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會有的。”◎

“你想要孩子?!”

許雁秋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你確定傅瑤願意嗎?”問完之後他又覺得這話問得多餘, 蕭靖鈺何曾考慮過傅瑤的感受?

蕭靖鈺道:“瑤兒剛失去孩子,正是傷心難過之時。我們若能重新有個孩子,她一定會為了孩子慢慢好起來的。”

許雁秋明白了, 他是把孩子當成工具, 認為隻要有了孩子, 就能重新修補他和傅瑤之間的裂痕。

蕭靖鈺期待地看著他:“瑤兒的身子可以嗎?”

傅瑤若想要孩子, 許雁秋自然能幫她,但現在明顯不是個好時機:“你還是再等等吧, 她四年前就凍壞了身子,前不久又剛小產, 還是再養養吧。”

蕭靖鈺臉色沉了沉, 多日來積攢的不滿一次性爆發:“許雁秋,你真覺得我無人可用了嗎?”

許雁秋正在收拾藥材的手一頓:“陛下若信不過我,大可去找別的大夫。”

蕭靖鈺拂袖而去, 離開後果真將太醫全召去了龍泉宮。

自新朝建立以來,太醫院一直形同虛設, 他們整日無所事事, 聽聞召見以為終於有了出頭之日, 卻不想是去為皇後娘娘把脈。

傅瑤不知道蕭靖鈺要做什麽, 隻躺在床幔之後, 乖乖伸出手。

那些人把完脈, 就又都退出去向蕭靖鈺回話。

用過晚飯後, 蕭靖鈺抱著傅瑤道:“瑤兒, 我們要個孩子吧。”

傅瑤的身子僵了僵, 卻什麽也沒說。

蕭靖鈺有些不悅:“瑤兒, 你不願意給我生孩子嗎?”

傅瑤淡淡吐出兩個字:“不願。”

正如她所預料的那樣, 蕭靖鈺動怒了, 直接將她抱到**來扯她的衣服。

傅瑤靜靜躺在那裏,隻覺身體一片冰冷。

承受不住時,她就側過頭,盯著床幔上垂著的淺青色穗子。

那穗子隨著床榻搖晃著,時而舒展時而聚攏,傅瑤目不轉睛地盯著,像是從中看出了什麽樂趣一樣。

蕭靖鈺發現後就扯過一條黑色的布帶,在大汗淋漓中綁到她眼睛上。

眼前當即變得一片漆黑,失去了視覺之後,其他感官就變得敏感起來,全都在不遺餘力地昭示著存在感,將傅瑤密不透風地包裹起來……她大口呼吸著,手指不停地攥緊床單。

傅瑤痛苦地低吟一聲,蕭靖鈺俯身吻她的嘴唇,動情地喊著她的名字,用無休無止的動作引誘著她發出更多的聲音……

翌日巳時,傅瑤從昏睡中醒來。

她要了桶熱水,沐浴更衣後坐到軟榻上,盯著地板一言不發。

婢女想要勸她用早飯,她卻始終不為所動,最後也隻得作罷。

在蕭靖鈺下朝之前,許雁秋來了龍泉宮。

他進來後看到傅瑤著著一身素色衣衫,如墨的長發披散在肩上,雙目卻空洞地盯著地板。

窗外的花枝延伸到窗前,趁得她愈發蒼白,給人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像是一碰就會碎掉的夢境。

“你,還好嗎?”許雁秋的聲音很輕,像是害怕驚嚇到什麽似的。

傅瑤這才抬起眸子,輕聲開了口:“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許雁秋從衣袖裏摸出一隻小瓷瓶遞給她:“每次一粒。”

傅瑤接過後就藏進了衣服裏麵:“謝謝。”

許雁秋被她這句謝謝羞煞得無地自容,便又道:“我是來向你辭行的,我要走了……他曾對我父親有恩,如今我想,我也算是報了恩了。”

