了長達七年的苦難。

而當時日軍在占領區除了殖民統治以外還大加搜刮民間財富,他們甚至直接以“考古”的名義,以“奉天國立中央博物館”為名義,打著“聯合調查”的名義在占領區進行公開的盜墓活動,而張開山就是在那個時候被迫和日本人合作,因為他們知道張開山熟知整個湖北境內各個時期的古墓分布情況。

“這口棺材裏躺著的人是他找的一個高人布的局,其實這個墓很早就被掏空了,當年我祖父想帶著那群日本人在這裏同歸於盡,隻可惜臨末了的時候失敗了,他們看出來這是個假墓。”

超子道:“所以,你就想學他,把我們也一起埋在這兒?”

張玉成連咳了幾聲,捂著胸口道:“你們是賊……”

莊先生點了點頭道:“沒錯,我們是賊,但現在你是個殺人凶手。張教授,不要把自己說的那麽的偉大,如果不是你自己有私心,你又怎麽會從美國找來康文遠?我們充其量是財富上的賊,但你是精神上的賊,你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來論證自己研究了一輩子的曆史,大家隻不過是需求不同罷了,考古學和盜墓者在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都是在挖別人的祖墳。如果你覺得人死後真有亡靈的話,那些躺在地下沉睡了上千年的先人們又真的會原諒你們這種人嘛?”

他繼續道:“你不配和你的祖父張開山比,他的初心是為了民族大義,而你的初心呢?現在你害怕了,恐懼了,你的學術,你的品德,你的地位和名譽都將灰飛煙滅。張教授,不過我有一事不明白,你是怎麽說服胡大勇的?”

張玉成臉色一片死灰:“他曾經是我的學生,也是我諸多弟子裏天賦最高的人之一,隻可惜最終他把學到的知識用在了這條道路上。其實當我那晚在賓館看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錯了,我選擇了和一群賊在一起,我和他達成了條件,即使今天你不和他翻臉,我們最終也都會被活埋在這裏,這是我為自己準備的歸宿,也是為你們。”

“這麽說來胡大勇也是被蒙在鼓裏的,”莊先生笑道:“真是可笑啊,他大概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老師會用這麽一屋子的假貨來坑他,你這一招借刀殺人用得好,把他也給拖下了水。

張教授,我現在給你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跟我合作,沒有人會知道今天在這裏發生的這一切。告訴我,曾候胥的墓葬到底在哪裏?要不然……”

“要不然你就會殺了我對吧?”張玉成眨了眨眼,他努力的想讓自己的眼淚不再往外流,忽然他舉起一把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心髒,毫無預兆的用力刺了下去,沒有絲毫的猶豫。

就在這時,頭頂的盜洞已經被再次打開了,莊先生:“你……”

“你們永遠也不可能找到真正的隨侯珠……”他又把那匕首往裏麵攮了攮,身子往地上一倒蜷縮成了一團……

這是一個誰都沒有料想到的結局,所有人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各懷著不同的心思,有人因癡迷不悟枉送了性命,有人在臨終前幡然悔悟卻也已經來不及。其實,查文斌知道他是肝癌晚期以後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知道這個人活不長了,但沒想到會是以這樣一種方式,又會是用這樣一個不太光彩的悲劇為自己的一生劃上句號。

“怎麽會這樣……”古雪已經要完全崩潰了,她不知是該慶幸自己是劫後餘生還是該反思人性的醜陋,劇情反轉的讓她無法接受。

“這裏沒有一個好人……”這是查文斌從盜洞裏鑽出來後的評價,他頓了頓道:“也包括我自己。”

查文斌準備下山,他打算放棄了,莊先生和張玉成都沒有說錯,他們是賊,不光彩的賊。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生活在地下黑暗裏的耗子,見不得光。轉瞬間,三條人命就這樣消失了,雖然這不是他的錯,他也無需為他們的死負任何責任,但他也是其中之一的參與者。

看著那個背影,古雪忍不住還是喊道:“等一等,你要去哪?”

“回家,”查文斌並沒有停下腳步,古雪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又追了上來道:“你,可以帶我一起下山嘛?”

超子不解道:“古小姐,似乎那個上麵的人才是該和你在一起的人。”

“你別誤會,”她走到查文斌的跟前道:“我想請你幫我最後一個忙,把我帶到山下找輛車送我去機場,我想天一亮就回美國。你說的對,這裏沒有一個好人,我要回去告訴父親,讓他結束這種沾滿了血的肮髒生意!”

“Grace!”那個叫傑克的攔在了他們的跟前,隻見古雪一把奪過查文斌的手中的劍橫在自己的脖子上道:“如果你不想我和那位張教授一樣,那麽就請你讓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