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她說的你就信了?

回到樓上進‘門’後,許子揚捏著我的掌心,將我拉到沙發邊坐下,似思慮了一圈後才慎重開口:“今天這事是我疏忽了,以後不會再發生。”

我看他一臉緊張的樣子,輕忽而笑,掙開他的手道:“嗯,知道了。那我去看看冰箱有什麽材料。”剛要起身,卻被他按住,目光沉定在我臉上,“淺淺,你在生氣。”他的手指撫在我嘴角,又道:“別這麽笑,不適合你。”

這回我倒是覺得有趣了,一本正經看著他問:“那我該怎麽笑?你媽媽帶著個姑娘來找我示威,你又不解釋那姑娘是誰,那我隻好大度點,不提這事了。可你不能連我笑這點事都管著啊。”說到最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許子揚一把將我扣在懷裏,急切地說:“我跟你解釋,你要聽什麽,我都跟你講,別說這些話膈應我好嗎?我聽著慎得慌。”

接下來,他在我耳邊講那婉柔的姑娘叫顧卿微,之前因為發生了一些事,也與我有些關係,生了一趟重病,差點死了,後來總算救回了一條命,但腳卻落下了病根。

我聽他解釋了這麽多,都沒講到正題,淺笑著問:“那她與你呢?是什麽關係?你母親可是這麽說的:我不過是長了張與別人相似的臉,而你有卿微,你對我不過是逢場作戲。前麵那句可理解為你母親不知道我就是餘淺,把我錯當成她的替身了,後麵那句呢,你給我解釋解釋,嗯?”

許子揚的目光有些微怔,是覺得我這樣的態度咄咄‘逼’人?失笑著搖頭,“沒法解釋就別解釋吧,我不希望求來的答案是用謊言鑄就的。”這回我再起身時,他竟沒再攔我,任由我邁步進了廚房。

隨意做了兩個簡單的小菜,餐桌上也一片沉默,會時而感覺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帶著深思。凝滯的氣氛一直延續到餐後,我將碗筷放在池子裏浸泡,突然他從身後摟住我,‘唇’抵在我耳邊輕聲道:“淺淺,我對你從來都不是逢場作戲。給我時間處理好嗎?”

我沒吭聲,任由他緊緊抱著,他就當我是默認了。

晚上睡意朦朧間,似乎聽到耳邊傳來輕歎聲,我微眯了眼去看,就見他靠在‘床’頭‘抽’煙,視線飄離在某一點,沒有焦距,思緒不知飛向了哪裏。煙霧不算繚繞,他有意避開了不朝我這邊吞吐,隻見他眉宇深皺著,似有解不開的結。

我隻稍稍一動,他就醒神過來,立即按滅了煙問:“怎麽醒了?”我睡眼朦朧地咕噥了句,就想翻個身背對他繼續睡,他卻一把將我攬進了懷裏,緊緊地,似歎息似感慨:“淺淺,不要離開我。”

因為實在太困,閉了眼就意識昏沉了,後來也不記得有沒有應答他。從那天以後,他基本把應酬都推了,常常來學校‘門’口接我一起下班。因為他都坐在車內等,平時行事也低調,所以倒也沒引起學校老師們的注目。

人們常說世事難料,當有心人要找我時,總能見縫‘插’針,就是他許子揚也杜絕不了。比如這個有心人叫顧卿微。她是中午時分到學校來找我的,我剛好與同事吃完飯回來。

這次我連請人去茶座坐一下的心思都沒,覺得一再應付此類情況有些煩躁,直接就把她領去了‘操’場那邊。有意忽視她微跛的腳,以及臉‘色’的蒼白,等著她道明來意。

可不知她是否在醞釀什麽情緒,遲遲不開口,就一直與我肩並肩走著,哪怕走路吃力也執拗地要跟上,仿佛這麽做就能證明什麽,我嗤之以鼻。

就在我開始不耐煩打算催促時,她忽然頓住腳步抓住我的胳膊,語聲哀戚道:“餘淺,拜托你讓子揚不要送我離開,我要的不多,隻要偶爾能夠看到他就可以了,真的。”

我低頭看了看那指節泛白的手指,又看了看眼前那張泫然‘欲’泣的臉,心道如果我是男人也會為這樣一副表情而心憐吧。可我不是男人,所以我淡淡開口:“抱歉,我叫許若,不是餘淺。”

她神‘色’一怔,慘然而笑:“不,你是餘淺,這個世上除了餘淺,他不會舍下我的。”

我冷笑出聲:“你的意思是許子揚對你情深意重?那你何必還來找我?顧卿微,你知道你臉上的哀求有多假嗎?每一分都在向我炫耀著你與他的關係有多深,試圖來挑撥我和他的關係。不如我現在打電話叫他過來,當麵問問,是選你還是選我?”