傅瑤對他露出一個慘淡的笑:“許大夫,保重。”

“你也保重。”許雁秋道,“我準備去遂縣開個醫館,那裏五通四達,多得是江湖過路客,我便在那裏做個江湖大夫。”他遲疑了一下,才接著道,“若有一日你得了自由無處可去,便來尋我吧。”

傅瑤在心裏想著沒有那一日了,卻還是對他點了點頭。

等許雁秋告別完,蕭靖鈺也下朝回來了。

他弗一進來,傅瑤臉上那點好不容易聚起的活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蕭靖鈺兀自坐到傅瑤身旁,這才開了口:“你當真要走?”

“當真。”

蕭靖鈺就又轉向傅瑤:“瑤兒,你有什麽要送他的嗎?庫房裏的東西隨便挑。”

傅瑤便下了軟榻,往庫房而去。蕭靖鈺示意許雁秋跟上,自己則遠遠跟到了最後麵。

他看著傅瑤將庫房裏的珍奇藥材翻找出來,一股腦塞給許雁秋,塞完藥材後就又往上麵放金銀珠寶。

許雁秋實在受寵若驚,跟在她身後道:“遂縣物價不高的,你這都夠我收購所有醫館的了……”

蕭靖鈺身後的內侍訕訕開口:“陛下,這……”

蕭靖鈺道:“讓人再去國庫裏搬一些回來。”隻要瑤兒能開心,就是把國庫搬空了又何妨?

到了晚上,蕭靖鈺抱著傅瑤親了一會,就把她摁進懷裏道:“太醫說你身子還未好透,今天先好好休息。”

傅瑤就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縮到床榻深處,如他所言好生休息去了。

之後蕭靖鈺每隔一日就要和她纏綿,往往到深夜才肯罷休。

傅瑤則會在醒來之後吃一粒許雁秋給她的藥,而後沐浴更衣。

蕭靖鈺不在時,她就對早膳毫無胃口,無論換了多少花樣還是一口都不肯嚐。隻有蕭靖鈺在時,她才會坐到桌子旁,蕭靖鈺給她夾了什麽,她便吃什麽。

蕭靖鈺想要苛責,但每次見她這麽聽話,又往往無話可說,隻能日日來盯著她用飯。

不知不覺已經七月流火,天氣開始漸漸轉涼,曾思霏的婚宴也正設到了此時。

蕭靖鈺從前不喜傅瑤出去,如今傅瑤不想出門了,他卻堅持帶著傅瑤來參加婚宴。

這天他特意為傅瑤挑了一身茜素青色衣衫,上好的料子恰到好處修飾出傅瑤的身形,既不惹眼又顯得清新脫俗。

他還親手給傅瑤挽了發髻,又上了一層淡妝,這才帶著傅瑤出門。

為了防止有人打擾,邕王府專門為他們設了雅座,用屏風遮擋起來。

曾思霏很高興她能來,穿著喜服就跑了出來,拉著傅瑤的手道:“傅姐姐,你幫我梳妝吧。”

她說完看向蕭靖鈺,臉上還帶著懼色。

蕭靖鈺眉頭微皺,看上去很嚴肅,卻是在心中糾結著,他今日本就是想帶傅瑤出來透口氣,可這是邕王府,若是傅瑤離了他的視線之後再逃了怎麽辦?

就在這時,傅瑤推開了曾思霏的手:“曾姑娘,我精力不濟,還是讓旁人為你梳妝吧,免得耽誤了時辰。”

曾思霏隻能不情不願地回了房。

蕭靖鈺心情難得這樣好,他攬著傅瑤坐下,在傅瑤耳邊說了很多話,即便傅瑤不回答也沒影響了他的興致。

這喜宴於傅瑤來說毫無意義,她隻是換了個地方陪蕭靖鈺用膳而已。

等到喜宴結束,天已經擦黑了,蕭靖鈺坐在馬車裏,抱著傅瑤親吻。

他今日喝了點酒,一靠近時傅瑤就能聞到醇香的酒氣。

蕭靖鈺抱著她道:“瑤兒,他們的婚禮好生熱鬧,我們也辦一場好不好?”

