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的水麵越近,胡大勇就看著越發的真切,他的眼珠子瞪得都要爆出來了,而那水麵裏老翁的形象也越來越清晰。慢慢的他終於看清了那張臉,那哪裏是什麽臉,根本就是一個披著白發的骷髏!那骷髏的嘴巴越長越大,大的都能把胡大勇的整個腦袋一口包下了,終於是在他接近水麵的那一瞬間,那骷髏忽然從口中吐出一條猩紅的長舌死死的貼著漢子的麵門往回一扯,水井裏傳來了最後一聲慘叫,隻見那水花沒撲騰兩下就沒了動靜,四周又陷入了先前那死一般的寂靜。

沒過了多久,忽然拴在井裏的繩子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它像是一條蛇一般扭動著身體在那井裏不停的來回甩動著,不多時,又聽“嘩”得一聲,方才井中落水的胡大勇被那繩子死死的纏著脖子從井裏拉了出來,就懸在那井中,卻也是一動不動了。

隻見那掉落在地上的葫蘆哪裏又是什麽葫蘆,隻不過是半個人的骷髏腦殼罷了,再瞧那井裏的水哪裏又是什麽甘甜的井水,那是一片血紅之色的汙水,其中不停有蛇蠍蟾蜍來回湧動,老鼠毒蟲之類的在那布滿蛛網的水桶上四下逃竄,那場景簡直是讓人覺得作嘔……

胡大勇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死了,正應了庒先生的那番話:有命拿沒命花。

不光是胡大勇,和他一起從墓裏拿著東西狂奔在這片大山中的其它人也是一樣,有些莫名其妙的被滾落下來的落石給砸死了,還有的一腳踩空掉進了深不見底的懸崖……

隻可惜那外麵發生的一切對於盜洞裏的他們來說一切都是未知的,胡大勇臨走時做的那個決定讓查文斌他們瞬間陷入了一場絕境。夯土不同於自然形成的土層,本身的質地就相對鬆散,好在這槨室的外圍全都是用數百年的柏木架構而成,坍塌下來的土方才沒有把他們給直接活埋。

康文遠身受重傷,整個左肩已被完全穿透,他的大半個身子都浸泡在自己的血水中,眼看著就是要斷氣了。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古雪原本以為這不過是一場充滿了神秘的古老國度的探險之旅,但她沒想到現實竟然是這樣的血淋淋,看著他們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古雪哀求著,努力著,可是她的那件外套又怎麽堵得住康文遠身上那拳頭大小的傷口……

他甚至沒有來得及交代臨終遺言,短時間的大量出血直接要了他的老命,正如開始那一係列的不祥之兆,這是一場注定會死人的旅行。

不想那莊先生卻道:“小姐,老康已經死了,為他再弄髒了你的衣服不值得。”

超子心頭已經把那位莊先生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見他還是那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他就氣不打一處來道:“你還是人嘛?他不是你的朋友嘛?要不是你這個老混蛋找的人不靠譜在先,窩裏鬥在後,我們會被困在這裏?”

“人都是會死的,”莊先生道:“能死在隋候胥的墓裏也算是老康的造化,至於像胡大勇那樣的人我說過,他有命拿也未必有命花。”

話音剛落,便見上方的土方又在開始坍塌,嚇得那古雪趕緊起來躲在查文斌的身邊。

又聽那莊先生道:“別緊張,那是我的人,小姐安心在這等著就行了,天亮之前我保證小姐可以安全回到地麵。”

查文斌道:“怪不得庒先生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原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哎,江湖人心險惡不得不防,”隻見他席地而坐隨手拿起一個青銅酒器在放在手裏把玩了一下後道:“就像是這古人,有時候也會跟我們開個玩笑,查道兄怎麽看這眼下的情況呢?”

“這是個疑塚,”查文斌道:“也許躺在裏麵的那位朋友替我們踩了這個雷,所以才讓我們僅僅是付出了兩條人命,看來莊先生一早就是預料到的,所以你才會再外麵找來那群替死鬼,讓他們來給你踩雷,當然這裏麵也包括你的朋友,康教授。”

“不,不能包括老康,”莊先生繼續道:“老康是死於好奇心太重,其實他怎麽會不知道曾候胥有疑塚之說呢,是不是啊張教授?”

張玉成的臉色同樣難看至極,隻見那莊先生用力一掰,他那手中的青銅酒器竟然是成了兩半,超子撿起身邊的一個器物也試著敲擊了一下,金屬聲鏗鏘有力。

“當然不會全部是假的,”莊先生道:“你試試那第三枚編鍾。”

隻見葉秋走到那編鍾旁忽然一個側踢,“嘩啦”一聲,那編鍾頓時碎了一地。接著他又試了幾個,同樣是不堪一擊,超子撿起那些冥器的碎片仔細一看,原來這些所謂的冥器隻是外麵包了一層薄薄的銅殼,裏麵全是用陶土燒製而成的。

“怎麽會這樣!”超子又抓起了幾隻沒有被踢破的編鍾,用頭燈照射著仔細查看了一番後這才發現,這些冥器的做工其實非常粗糙,甚至比不上吳山通寶城裏賣的那些高仿貨。這根本就不是什麽疑塚,而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假坑,隻不過這下方光線太暗,再加上那銅棺,這槨室,一開始誰都不會懷疑這些東西是假的。

超子立馬奔向張玉成道:“假的!文斌哥,我們他媽上當了!”

“東西雖然是假的,但是這膛子卻是真的,”莊先生拍打著那些粗壯的木頭道:“這黃腸題湊的規格假不了,這銅棺也是真的,隻不過這些贗品實在太粗糙了,連我都能一眼看得出來,大名鼎鼎的泰山北鬥張教授卻沒能看出來?所以我說老康死的一點都不冤。”

張玉成的嘴角微微**了一下,他從始至終都是一言不發,這讓查文斌頓時陷入了一種思維混亂的狀態中,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這背後難道有什麽隱情?

“張教授?”查文斌道:“我想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您當真事先知道這是個空疑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