這回顧卿微是真的怔立在當場,她臉上是震驚,是不敢置信,最後顫著‘唇’指著我說:“你......你......”我抿‘唇’而笑,湊到她麵前,“姑娘,人生反反複複,就像天枰,不會一邊倒的。”隨即轉身而走,留下她一人呆若木‘雞’狀。

就算許子揚將那段過去講得隱澀,也足以讓我分辨那時的餘淺是有多痛,更何況......

當天晚上許子揚就回來問我了:“她有去學校找你?”我似笑非笑反問:“怎麽?她到你麵前告狀了?來,跟我說說,都說我什麽了?”

他反而滯澀住,神‘色’莫名,最終隻歎息著跟我解釋:“我不是來質問你,隻是不想你因為她的一些話而受影響。淺淺,你現在......變得有些敏感了。”

“敏感?”我垂下眼,清幽開口:“許子揚,當你媽媽與她趾高氣揚跑來向我宣戰時,當你隻讓我給你時間,卻不給任何‘交’代時,你要我怎麽做到不敏感?難道你想我在麵對這些時都還無動於衷嗎?你母親給我看到的是我和你的差距,你給我看到的是你的猶疑,但凡你有一點把我放在重要的位置,今天顧卿微就沒機會找上我。而你反而還指責我敏感!嗬,許子揚,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還不如罷了吧。”

轉身‘欲’走,被他重重拉進懷裏,然後緊箍住,他語帶驚慌道:“不,淺淺,不要說這話。是我顧慮不周,沒有想清楚,聽了卿微的一麵之詞,她說你可能恢複記憶了,是在騙我,我心裏慌‘亂’到不行,又惶惶不安之極,才會有剛才的糊塗話出來。”

我抬首看進那雙慌‘亂’的眼,輕問:“她說的你就信了?”

“我不信,我當時是腦子犯渾了才會對她的話半信半疑,你要是恢複記憶又怎會原諒我呢。淺淺,不要說罷了的話,我和你永遠都不會罷了。過去種種你不願知道,我也不想讓過去來影響我們的感情,以後我的世界裏隻有你,再沒有別人。”

我依靠在他的‘胸’口,深吸著他獨有的氣息,歎息卻在心間。記得曾看過一本書,裏麵有這麽一句話很深刻:當一切開始的時候,將來的我們,把它冠作:過去。許子揚口中的過去,是指那些無法消溺的沉痛歲月,而我心中的過去,卻是現在。

終究是,從一個人回歸到一個人的宿命。但是,會留下深深的牙印,等待很長時間才能慢慢消褪吧。

周日醒來,就不見某人的身影,裏裏外外找了一圈,也沒找著他人。奇怪,昨晚沒聽他說今天有事要出‘門’啊,這是去哪了?找出手機‘欲’撥一個電話給他問問,卻發現手機不知何時被調成了靜音,而且上麵還有兩個未接電話,來自謝雅。

好久沒與她聯係了,這陣子她跟人間蒸發了一樣,以前還常能接到她來電話囉嗦叮囑的。回撥過去後很快就被接通,劈頭就是一句:“若若,你人在哪?”

心中一動,她不會跑去吳市找我了吧,一問之下果然是。人是早上殺到吳市的,結果打我電話沒人接,跑我家又沒人應‘門’,琢磨了下把我的近況講給了她聽。對麵沉默良久,她才似乎很沉重地問:“若若,你想好了嗎?”

我輕應了聲後,就聽她歎息道:“這都造了什麽孽啊,我和你怎麽就躲不開這魔咒了呢。”心中一動,抓住她話中的語病追問:“小雅,你怎麽了?”她也沒瞞我,無奈地把事情講給了我聽,原來是她的前夫去找她了,想要複婚。但她認為他是為了妞妞才如此做的,所以就攜帶著妞妞跑去吳市投奔我了。

不知道該如何勸解,這麽長時間從未聽她提過前夫半句,足證明她沒忘記那段感情。可感情這事,尤其是婚姻,不是說想散就散,想和就和的。終究還是隻有當事人才能理得清其中的關係。

許子揚回來時,我剛好梳洗完走出洗手間,隻見他手上提了一大袋東西,不由納悶地問:“你這是出去大采購啊,都買什麽了?”

“買了些食材回來,中午我們在家做飯,晚上我定了位置出去吃。”

我挑了挑眉,“你做?”本是帶了點調侃味,卻見他果真認真點頭,這下我是訝異了,又傻傻追問了句:“你會做?”某人蹙起眉,酷酷回我一句:“做菜有什麽難的。”

隨後我見證了他所謂的不難......當我縷縷聽到廚房裏傳來乒乓聲時,起初還會去探望,後來就能做到麵不改‘色’繼續看電視。總算十二點整,三菜一湯放在了桌上,要說賣相倒也不是麵目全非,就是我比較懷疑慘淡‘色’澤下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