傅瑤剛要開口拒絕,馬車就突然停了下來,外麵傳來斥責聲。

蕭靖鈺皺眉問:“發生何事?”

“陛下,有一女子聲稱曾是娘娘的婢女,要求見娘娘。”

蕭靖鈺看向傅瑤,傅瑤隻淡淡道:“趕走吧。”

蕭靖鈺卻掀開簾子出去:“我去看看。”

過了沒多久,他就重新回來,身後還跟著一名身著棕色短衫的女子。

傅瑤抬眸看去,隻見衣子橖跪到她麵前:“殿下。”

傅瑤心中有些激動,卻又不敢表現出來,隻能強作鎮定:“你怎麽來了?”

好在衣子橖也很冷靜,若是綠蕊那般激動的,抱著她就開始痛哭,她倒真不知作何反應了。

衣子橖道: “殿下,您一個人這裏,我是來找您的。”

傅瑤沉聲道:“不需要,你回去吧。”

“殿下……”

衣子橖還要辯解,卻被傅瑤直接打斷:“回去。”

蕭靖鈺在此時道:“瑤兒,你若煩她,不如讓她來我這侍奉如何?”

蕭靖鈺就像是在逼迫她一樣,逼著她承認還有在意的人,承認隻要時間長了她就會慢慢好起來。

兩個人從未挑明著,卻一直在暗自較著勁。

衣子橖看向傅瑤,眸子裏帶著哀求,傅瑤卻隻說出兩個字:“隨便。”

蕭靖鈺便將衣子橖帶了回去,就命她每日站在傅瑤寢殿內。

可傅瑤隻把衣子橖當成個透明人,始終都無話可說,這讓蕭靖鈺生出一股挫敗感來。

到了九月時,和蜀地的戰事節節敗退。劉家幾代積蓄,早已兵強馬壯,實力不輸困擾大靖數十年的北狄部族,更有天險為屏障,連蕭靖鈺手下的悍將都折了進去。

蕭楷代表南靖來信,請求蕭靖鈺與他一同前往前線,商議要事。

蕭靖鈺看著蕭楷的來信,深知非要去一趟不可了。

.

龍泉宮,蕭靖鈺問把脈的太醫:“如何?皇後還是沒有身孕?”

太醫跪下道:“還請陛下稍安勿躁,娘娘身子已然養好,總會有龍胎的。”

蕭靖鈺冷哼一聲:“一群廢物。”

那些太醫便連忙滾出去,又去想新的藥方去。

蕭靖鈺在傅瑤身旁坐下:“瑤兒,太醫都說你的身子沒有問題,可為何我們還沒有孩子?”

傅瑤沉默不語。

蕭靖鈺就將她抱起來放到床榻上,覆在她身上道:“……總會有的。”

那天蕭靖鈺蓋著她的眸子折騰了許久,從午後一直到天黑,即便結束了還是不肯出去。傅瑤昏昏沉沉睡去,到了夤夜時卻又被蕭靖鈺的動作弄醒……

直到蕭靖鈺去上朝,傅瑤才迷迷糊糊睜開眼,摸到一粒藥丸放進嘴裏。

之後便是蕭靖鈺要出征的消息傳來,新朝未穩,他將所有事情一一安排下去,又將朝政暫且交給邕王,這才能放心。

出征前一日,蕭靖鈺又抱著傅瑤糾纏,在攀升到頂峰時,他問傅瑤:“瑤兒,我就要走了,你開心嗎?”

傅瑤不回答,便換來他更粗暴的對待:“瑤兒,給我生個孩子吧,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傅瑤拿冰冷的眸子望著他,就被他翻過身去:“瑤兒,乖乖等我回來,哪也不要去,你知道的,我是個瘋子。”

傅瑤攥緊了墊絮,她知道的,蕭靖鈺一直都是個瘋子……

蕭靖鈺折騰了整整一夜,到天亮時才披上衣裳,直接去了前線。

傅瑤昏昏沉沉間聽到有人推開門進來,她勉強睜開眼,就見衣子橖正站在床塌邊,滿臉悲傷地看著她。

傅瑤裸/露出的手臂上青紫交錯,就連手指上都帶著吻痕,那些痕跡一路延伸到錦被裏,不難想象那下麵的軀體是一副怎樣的光景。

傅瑤有氣無力地動了動手指,想讓她退下,卻被衣子橖直接握住:“殿下,我們逃走吧。”

傅瑤已經受到了足夠多的教訓,她疲憊地闔上眸子,隨時就要昏睡過去,手指卻在衣子橖手心寫了一個“不”字。

衣子橖便將她的手放回被子裏,又將床幔放下,而後去燒熱水,準備讓傅瑤沐浴。

·

蕭靖鈺走後,傅瑤依舊過得如從前一般,也沒有任何想要逃跑的念頭,甚至對衣子橖也不曾親近多少。

她知道蕭靖鈺既然敢去前線,就一定留下了足夠的人手,確保她跑不掉。

蕭靖鈺大概是怕她忘了自己,每日都差人送信回來,還一定要讓人確保她看過才行。

傅瑤沒滋沒味地看完,看完之後便丟到一旁,從不回信,但有人會將她的一舉一動悉數報給蕭靖鈺。

她確信這一點,因為蕭靖鈺在信中讓她好好吃飯,不然就要撤兵回來,讓南靖自己對抗蜀地去。

傅瑤知道事關重大,也不敢再任性,隻能每日強迫自己多吃一些。

·

蕭靖鈺走了一月有餘,傅瑤就渾渾噩噩了一個月,直到有一對金吾衛奉旨帶她去前線。

傅瑤不知發生了何時,隻能聽從蕭靖鈺的安排,上了馬車。

一路顛簸,金吾衛又一直在繞路,足足過了五日才到。

馬車在軍營前停下,傅瑤剛掀開簾子,就見蕭靖鈺對她伸出手。

隔著幾十丈的距離,傅瑤看到了南靖的軍營裏,帥帳前正站著一個人往這裏看來。

蕭靖鈺沒了耐心,直接抱起她大步往軍營走去。

傅瑤靠在他冰冷的肩甲上,被他抱回大帳後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傅瑤皺眉看過去,隻見衣子橖正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她此時正被五花大綁著,嘴也被堵上,鮮血甚至將地板都洇濕了一片。

蕭靖鈺把傅瑤放到書案上,雙手撐在她兩側道:“你說蕭楷是不是書讀多了把腦子讀傻了,竟然派個小丫頭當內應,妄圖把你帶走。”

傅瑤的神色一直都很平靜,聲音裏也不帶有什麽明顯的情緒:“我沒有想要逃。”

蕭靖鈺望著她的眸子,似乎想要看到她的眸底,將那些潛藏著的情緒一覽無餘:“不然你以為我為何還留著她的命。”

傅瑤表明了立場,就不再說話了,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蕭靖鈺道:“既然如此,那就殺了吧。”

傅瑤這才肯開口:“那我下次或許會跑。”

蕭靖鈺捏住她的臉:“果然,你還想著跑對不對?傅瑤,就試著喜歡我一下又能如何?”

傅瑤沉靜的眸子看著他:“我會待在你身邊。”但永遠不會喜歡你。

又是這樣的目光,冰冷,沉靜,卻蘊藏著無窮無盡的怨恨和憎惡,蕭靖鈺認為他們迫切需要一個孩子。

隻要有了孩子,他和傅瑤也會越來越好。?